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步摇下的鎏珠摇摇曳曳,赫连妤清立即清醒,而赫连妤冰手中的步摇掉落在榻上,随即捂着心口,一股血腥味蔓延,涌到口中,随即吐了一地,她明白,本就内伤未愈,强行催动内力,只会加重伤势,好在替妹妹解了催眠术,自己受伤倒也无妨,而后倒在了赫连妤清地榻上,赫连妤清见着脸色惨白的姐姐,大声惊呼。 在外间的司马誉与朱妃推门而进,见此境况,赫连妤冰脸色苍白,吓坏了司马誉,陈御医匆匆赶来,搭脉之后竟也无策。 朱妃因有着身孕被催着回甘泉宫养着,赫连妤冰心智已变得些许坚强,不久便苏醒,见自己躺在司马誉的清思殿,赫连妤清也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身前,此次内伤太过严重,若不及时散去自身仅存的内力,恐怕自身性命难保。 赫连妤冰让自己的妹妹不要担心自己,让她先回关雎殿休息,见赫连妤清离去后,赫连妤冰勉强支撑着身子起身,怎奈体力不济,倒在了司马誉的怀中,心口那股血腥在此袭来,思绪却时而清明时而糊涂:“马公子,我要散尽自身仅存内力,帮我。” 司马誉搂着赫连妤冰,将众人遣了出去,下巴抵着赫连妤冰的额头:“如果内力散尽,将来若遇到危险该如何?” “内力没了可以在修回来,若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浑浑噩噩的赫连妤冰口中说着:“永不相负”而后又念叨着:“马公子,妤冰这辈子唯你而已了。”也许此刻赫连妤冰竟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如此的混乱,纷杂不清。 倒在司马誉怀中,她虽然是脑子不清不楚时说的话,司马誉却放在了心上,她的心里有马公子,马公子不就是自己么,只是永不相负这四个字,与司马誉而言,或许她是对马公子许下承诺也未可知。 许久,赫连妤冰的灵台有几分清明,在司马誉的帮助下盘腿而坐,运力将体内仅存内力汇聚一处,随即双手合十后二分,司马誉寝殿的床榻上帷幔飘动,赫连妤冰口中血流吐出,昏睡了过去。 焦急中的司马誉立即吩咐了陈御医进殿,把脉之后微微点头:“回皇上,赫连夫人已经无碍,休养一段时间就可恢复。” 赫连妤冰自打那日在司马誉的寝殿散尽内力后,就没在出来过,而司马誉近半年的歌舞升平,纵欲无度也消停了,这让那些等着皇上雨露的女子及妃嫔望眼欲穿,朱妃顶着肚子每日必到司马誉的寝殿一趟,见赫连妤冰身子逐渐好转,才敢放心。 司马誉因着寝殿内赫连妤冰的存在,精神明显好了许多,虽然还是很虚,却也每日处理着朝政,与朝臣商议着政务,可终究是恣意纵情,身子恢复怕也需要许久的时光,不过就算身子恢复,也大不如前了,还是得需要好好调理。 关雎殿与清思殿相隔不远,三两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赫连妤冰自身子稍微好转后便遵照皇太后当日的懿旨,住到了关雎殿。 自从那日皇太后为赫连妤冰斥责千贵人之事早已传的后宫沸沸扬扬,前来相见的妃嫔将关雎殿门槛都快踏破了,赫连妤冰最不愿见都是司马誉的后宫,如此,就连那些只是被临幸过的宫女,按照祖制称呼为采女的人,也都络绎不绝的而来。 这日,馨妃南宫馨萝携傅贵人踏足关雎殿,聊了许久,因馨妃来自楚国,又是赵太后之女,细谈之下方知,南宫馨萝竟是她母亲政治权势上的牺牲品,丢在萧国后便不闻不问;赫连妤冰又仔细瞧着傅贵人,容颜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赫连妤冰问着:“我瞧着傅贵人,有些眼熟,莫不是……?” 