“嘿嘿,那你呢?”沈相夷故意调笑道。 叶四娘果真立即红了脸,垂眸巧笑道:“公子说笑了,四娘自然也是……” “大公子……”身侧另一位女子打断了她的话,“大公子去京城也有些年了,不知可否遇到了哪家心仪的女子,定下了亲事?” “啧,这话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沈相夷转目望着她,风流地挑了挑嘴角。 那女子立刻可疑地红了脸,垂眸窃笑起来。 “大公子如此风姿,婚姻大事怎能草率,必要千挑万选,慎之又慎。”叶四娘道,不豫地剜了女伴一眼,“那等没见过世面的庸脂俗粉,你以为能入得了大公子的眼吗?” 前一刻还姐妹相称,此时竟为自己争风吃醋起来。见状,沈相夷心里乐开了花,不禁悠然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哎呀,有一张好面皮就是好啊,就是招人喜欢。也是,世人谁不爱美呢,也难怪她前世选他不选我了……” “公子?”叶四娘疑了一声。 “嗯?”沈相夷回过神来。 “公子又在自说自话了。”叶四娘掩唇一笑。 “嗐,还不是饿得!”沈相夷打了个哈哈,抬眼一瞥,看到一栋酒楼上「喜来居」三个大字,忙抬手指着道,“就是那里了吧?” “是呢,没觉出路程就到了。”叶四娘道,“公子快随我来吧,他们的乳鸽和八宝汤可是一绝呢!” 说完,她大着胆子扶上了沈相夷的衣袖。沈相夷留意到了,却不以为意,反而反手抓住了她的小手,当先跑了起来。 叶四娘被他扯着迈开了步子,一颗心砰砰直跳,面上也飞起了红云。剩下两名女子也不甘示弱,纷纷追在他们身后跑了起来。 一溜烟跑到酒楼门前,小二忙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叶四娘要了雅座,四人被小二恭恭敬敬地请上去,拐了几拐,就进到一间临街的雅间里。靠着街道的一面开了面大窗子,轩窗打起,街上的火树银花尽收眼底。 沈相夷在主座落座,三名女子立刻凑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点了一桌子上好的酒菜。 那小二一见是有钱的主,更是舌灿莲花,把自家厨子吹得天花乱坠,还怂恿着他们点了几壶陈年好酒。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酒菜上来了。沈相夷饿了这些时候,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可三名女子显然已经用过了饭,对一桌子佳肴兴致缺缺,却对着他的脸兴趣盎然。 一杯又一杯的醇酒由纤纤小手敬了过来,沈相夷不好拂了这个的情,又不忍拒了那个的意,便一杯接一杯下肚,酒过三巡已是春色满面。 短短时候,窗下也聚了十几个妙龄女子,纷纷指着阁楼上的公子惊为天人。 人越来越多,喧哗声渐渐大了起来,也吸引了旁的路人。 有人好奇凑近一看,认出是方才在桥上见过的沈大公子,忙不迭买了上好的佳酿,到楼上去敬酒。 沈相夷喝得兴起,来者不拒,统统饮了下去。如此几番下来,沈大公子在德善之余又多了个「豪饮」的美名。 好容易时候晚了,街上行人渐渐散去,酒楼也快要打烊,还在外面排队敬酒的只好悻悻离去。 雅间内四人已经喝得瘫做一团,叶四娘酒迷心窍,满心的爱慕之意再也掩藏不住,顺着眼波流了出来。 娇软地凑到支着头倚在桌案上的沈相夷身侧,她抬起纤纤素手,抚上了他微醺的侧脸。 “呵……”闭目小憩的沈相夷忽然低低笑了一下,捉住她不老实的小手,轻声道,“莲衣,别闹。” “莲衣……”一个陌生的称谓,猛地把叶四娘拉回了现实。 她甩了甩头,望着他缱绻的神情,又感受着手上轻轻的摩挲,心中忽然酸涩起来。 这时门帘一打,小二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看了眼醉倒在地的二女和闭目不言的沈相夷,对满座唯一还清醒的叶四娘道:“姑娘,小店要打烊了,您看……” “知道了,这就结账吧。”叶四娘坐直身子,冷冰冰地道。 闻言,小二却一脸惶恐,连连摆手道:“哎哟,姑娘说得这是哪儿的话。先前不知,后来听人说起,才知道座上这位乃是沈大公子。大公子来小店一趟乃是小店天大的荣幸,哪里还敢要钱哟?” “也是。”叶四娘轻哼一声,意味不明地看了沈相夷一眼,扭头倨傲地看着他,“那我便代沈大公子谢过了。” “哎哟,不敢,不敢。”小二连连作揖。 叶四娘便不再理他,低声软语着把沈相夷叫醒了,扶着他站了起来。 “莲衣,不要闹我,我困得很。”沈相夷还在喃喃自语,身子也软得像柳条,支不住似的左歪右倒。 见状,小二连忙赶眼色地凑上前来,却被叶四娘一个眼风瞪了回去:“把我两位妹妹好好送回家中,黄花街柳家和小清河李家,送到了必有重赏。” “诶,好,好!”小二连忙应了。 叶四娘便扶着沈相夷,跌跌撞撞地下了楼。 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沈相夷还沉浸在美梦中不可自拔,转着圈唱着没人能懂的歌。 叶四娘耐着性子陪着他闹了一会儿,见离主街越来越远,她引着沈相夷,拐进一条昏暗的小胡同里。 胡同逼仄,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后院墙,只在尽头处燃着一盏破败的风灯。 年久失修,地上变得坑坑洼洼,积满了雨水,踩进去就挂一脚泥。两侧的墙根下也生满了荒草,凄凄清清的,偶尔传出几声瑟缩的虫鸣。 叶四娘看起来也是个爱干净的大姑娘,此时却跟看不见脚下的脏污一般,一双手死死抓着沈相夷的手臂,仿佛生怕他一个不妨倒头溜走。 好在沈相夷醉得厉害,耷拉着脖子,像个牵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弄。 叶四娘将他引到胡同尽头,见时机成熟,她瞅准墙根的一颗老树,把他靠到粗壮的树干上,自己紧接着贴上去,强压下心头狂跳,诱惑地望着他道:“大公子,阮……阮郎……”
