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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冷淡的望着说话的李倚薰，并未言语。 因为从小被纯宣帝亲自抚养，裴彦琛眉宇间拥有着有别于同龄人的威严和凌厉。往日别人见裴彦琛这般模样, 都会心生畏惧, 不敢多窥他。 小姑娘却胆大的拉着他的衣袖, 笑说道：“父亲和母亲说过,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哥哥如果带我去见母亲和太子娘娘，菀菀以后会报答哥哥的。” 他看了看小姑娘落在他衣袖上的手，仍然没有说话。他私心地想让她陪他多待一会儿。 “话本子上说过，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哥哥如果帮我的话，我也对哥哥以身相许如何？”小姑娘想到了什么，眸光亮了亮。 当时他尚不知道她的身份，心中好奇是哪个府邸的女儿居然这般牙尖嘴利，小小年纪连不入流的话本子都阅读过。 他看着小姑娘，终于开口道：“你以后要嫁给我？” “嗯。”小姑娘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父亲和母亲说过，小孩子的话语都是不算数的，所以她现在的话语也是不算数的。 他看着小姑娘狡黠的眼眸，亲自带小姑娘去见她的母亲和太后。 只是她的目的达到，小姑娘很快就翻脸不认人，暴露本性了。 在即将要见到她的母亲和太后时，她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哥哥，话本子都是假的，女子如果真心想对男子报恩，不会对男子以身相许的。今日哥哥好心带我去寻母亲，我等会儿会让母亲好好感谢哥哥的。等回了府，我还要让父亲和两位兄长也来感谢哥哥。” 小姑娘的语气真诚无比，差点儿让人忽略了她先前欺骗他的事情。 他冷着容颜，一字一句说道：“你说，你以后要嫁给我。” 小姑娘听见他的话语，朝后退了一步，似乎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日后菀菀可不敢嫁给哥哥。我听说长得好看的人可会骗人了，哥哥生得如此好看，菀菀以后若是被哥哥欺骗了怎么办？” 他看着前后态度相差巨大的小姑娘，第一次尝试到了被戏耍的滋味。 只是他的心情，她显然不会再顾忌和在乎，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生来便被众人捧着的他何时被人戏耍过？他想惩罚一下那个可恶的小姑娘。 他故意当着太后和靖安侯夫人的面将先前她对他说的话语复述了一遍，然后看见小姑娘瞪圆了双眼，气鼓鼓地看着他。 他看着她的模样，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的愉悦。 只是小姑娘却生气了，每次看见他，总会想方设法地避开他。 他似乎与她较上劲了，她越躲避他，他越故意找各种机会与她偶遇。 甚至为了有见到她的可能，他寻了许多的借口去靖安侯府。 毫无意外，小姑娘每次看见他，都会气鼓鼓地看着他。 他十分享受每次与她的相见，虽然她并不想看见他。他甚至想着，如果以后她长大了，嫁给他也挺好的，这样他就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看见她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她不见了。 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空落落的。他见不到她了。 他派了许多人寻找她，都没有找到她。 靖安侯府的人都在为她的失踪悲伤，他的心中好像也有一点儿难过。她再也不会气鼓鼓地看着他了。 后来靖安侯府的人终于找到了她，他放下手头的事情，立刻赶去了靖安侯府。只是她却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模样了。 他的心中的难过好像更深了。他终于又见到了她，她却不是那个她了。 他曾经听人说过，人的性格会随着变故和环境改变。他只能够接受，她之所以不是从前的那个她，是因为她流露在外面五年，受了许多的苦。 他想着，或许过一段时间，她就会恢复成他认识的她那个她了。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她并没有恢复成他曾经认识的那个她，甚至她与他曾经认识的那个她越来越大相径庭。 他的心中忽然很生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生气，每次他见到她，心中的那股子愤怒便会加重。 