南宫馨苑萝微笑着:“表姐,好眼力,这样都能认出我来。” “当真是你,原以为不过是貌有相似而已” 南宫馨萝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好在当日母后没有发现她,趁着我嫁到萧国,便作为陪嫁宫女带了过来。” 赫连妤冰没有在说下去,只是暗暗叹道:原来他们两人都是楚国先帝的女儿,傅贵人就是当日的南宫苑萝,机遇使然,姐妹俩如今竟同侍一人,姑姑的在天之灵可以稍感安慰了,毕竟她的女儿还在人世,如今也快为人母亲了。 某日,刘贵人又跟着朱妃一道来了关雎殿,可巧遇着司马誉赐宴关雎殿,桌上的膳食摆着她最爱吃的糖醋鱼,赫连妤冰瞧着糖醋鱼,心中百感交集,司马誉见赫连妤冰神色有些不对,这时某位宫女站了出来跪在地上:“启禀皇上,俪夫人瞧着这糖醋鱼,是否是因为有鱼刺,所以才不愿意吃,小的可以替夫人将鱼刺挑出来。” 挑鱼刺,司马誉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听高承义说起过,她这个妹妹赫连妤冰喜欢吃糖醋鱼,听这宫女如此说,倒是自己疏忽了,正要吩咐宫女如此做,赫连妤冰却开了口:“以后这道糖醋鱼不用在端上来了。” 随后又瞧着这宫女,心细如丝:“你这宫女心倒是挺细,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的话,小的宋绮芬?” 拈香站在一旁手中的托盘却掉落地上,赫连妤冰瞧着:“拈香,你平日里也是稳重的,今日怎么了?” 司马誉此刻只担忧赫连妤冰,见她不想在吃糖醋鱼,便吩咐人将这道菜撤了,这炖膳食就这么用着,膳毕,元公公进来说有是大臣求见,便随着元公公去了。 朱妃腹部隆起,怀孕数月,赫连妤冰瞧着却是欣喜,她深知,后宫中只有孩子才是自己将来的依靠,而今后宫中有孕之人不少,司马誉他是一国之君,而自己却什么都是不是,赫连长公主其实可以有更好的人来抚养,不一定非要自己。 朱妃抚摸着腹部肚子,她明白赫连妤冰的心境,只是有些话还是得说:“皇上如今都登基数年了,听母后说,要想国祚绵长,就得子孙繁茂,如今皇上膝下才只有大皇子和赫连长公主,母后他老人家希望水婕妤与君婕妤这胎都能是儿子” “我倒是希望你也能生个儿子” 朱妃此刻却叹了一口气,瞧着赫连妤冰衣服全不在意的样子:“皇上的如此在意你,你为何不给皇上添个一男半女的,至少那样,他才会真的高兴,你别瞧着如今后宫中妃嫔有孕的数人,他却都不在意,况且我的这个孩子也是无意中的来,瞧着我在后宫风光无限,可我却从来没有走进过皇上的心,儿子,那就这么容易了。” 赫连妤冰与朱妃的姐妹之情是能推心置腹的,见朱妃如此,也不忘打趣:“贤惠如你,大度如你,要是换做我,看着别的女人接连生下孩子,恐怕早已……。” 朱妃此刻却握着赫连妤冰是手,神情变得有些沉重:“如今到了这一步,我能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爱上了他,我只要他好,他快乐开心就好了,只是皇上如今这样,是谁也不能令皇上如此,这一切还不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刺激了皇上,皇上也不会终日沉迷后宫,夜夜风流,皇上的身子也不会如此,为了你皇上更是连命也不要,你当真就如此不愿跟皇上” 忠言逆耳利于行,赫连妤冰听着朱妃的话,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良久:“我的夫君是马公子,不是皇上。” 