第543章 心怀鬼胎 “阮郎……”听到这声诱惑的呼唤,沈相夷低下头,不聚焦的双目望着她的脸:“莲衣?” 又是莲衣,叶四娘压了压心头醋意,柔声道:“阮郎,是我呀。” “莲衣……”沈相夷似是有些激动,修长的手指捧上了她的脸,“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叶四娘连忙将手附到他的手背上,侧脸在他手心里陶醉地来回磨蹭着。 “你……你怎么能忍心抛下我,跟他走了呢?”沈相夷幽怨道,弯下腰来,双目离她只有一寸之遥,那里面潋滟的波光惊艳不似人间颜色。 叶四娘看得呆了,半晌才道:“不会,不会了。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再不离开了。” “真的吗?”沈相夷道。 “真的,真的!阮郎,你看看我,我……我好喜欢你。”叶四娘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 沈相夷微微一笑,附在她脸上的手垂了下去。 叶四娘刚觉得有些失落,下一刻却感到一只大手抓在自己后腰,猛地向上一提,她整个人瞬时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啊……”她轻轻一叹。 沈相夷的脸近在眼前,双目诱惑地盯着她。 她失了魂似的,呆呆地望着他,双唇不由自主地递了上去,慢慢地,已经碰到了他唇边细小的绒毛。 可就在她颤抖着想要贴合上去的时候,那双唇却忽然往旁边一闪,躲开了。 她怔了怔,忙顺着感觉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焦急地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讥笑的脸。 “阮郎……”叶四娘呆了呆。 “年纪不大,胆子不小。”沈相夷轻笑道。 “什么?”叶四娘愣住了。 “小姑娘,大晚上的跟陌生男子来这么个犄角胡同里,就不怕出什么事吗?” 沈相夷似笑非笑,双目轻佻地在她松散的领口扫了一下,微微扬唇,露出个讥讽的笑。 叶四娘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闻言双目一亮,妩媚地给他递了个眼风,轻嗔道:“阮郎尽会笑我,你可是人人称颂的沈大公子,哪里是什么陌生男子呢?” “哦?”沈相夷却挑了挑眉,魅惑地眨了眨眼,“我说是就是呀?” 叶四娘疑惑地怔了怔。 沈相夷把头埋进她的颈侧,深情地嗅了嗅,在她耳边道:“岂不闻荒园有精怪,专挑美人食。姑娘忘了我是打哪来的了?” “打哪来的?”叶四娘喃喃道,“你们不是虞州来的吗?偶然路过此镇,路上还遭了劫匪……” 猛地一顿,心头疑惑陡生。似沈大公子这样的人物,定是日理万机,分身乏术,怎么会忽然驾临他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小镇呢? 要来也该事先知会里正,百里相迎,怎会单枪匹马,只带一个朋友,路上还被匪徒打劫了呢? “就是啊……”好像能读懂她的心思,沈相夷也在她耳边细语道,“沈大公子何等人物,区区几个劫匪怎能动得了他?他又怎么会屈尊住在徐园那样的地方呢?” 他说什么? 徐园! 心头巨震,叶四娘猛地睁大双眼,脑子里还没想明白,全身已经不由自主地轻颤了起来。 “小可在徐园住了十几年,好容易养了这么一副好皮囊,今晚头一回出来猎艳,没想到就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 温热的耳语在耳畔腻起濡湿,“看来,漂亮皮囊还真是有用呢……” “啊!”叶四娘惊恐地轻呼一声,身子猛地向后撤了撤,可腰间的大手却不许她逃离。 “呵呵,阮……阮郎就会吓唬人。”她强颜欢笑,双手僵硬地撑在沈相夷胸前,“奴家还没喝醉呢,难道连是人是妖都分不清吗?” “哦?”那双妖魅的眼睛又一次攫住了她,薄唇微启,轻声道,“那你仔细看看面前这张脸,你可在凡人脸上见到过这样的好颜色?” 叶四娘呆滞地盯着他,喉头轻颤,不由咽了咽口水。烛火下腻如鹅脂的面皮,被破败的风灯一照竟然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魅惑的双目仍在自己身上流连着,不时扫过自己的脖颈。她原以为那是他情动难抑,可如今看来; 沈相夷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道:“不瞒姑娘,吾乃咕咕山深处,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狐妖是也。” “狐……狐妖?”叶四娘的声音发颤起来,但还是倔强着不肯屈服,“别,别说笑了。狐狸成精都是女子形态,哪有男狐狸精?” “哦?”沈相夷邪魅地笑了笑,幽暗双目中似乎燃起了鬼火,“谁说狐狸精,就不能是男子了?” 仿佛被他吸走了魂魄,叶四娘呆滞了一瞬,下一瞬清醒过来,就语无伦次地挣扎了起来:“不,不……我要回家了,你让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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