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呀……”沈相夷缓缓逼近,在距离她双唇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方才你想做什么,不如继续啊……呵呵,小姑娘的精魂,最是滋补了……” “不!”这句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叶四娘终于崩溃了,在他怀中胡乱踢打起来。 沈相夷又钳制了她一会儿,见她是真的被吓到了,这才猛地放手。 叶四娘一个站不稳,跌倒在地,溅起一片泥花。沈相夷又作势来扶,她却「嗷嗷」乱叫着,也顾不得满地脏污,手脚并用爬起身来,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一瘸一拐慌忙逃窜而去。 “哼,心怀鬼胎。”望着她仓皇的背影,沈相夷慢慢收起魅惑的表情,最终在嘴角凝成一个残酷的冷笑,“她的名字,也是你配提的?”
第544章 货真价实的混蛋 叶四娘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四野静了下来,只闻孤鸦哀鸣。沈相夷抬头看了看,轻轻皱了皱眉,忽然觉得眼前之景有些似曾相识。 屋漏偏逢连夜雨,忽然一阵强风吹过,吹熄了头顶的风灯。 唯一的光源没了,如有实质的黑暗压了下来,他心头一顿,接着就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嗬……”呼吸骤然变得粗重,他的手脚也软了下去。 挣扎了半晌,拼尽老命跌跌撞撞地从暗巷中摸爬出来,直到看到街上零星的灯火,他心头凝滞的一口浊气才吐了出来。忽然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他背靠砖墙,大口喘息起来。 浮云散去,月光又亮了起来,清辉散落,在他身上铺上一层薄纱。他抬起头来,望着清冷的玉蟾,忽然觉得心头空荡荡的。 一千年了……故人都死绝了,当年的生生死死,恩恩怨怨,现今再想起来就好像是话本子上别人的故事。 精彩是精彩,但却与他没什么关系了。如今这陌生的世间就剩他孤零零一个人,就像是一只孤魂野鬼,没着没落,无根无源,无人相识,无人把酒,亦无人解忧。 “唉……”轻轻叹了口气,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冷峻的脸。 冷眉冷目,冷言冷语,冷不丁还冒出一句诛心之语,把他噎地半天说不出话。可现在想起来,他却觉得这张脸无比亲切。 “萧萧……”鼻头一酸,他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委屈转瞬即逝,下一刻又从心底升起一丝愧疚。今日午时他出来买饭,结果遇到王氏女,便把这件事混忘了。 晚上他又和凌萧赌气跑出来,没成想又遇到了叶四娘,自己是酒足饭饱了,可卧病在床的萧萧还在那个荒宅里饿肚子呢!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混蛋。人家又给自己做饭,又给自己洗澡,非亲非故的,虽说目的也不那么纯粹吧,可总归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而如今人家刚刚生病,自己就四处作妖,虚长人家一千多岁,看来都是白活了。 越想越觉得愧悔,他找准徐园的方向,拔腿便跑了起来。 一路上的酒家都关了门,跑了一整条街也没看到半个摊位的影子。 眼见着前面就是街市尽头,他心下焦急,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包子铺,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铺子前就捶起了门。 “干吗,干吗?”里面传来盛怒的喊声,“都什么时辰了,打烊了看不见吗?” 他充耳不闻,还是一下一下地捶着。 「喀」的一声,一块门板被撤了下来。 里面露出一张暴怒的脸,看到他微微怔了一下,张牙舞爪的模样敛了敛,却还是不豫道:“你是哪家的小公子,看着人模狗样的,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我这儿来发什么疯?” 沈相夷懒得理他,只道:“我要包子。” “什么?”老板猛地皱起了眉。 “我说我要包子……”沈相夷又重复了一遍,“你还剩多少,我全要了。” “剩多少?”闻言,老板面上闪过一丝得色,“我家的包子从来都是一个时辰内卖光,来晚的都买不着,怎么可能剩下?” “我不管……”沈相夷道,“我就要包子。” “你……”老板瞪了瞪眼,“不可理喻……” 说着他就要关门,沈相夷却一掌按住门板,然后在他不敢置信的注视下钻进屋里,绕过他大摇大摆进了内堂。 “哎,喂!你这是做什么?抢劫吗?”老板在他身后大叫。 沈相夷回过身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往内堂带去。 “现在做……”停步在狭窄的厨房里,他把老板放到灶台前,“手脚快些!” “这……什么?”老板的眼珠几乎瞪出眼眶。 “听不懂吗?”沈相夷道,一条腿踏上灶台,“还是要我干点什么,你才肯动手?” 老板瑟缩了一下,小本生意,早就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子,能不结怨就不结怨。 何况这个年轻公子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他只是短暂地不忿了一瞬就乖乖动手做起了包子。 材料都是现成的,原是为着明早出摊准备的,因而上手很快。