刘贵人在一旁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朱妃此刻又对刘贵人说着:“说到这儿,我有时候都在想,你与妤冰的性子倒有些像,异常刚毅,认准的事,很难说的回来。” “嫔妾怎能与赫连夫人相比较” “当日皇上沉醉后宫,水婕妤与君婕妤都趁机让自己有孕,得以有子嗣,作为将来的依靠,而你却对皇上出言不逊,也不知那日皇上怎么想的,竟然放过了你,若是从前,怕整个晋王府都要震一震了”朱妃不免担忧着。 见天色将晚,朱妃朱晗雪亦要回甘泉宫,赫连妤冰不放心,陪着朱妃朱晗雪一道,自己自入宫后便不曾到处走动,除了皇太后的长乐宫及太医院,若是多走怕是要迷路,行至甘泉宫外,赫连妤冰仔细瞧着建筑,缓缓说着:“如今仔细一看,当年皇太后为妃时所居的甘泉宫,竟如此华丽。” 朱妃见赫连妤冰此刻不禁感慨起来,继而说着:“关雎殿是当年先帝尹淑妃的住处,当年尹淑妃专宠,修得何其奢华,不过母后对我视如己出,我明白她的心境,只是当年就算荣登后位,也没能住进象征皇后身份的凤鸾宫,这一切都来得太过匆忙。” 赫连妤冰微微笑着,见小腹隆起的肚子,她觉得好姐妹将来在后宫应该是有依靠了,自己这样没名没分地住在宫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寻个机会离开比较好,赵允熙伤我如斯之深,而司马誉待自己情深一片,只是司马誉他是皇帝,一国之君,这红墙绿瓦的宫闱生活,或许真的不适合我,与朱妃辞别后,便转身离去。 刘贵人也自己回到了衍庆宫的东配殿,赫连妤冰顺着原路返回,深夜的宫殿,却静得让人心里发毛,拈香跟随其后,她低着自顾自的走着,自从散尽内力之后,这些日子的调理,身子明显好了很多,不过在离开皇宫之前还是将皇上的身体治好,这样也算回报了他救过自己的一点恩情,至于赫连长公主,宫里这么多没有子嗣的嫔妃,寻个可靠的,或许刘贵人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心中敲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拈香瞧见迎面走来之人,欲行礼,对方示意她不许做声,悄悄退开,赫连妤冰一头栽进了司马誉的怀中,随即又退了几步,依旧不看来人,忽而大声喊着:“是谁啊!大晚上走路没长眼睛啊!” 司马誉站在赫连妤冰身前半步也不移动,赫连妤冰也懒得抬头,脚向右一步,准备继续朝前走,司马誉也跟着一路拦住了赫连妤冰的去路,赫连妤冰往左一步,司马誉又跟着,她想不予理会,继续挪着步子,司马誉也跟着一步,拦住了她,赫连妤冰猛然抬起头,正欲大骂却被司马誉揽入怀中紧贴着双唇,赫连妤冰睁大双眼,心道:这是要干什么啊!自己明明说好要离开的。 未久,司马誉放开了赫连妤冰,她想到自己很快便要寻机会离开,温柔礼貌的行礼:“参见皇上。” 随即又瞧着这条路是通往后宫的路,心中明白了,他是皇帝啊!三宫六院的妃嫔都等着他呢,司马誉却握着赫连妤冰地手:“免礼吧!手这么凉。” 赫连妤冰将手从司马誉哪儿抽了出来,司马誉此刻嬉皮笑脸地说道:“朕刚用膳完毕,散席后见天色晚了,去关雎殿见你不在,听宫人们说你跟朱妃来了甘泉宫,朕没想到你拦住了朕的去路” 赫连妤冰见着此刻脸皮无敌之厚的司马誉,很无奈地回了一句:“皇上,妤冰真是低估了您的脸皮,你太无赖了,到底谁拦住谁,不让谁走啊!”言毕,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得体,倒退几步:“皇上,夜深了,您要去那位妃嫔哪儿就寝,元公公自然会安排好,如今有孕的妃嫔不少,您也该抽时间去看看她们,而不是在此处拦住妤冰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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