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屹辞站在原地失笑。 ——他总以为美人计乃天下最无用的计谋,今日才知晓自己有多浅薄。 夜色渐浓,军营中一片静谧。 温若满脸通红、轻手轻脚地回营,却在掀开帐帘时撞上周嫣,继而望见她沉沉的脸色。 “嫣......” 才说出一个字,温若便被周嫣拉着一起出了营帐,在帐外的矮凳上坐下。周嫣一脸无奈还故作冷漠地问:“刚刚去哪儿了?” “我、我......”温若眼神闪烁,一时找不出借口来搪塞。 周嫣轻哼一声,“别我啊我的,我都看见了!” “啊?”温若愣住,忽然手足无措起来,可她分明没有瞧见周嫣呀!难不成是在她睡着的时候......谢屹辞明明那样警觉,为什么不叫醒她! “你说说你,怎么就听不进去我同你说的话呢?” 温若又羞又窘,耷拉着脑袋一晃一晃的,好不可怜。周嫣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见她如此便也就说不出指责的话了,她轻叹道:“咱也不说别的了,只是你看呀,你今年才十六,谢将军他都二十二了,你跟着他多亏呐!” 亏? 亏什么? 温若不理解,不过就是差了六年,不是很正常吗?可她不敢说,怕又被嫣姐瞪了。 周嫣从衣袖中掏出两个用帕子包好的馒头递给温若,“快吃!你还小,对男人不了解,姐姐是学医的还能骗你不成?男人啊,好看没用,他得年轻啊,不然老了可就不中用了!” 白面馒头含在嘴里,漫开淡淡的甜味。温若眨眨眼,还是不太懂—— 谢屹辞看上去一点也不老呀,怎么会不中用呢! 皎洁的月光照在温若皙白的脸上,印得她更加恬静。周嫣摇摇头,不知该如何跟这样懵懂的她解释。倒是温若,小口吃着馒头忽然想起什么,杏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她凑近周嫣小声问:“谢将军不中用的话,那谁中用呀,范将军吗?” 闻言,周嫣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差点蹦起来,脸上亦泛起红晕,她恨恨道:“吃你的馒头吧!” ——小丫头片子,枉费她一片良苦用心! “嗯嗯!”温若笑靥如花,直点头:“馒头真好吃呀!” * 翌日,军队修整,周嫣故意让温若去隔壁的军医营中拿缺少的草药,为的便是让她见一见男军医中最年轻且医术最精湛的方军医——方墨澄。 周嫣觉得这丫头就是见的人太少了,才会陷进谢屹辞的迷魂阵里去。她得让她看看,大有与她年龄相仿的好男儿在。而温若对这位方大夫亦是慕名已久,明澈几次传信来,对蛊毒的研制进展缓慢,她忧心谢屹辞的身体,不愿错过任何一位厉害的大夫。 “方大夫,我是隔壁军医营的小文,来取药的。” 坐在桌前的青衣男子执笔书写着药方,连头都不曾抬一下,只低声回了句:“在右侧桌上。” 温若轻轻点头,走过去将几味药拿好,然后不死心地走到男子面前,轻声:“方大夫,我有一事想请教您......” 半晌,男子终于抬头,露出一张清俊却疏离的脸,“何事?” 温若心口一紧,硬着头皮问:“关于蛊毒,您知道多少?” 闻言,方墨澄脸上终于有些变化,他皱眉问:“你中了蛊毒?” “不、不是我,”温若摇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说:“是、是我的兄长,不慎被人下了蛊。” 方墨澄点点头,事关蛊毒,医者都比较慎重,他起身道:“今日还有几个伤兵需要我去诊治,明日同一时间你再过来寻我,将你兄长的详细情况告诉我。” “嗯,好!”温若弯起眼睛,“谢谢。” 而到了夜里,方墨澄入主帅大营为谢屹辞诊脉时,随口提到了今日之事,“近日中蛊之人怎就多起来了,白日军医营有个小姑娘还过来向我打听,说她兄长中了蛊。” 谢屹辞立刻便猜出了方墨澄口中的姑娘是谁。不是故意不告诉她自己正在尝试解蛊,而是此蛊连方墨澄都无甚把握,谢屹辞不想让她空欢喜一场。可她竟也这样记挂着,还问到了方墨澄跟前......他的心口微颤,随即又有些不悦。 兄长? 怎么他就成了兄长? “你是怎么同她讲的?”谢屹辞沉声问。 方墨澄摆弄着手里的银针,没看谢屹辞的表情,随口道:“我让她明日再来寻我细说。” 谢屹辞眸光微顿,漆色渐浓。 次日一早温若便收拾好,再将明澈传来的信整理好,想着一并交给方大夫,便于他了解情况。只是当她走进营帐时,却没看见方大夫的身影,而是见到了谢屹辞。 温若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里?是身子不舒服吗?” 今日温若穿着一身素简的浅蓝襦裙,柔软的乌发随意扎着,一双含雾的眸子蕴着盈盈水光。谢屹辞心口窒了窒,忽然不想再等了。他上前几步走近她,哑声问:“怎么?不唤我一声兄长?” 温若愣住——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随口同方大夫说的。”温若声音低低的,垂着脑袋不敢去看他。 “随口?”谢屹辞心中的窒闷更甚,他逼近她,低笑:“同他是随口说的,那当日同我说的也是随口么?” “当然不是!”温若猛然抬眸,蹙起眉头,“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忽然变得奇奇怪怪的? 谢屹辞没回答,只是低头凝着她的雾眸,沉声:“那你再说一遍。” 温若缓缓瞪大双眼,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当日她说那些话时,或多或少是借着醉意和夜色,如今青天白日,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她咬咬唇,狼狈地转身欲逃。然而身后的人不放过她,扯住她的胳膊迫使她转过身继续与他对视。