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眼角微红,急忙圈抱住谢屹辞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颈窝轻蹭,然后嗡声开口:“不、不试了,我也很确定的。” 谢屹辞的眸底晕开笑意,他顺势将人抱起,走几步将人放在长椅上,然后在她面前屈一膝跪下。温若眸色微动,忙伸手去拽他的胳膊,“你跪什么呀,起来起来!” 然而谢屹辞牵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温若望着他澄澈的狐狸眼,心口软绵绵的,紧接着她听见他清冽的声音,他说:“臣心悦公主,待此役结束回京,臣会将每个礼数补全,必定不让公主受半分委屈。” 眸中的水雾渐渐蓄满,直到鸦睫一颤,微烫的泪珠顺着面颊滚落。温若心里酸酸的,她以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可听谢屹辞一说,便将压在心底的委屈尽数释放出来。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每个女子都向往风光出嫁,更遑论她还是尊贵的公主。可是太后的恶意赐婚让她跌落云端,她以为此生不会再有什么希望了...... 未曾想她以为最不幸的事却成了她最幸运的事。不用她言明,她心里的每一分委屈,他都懂,并且早已想好要将她的遗憾填补。 她如何能不喜欢他? “不哭了,”谢屹辞抬手用指腹拭去她的泪,未料她的泪却越来越多,他无奈地故意板起脸,说:“再哭我就继续亲你了。” 温若也不想哭的,可就是怎么也止不住。她气恼地抬手狠狠抹了把眼泪,抽着气断断续续道:“我也、也不想的,也就是停、停不下来啊......” 谢屹辞的心都要被她哭软了,他扶着她的肩,凑过去轻吻她湿漉漉的眼睛。温若怔怔望向沾在他唇上的泪,心念一动,竟鬼使神差地捧住他的脸,用鼻尖去蹭他的鼻尖。然后,她用柔软的唇贴了贴他的唇角,从一边辗转挪到另一边,专注地轻吮。 谢屹辞心口一窒,随即抬手抚上她的后脑,强势地去启她的齿。外面风沙渐起,两人于安静的营帐内,呼吸相缠、忘我地拥吻...... * 接下来的日子,战事密集。除了夜晚闲暇时,两人几乎碰不到面。可自那日确定心意以后,温若的心便安了。军中生活虽苦,却也很充实,她慢慢知晓除了情爱,这世上还有诸多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 她庆幸遇见了谢屹辞,更庆幸来到这神嵬军营。 只是捷报一封封传回京城,令深宫之中的太后心急如焚。一方面,她自然希望谢屹辞能胜,护佑大昭疆土;可另一方面,她又担心渊政将军的声望渐渐盖过大昭君王。如此,倒是进退两难了。 太后思虑再三,终于想到一个法子。既能不影响战果,又能杀杀谢屹辞的锐气。 ...... 这天清晨,自睁眼起温若的眼皮便一直跳,心底渐次浮出不好的预感。未过多久,士兵轻骑来禀,自京城而来运送粮草的队伍在十里外被敌军包围。 军中人人皆知,仗打到今日,虽胜机累累,但营地的粮草亦快用尽了。行军打仗,粮草必不可缺,若失了这批粮草,后头的仗便打不了了。于是,谢屹辞当机立断,欲亲自前往接应粮草。 “非要亲自去一趟吗?” 谢屹辞正将盔甲穿上,身后便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他骤然转身,果然望见一张苍白的脸,一双雾眸亦是红红的。出战在即,他知道一定是范晞支开外面的将士,让温若进来见他一面。 他上前几步走近她,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低声:“别担心。” 温若蹙着眉,垂下眼睛不说话。她知道她不能阻止她,可她就是压不住心口那股陌生的恐惧。 “我答应你,日落之时一定回来。”谢屹辞捏捏她的脸,安抚道:“等我一起用晚膳。” “好。”温若哽声呢喃,然后朝他微微张开双臂。 ——要抱他。 谢屹辞轻笑上前欲搂她的腰,却忽然顿住,只是牵住她的手,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身上凉,回来再抱。” 温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心空了大半。她失魂地回到军医营,如往常般配药书写,却悬着一颗空落落的心不得安放。直到暮色四合,营外仍然无人归来,她的心越揪越紧,几乎脱力般坐在长椅上。 周嫣自然看得出来,她无奈喟叹,只觉得感情这事儿真是难以控制。她劝了那么久,这丫头还是一头扎了进去。她在温若边上坐下,宽慰:“别担心,行军作战没个准确的归期,不会有事的。” 温若怔怔点头,然后继续发呆。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营中燃起了火把,外头的马蹄声才渐次传来。温若眉心一条,赶忙掀开帐帘跑出去...... 熟悉的身影从模糊变得清晰,她的心才渐渐放下。可红鬃马愈近,她终于看清谢屹辞的银白盔甲上沾着血,而且是在心口处......身子一晃,她整个人往后跌去,好在周嫣在一旁扶了她一把,在她耳边轻声道:“谢将军受伤,从来都是秘而不发。你别紧张,他不会有事的。” “我不紧张,我不紧张......”温若强撑着,眼睛却早已湿红一片,纤弱的身子亦是不停地轻颤。 她看着谢屹辞下马,一步步走进大帐。她却不能过去,心口如同被扎一般生疼。不多时,范晞走过来脸色沉重地将她带入大帐。