眨眼功夫,几个白白胖胖的小面团已经整齐排列在案板上。 平了平心头怨气,老板回头看了一眼,道:“公子想要几个?” 沈相夷想了想,道:“先给我来十个。” “十个,行。”老板应了一声,抬手擀起了包子皮。 又过了盏茶功夫,一笼包子已经架在灶台上,细细炊烟在屋顶飘起。 老板束手守在一旁,不时回头看看,见那小公子始终沉着脸不说话,他也不敢造次。 掐算着时辰,见火候到了,他忙把一笼十个包子包好,递到他手中。沈相夷随手掏出一块碎银抛给他,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第545章 不知死活 一路疾走,等到徐园之时已是子末丑初。沈相夷忙不迭地推开虚掩的院门,可一踏进去他就觉出了不对。 说不出是什么不对,就是一种感觉。风中有陌生人的痕迹,很轻微,但还是没能逃过他的感知。 院子里静极了,是那种不正常的静,一点该有的人声都没有,甚至连虫鸟都静悄悄的。他本能地不安起来,飞身而起,向后院掠去。 连片的屋檐下是静寂的黑暗,他强压下心头破土欲出的恐惧,摸索进卧房内,颤颤巍巍地上了灯。豆大的火苗燃起来的一刹那,他的一颗心又落回了肚子里。 四下看了看,奇怪,没有人。两间屋子里都没有人。 他又去厨房里看了看,没人。 再到凌萧曾经躲起来沐浴的亭子里看看,还是没人。 心中焦躁起来,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双目闭合,聚力于灵台,在空旷的荒园中搜索起来。 一寸,又一寸。现在这具身体的力量太弱了,他原本的功力只能发挥三成不到。可就是这三成功力,还是让他敏锐地在西南角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他猛地回神,狂奔了过去。 暗夜中漆黑的湖面映入眼帘,一轮凄清的弦月映在水中,随水波荡起细细的波纹。水面一角有一个凉亭,今日他才在此处携女看水,好不旖旎。 可夜里的凉亭却多了一丝鬼魅之气,翘起的四角像是张牙舞爪的鬼手。 他定了定神,重新点燃方才被疾风吹灭的蜡烛,慢慢走过去,就在凉亭深处靠水的地上看到了一个黑影。 “萧萧!”他大喊一声冲上前去,定睛一看,暗淡的火光下,凌萧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衣衫凌乱,不知死活。 见状,他的呼吸凝滞了一瞬,手中热腾腾的包子咕噜噜滚了一地。 “萧萧!”他喃喃叫着弯下身去,强忍着心头惊惧把食指搭在凌萧颈侧。 “呼……”还好,还有气息。他长舒了口气,定了定神,一把把凌萧抱了起来,穿林过院,回到卧房,放到床上。 室内能找到的蜡烛都被他找出来点燃了,他观察了一下凌萧的脸色,又伸手搭在他的腕间。奇怪,看着并无损伤,怎么会晕过去了呢? 想着,他又褪下凌萧的外衣,双手覆在他胸口,一寸一寸摸了下去。 没有问题,所有零碎骨骼都长在它们该长的位置上,且健壮结实,一看就是自幼勤勉打造。 附在骨骼之上的皮肉上缠了几圈绷带,裹着几道轻微发炎的剑伤,是他在幽洞内与人拼命时落下的,少不得也有他的几分功劳。 昨晚凌萧发热时,大夫给他清了创,又包扎整齐。按说今日白天本该换药的,大夫明明反复叮嘱了好几次,却被他心一野就混忘了过去。 一想起这个,他心中的愧疚就又深了一层。口中喃喃念叨着,他四处寻了寻,终于在床头矮柜的脚边找到一个小瓷瓶,急忙忙不迭地拾了起来。 打开一闻,不错,是伤药的味道。他轻手轻脚地把凌萧身上的绷带解下来,刚要上些新药上去,却惊奇地发现那几道昨日还面目狰狞的伤口今日竟然已经卷缩愈合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又弯下身去细看。果真,那些伤口真的已经愈合了。仅仅一日,就好得跟别人养了半个月的差不多。 眉心微皱,他有些不能理解眼前一幕。想了想,目光又移到凌萧的左胸。那里也有一道寸余长的刀疤,瞧着甚是骇人。 这道疤他之前已经见过两次,一次是凌萧躲着他洗澡,被他撞见之时,另一次就是昨夜。 看这疤的位置应该是在要害,且入肉极深,看颜色不过就是最近之事。 如此伤势竟然能留得命来,还能在新伤过后举剑大杀四方……他砸了咂舌,这是什么强悍的体质?还是说……他练了什么我都不知道的神功? 想不通,他轻轻喷了口气。如此瞎琢磨也不是办法,事实究竟为何,等萧萧醒了寻个机会问问他就是了。 这小子话虽然不多,但贵在人品坦诚,他软磨硬泡一番,总能问到自己想要的。 主意定下来了,又确定凌萧身上没有器质上的损伤,他的心便安下来大半。坐到凌萧身边的床沿上,他握住凌萧的手臂,又轻轻唤了唤他的名字。 没有回音,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一个死人。 他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来抵在凌萧的心口,将内力缓缓度了进去。 若是他原本的内息,莫说是晕厥了,就是人已经到了阎王殿门口,他也能再给他硬拉回来。 可眼下这具身体的内息太弱,他不知道它能承受到几重。 自己死了倒是无所谓,若是伤了那位「青阮」,萧萧就算醒转过来怕也不会高兴。 不过眼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凌萧虽看着没事,但不明不白地晕过去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早把他唤醒得好。 想着,他收着力,缓缓将内息度了过去。一边度,一边观察凌萧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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