温若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有些生气,她拧着眉心,委委屈屈地开口:“你做什么呀?是你说的以此役为限,让我多想想多看看,不要急......” “我没说过。”谢屹辞面无表情道。 “你、你......”温若被他如此无赖的样子给堵得说不出话。 而搭在她胳膊上的手忽然用力将她拉近他,然后谢屹辞微微俯身贴近她的耳边,低声:“张嘴,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温若脑袋发懵,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樱唇仍是微微张开了些。 下一瞬,耳畔的微热骤离,谢屹辞的脸清晰地出现在她眼前。然后他忽然捧起她的脸,俯首重重地亲吻下来......唇齿厮磨间,温若始终睁着眼睛,呼吸微窒。 他在做什么? 直到她感觉到他微微松开了她一些,她才能轻轻喘.息缓解心口的窒闷。然而谢屹辞并不打算放过她,他用长指微微挑起她的下巴,轻笑:“闭眼。” 恍惚之余,温若的娇唇再度撞上他的唇。 这一次,较方才更急促汹涌。
第35章 委屈 呼吸相缠、忘我地拥吻.....…… 外头风和日丽, 营帐内却犹如疾风骤雨般不停歇。温若合着眼,鸦睫轻颤着,细细体会着唇上传来的每一分陌生感觉。渐渐地, 她的腿有些站不稳, 双手只好牢牢攥着谢屹辞的衣襟,而谢屹辞则紧紧拥着她,让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温若觉得自己下一瞬就要窒息晕过去时,谢屹辞才松开两人牵缠的唇,掌心抵着她的后颈让她窝在自己怀里。温若的将脸颊贴在他心口, 缓缓低喘着, 逐渐平复胸腔内不安分的心跳。而耳边传来的剧烈心跳声让她微愣, 她渐次回神, 细细聆听着从发顶出传来的微喘声...... 娇唇轻轻勾起,她弯弯眼睛。 ——原来他也一样窒了气呀! 不多时,谢屹辞微微松开她, 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一些。温若仰起头怔怔望着他, 皙白的小脸浮着一片红晕。谢屹辞抬手捏捏她红红的耳尖,温声问:“吓到了?” 温若懵懵地点点头, 然后又摇摇头。雾眸微凝, 她看着谢屹辞的泛着水光的唇,心口一动, 忽然想起那夜他的唇, 好似亦是如此......指尖猛地一僵,温若的脸又热了几分,目光不自然地移开。 谢屹辞伸手捧起她的脸,漆色的眸底噙着化不开的温柔, 他凝着她绯红的脸颊,轻笑:“完了,亲傻了。” 闻言,温若瞬间揪起小眉头,轻哼着瞪他一眼:“你才傻!” 娇艳的唇微嘟,红润得仿佛要滴出血。自温若入军营后,便没有再用过唇脂,今日却被他弄得红肿异常。谢屹辞抬手,用指腹沿着她的唇线轻轻压过去,感受她唇上的每一分炽意。 温若心口微漾,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唇,眸色慌乱:“不、不亲了,疼......” 谢屹辞失笑,他本没有打算再亲她,怎料指腹覆上她唇瓣的那刻心脏却有些失控。见她羞红的脸色逐渐蔓到雪颈,他低头用薄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然后将人抱在怀里。 温软的触感从手背传来,在她心尖蛰了一下。方才她说了谎,其实一点儿也不疼,只是有些酥麻而已。温若心虚地放下手,下意识环住他的腰。在熟悉的檀香包围之下,她的意识渐次清晰起来,她眨眨眼,有些不明白谢屹辞今日突如其来的举动是为什么...... “什么意思呀?”她埋在他怀里,小声嘀咕。 “还不明白?”谢屹辞凑到她耳边,望着她小巧的耳垂,不自觉地亲了亲。 温若微微挣开他的怀抱,挠了挠被他亲痒的耳尖,心里隐约知晓了答案,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娇娇地抬高下巴:“那谁知道呀。万一、万一你是一时兴起......” “不是一时兴起,”谢屹辞打断她的话,脸上亦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他一字一顿道:“也不是试试。若若,我不试的。” 谢屹辞无比清楚自己当下的情况。失忆的病症、体内的蛊毒,还有与温氏未解开的谜团,桩桩件件都在告诉他,不能也不该与温若在一起,至少现下这样的情况不应该。可是每次见到她,都会让他的理智瓦解一分,到此时,早已土崩瓦解。 他确实说过让她多想想多看看,免得她将来后悔早早选定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有多真心,这几日便有多后悔和煎熬。他无法忍受她看着别人笑,更害怕她如他所说的那样看见了更好的人,然后有一天跑来同他说,“谢屹辞,那日我与你说的不过是我的错觉,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他一定会疯了的。 所以,他不要再等了,而且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至于温氏和谢家的种种,都与她无关。他既然敢走到这一步,心里当然想过最坏的可能。可不管他们之间隔着什么,只要温若心里有他,那他就不会放手。 “对你,我无比确定。”谢屹辞握住温若的软手,轻轻地揉,语气更是不急不缓,“那么你呢,还是只想与我试一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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