一进大帐,温若的心便如坠冰窖,她望着谢屹辞毫无生息地躺着,心口的短箭刚刚被拔出,黑色的血将一旁的水盆染透...... 帐中在诊治的只有方墨澄一人,见到温若他也不惊讶。范晞轻声说:“公主放心,方大夫信得过。” 温若毫不在意,她一步一步走进他,脚上如同有千斤重。然后她在他边上慢慢蹲下来,细细看他的伤口。见状,一旁的方墨澄开口:“公主不必担忧,毒箭已经取出且未伤及心脉,等将军醒来服几贴药便可痊愈。” 言罢,方墨澄便抬腿走向营外去煎药。范晞亦极有眼色地跟出去,不打扰大帐里的两个人。 温若心口酸涩,她很想骂他言而无信,却又不忍心,只好握住他的手,哽声轻喃:“不是答应过我不受伤的吗?还有说好要一起用晚膳的......” “呜呜,谢屹辞你这个骗子,呜呜......” 晶莹的泪珠如小雨般坠落,砸在谢屹辞的手背上。未过多久,昏迷的人眉眼微动,继而缓缓挣开眼睛。温若从一片雾蒙中看见他醒来,泪津津的眸子里泛起一丝雀跃,她吸吸鼻子,嗡声:“你醒了,疼不疼?” 那双狐狸眼亦望着她,眸底一如既往的澄澈,却再没有一分缱绻。温若心口微滞,她轻轻晃了晃他的手,然后却被他挣开。那张苍白昳俊的脸色浮现不悦的神色,他沉声开口:“你是谁?” 温若的脑中有一瞬的空白,湿漉漉的眸中尽是不可置信,鼻子一酸,她语带哭腔地委屈道:“不好笑,谢屹辞你别玩儿了......” 谢屹辞眸光微顿,无法理解眼前的人为何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的大帐,还哭哭啼啼的。 ——很吵。 这时,范晞端着汤药进帐,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谢屹辞转醒,面上一喜,忙道:“大哥醒了,快趁热喝药!” 谢屹辞没伸手接药,而是望向范晞,冷声问:“她是何人?” 范晞双目瞪圆,震惊地发不出一个字,端着药碗的手亦是僵住。 “你连范晞都记得,”温若听见自己发出的每个字都在颤,她觉得身上好冷,连一丝丝暖意都离她而去了,“就独独忘了我?”
第36章 眉眼 我与他长得很像? 温若怔怔望着坐起身的人, 他的唇色泛白,一脸病容,漆色的眸正沉沉打量着她。她的心口漫出无尽的苦涩。脚步斗转, 她泪眼婆娑地朝营帐外跑去...... “哎——” 范晞一脸为难, 突然很是头疼。而谢屹辞望着温若的背影,胸腔骤然浮出一丝烦躁,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范晞, 沉声:“说话。” “大哥你等等,我有个事儿去处理一下!”范晞心里没底,又担心公主万一出什么事, 便放下药碗一溜烟儿奔了出去。 谢屹辞略微垂眸, 看着方才被那姑娘握过的左手, 掌心似乎还残了些余温。他不禁皱眉, 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 夜凉如水,军营内一片寂静。 范晞在大帐不远处寻着了温若,与他预想中的不同, 温若神态平静, 早已恢复如常,完全没有方才在大帐时的失态。他走近几步, 张了张口,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思索半息后, 他才开口:“公主, 您......没事吧?” “没事。”话一出口,温若才察觉自己的嗓子竟是前所未有的低哑,她不在意地笑了笑,然而雾眸中却无半点笑意, “他如何了?” “伤势已无大碍,请公主放心。” “嗯,”温若心口微松,“那便好。” 寒风渐起,吹散天上厚厚的云层。皎月显露,柔白月光照拂于温若的脸颊上,令她的雪肤更白了几分。 范晞望着她憔悴的脸色,正色道:“公主莫忧,或许大哥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就算、就算他又忘记了,就让卑职去与他说,让他知晓他与您的种种。” 他与她之间的种种,该如何说?从她的欺骗开始说吗? 温若轻轻仰起下巴,雾眸蕴着悲伤。一路走来,连她都说不清是怎样与谢屹辞牵绊至今,他们之间的种种若是需要由旁人去告诉他,岂不是太过可笑? 虽然心里明白谢屹辞的失忆与体内的蛊毒有关,可温若仍是窒闷不已—— 若他只是忘了她,那是不是说明于他而言,温若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必了。”温若压下心间的酸楚,说:“战事紧急,别让无关紧要的事分他的心。如果他问起来,就说是我认错了人。” 温若发现,与他的遗忘相比,她更担心他的伤势。她无比清楚谢屹辞是个多警觉的人,若将他们之间的事告诉他,凭他的性子一定会细究到底。而如今战事密集,他随时要披挂上阵,万一在作战时分了心,那后果才是不堪设想。 来到边关这些日子,温若深刻地体会到生命无常这四个字的意思。在生命面前,情爱必须暂且搁在一边。她希望他好好的,不要受伤,顺顺利利地打完这一仗。 他可以说忘就忘,她却无法做到不在意他。 “这......”范晞皱眉,心口被堵得难受。 “范将军回去吧,好好照顾他。” 范晞的脚步声渐远,温若强撑的身子才渐渐软下来,她无力地蹲下抱住自己的膝,蓄在眼里的泪簌簌落下,一颗颗砸在沙地上......恍惚迷蒙之间,她仿佛看见谢屹辞含笑走到她面前,漆眸噙着化不开的温柔。耳边响起他的声音—— “等我。” “身上凉,回来再抱。” 泪珠将幻影晕开,温若轻轻呜咽,揪着指尖低声控诉:“呜呜呜骗子!都是骗人的......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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