他不想见她了，明明他从前很享受与她的相见。 他开始避免与她的相遇与碰见，不再看见她，他的心中的那股子愤怒似乎消散了许多。 他又恢复了未认识她之前那个，努力按照纯宣帝所期望的储君模样成长的裴彦琛。 那个会气鼓鼓地看着他，胆敢戏耍他的小姑娘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后来纯宣帝派他监督赈灾，他在暂住的客栈终于又遇见了李倚薰。 只是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她是他认识的那个‘她’，她也没有他和她过去的记忆。 当时她坐在马车上，不经意间与马车外的他对视。 女子规规矩矩地坐在马车内，小脸干干净净的，未抹任何脂粉，脸蛋甚至苍白的过分，却胆大包天的探究的看着马车外的他。 他的脑海里有一瞬间闪过曾经认识的那个会气鼓鼓地看着他的小姑娘。他的视线并没有在女子的身上多停留，因为在那时的他眼中，她只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 或许是女子的那个眼神让他想起了久远的记忆中，曾经会气鼓鼓地看着他的小姑娘。乔生蜀说她也想居住进客栈时，他难得大发善心同意了。 他未料到就是他这个举动，让他又再次踏进了她的陷阱中。 他在昙花面前看见了特意等候他的她。 因为从小被皇帝当作储君培养，他素来严于律己，洁身自好，更不曾将注意力放在女子身上过，可是那个时候，他还是被她吸引了。 他曾经听过一个词叫命中注定，无论他与她以何种场景和身份相遇，他都会命中注定的被她吸引。 只是他到底是理智和克制的，从小便被当做储君培养的他并不会轻易地被女子的美□□惑。 理智告诉他，她怀着目的，心机地接近他，他没有必要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与精力。只是他的这种理智在她主动来找他时，顿时土崩瓦解。 他知道她为什么会来找他，却还是如了她的愿，将她变成了他的女人。那一刻，他忽然深刻地体会到历史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妖妃了，他自认为冷静与理智，却轻易地为她放下了他的理智和冷静。 那个时候的他很矛盾，他不喜欢被她吸引的自己，甚至急迫地想要斩断他与她之间的本来不该有的关系。可是当他在李府看见李梁奕在她的身上留下的伤，他产生了强大的愤怒。 她现在是他的人，李梁奕居然敢动她。 他不想让她再留在李府了，他开口向李梁奕讨要她。 李梁奕明显不想将她给他。 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向他隐瞒的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多，甚至有胆子得罪陈国公府的公子。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居然杀死了陈国公府的公子。 她是那么的娇弱，又是那么的让他诧异。 为了保住她的性命，他只能够替她认下了杀死陈国公府的公子的罪名。 事实证明，人的理智和底线是可以一再降低的。他当时只想着保住她的性命，甚至未思考他这样做，纯宣帝是否会对他失望，曾经称赞他的朝臣又是否会讨伐他。 他大概是被她种下了蛊，为她一再魔怔。 之后李府的人葬身火海，他只能够带她去京城。 她是第一个他主动带回府的人，也是第一个他主动亲近的人。他刚刚带她回府，就引起了两位侧妃对她的敌意。 他看着尉迟霓在她的脸上留下的巴掌印，第一次对他名义上的两位侧妃感到了厌烦。 他从小就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日后会迎娶许多他不认识和没有兴趣的女人。他也无所谓他迎娶哪位女人，反正只是他的府邸多了一个女人罢了，与多一个丫鬟没有什么两样。 那个曾经他想要迎娶的小姑娘早就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可是那一刻，他忽然想着，他是不是不应该迎娶没有感情的尉迟霓和许清眉。 他越来越在乎她，可是他对她而言，只是能够庇护她，给她暂时安逸的人。她甚至不在意给她安逸的这个人是不是他。 很早的时候，他就发现她和钟越舆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可是他没有想到她和钟越舆会在他的府邸私下见面，钟越舆甚至当着他的面让他放她离开。 他看着情真意切的二人，忽然觉得他像一个笑话。可是他还是没有放她离开。 比起李倚薰和钟越舆的过去，以及李倚薰对钟越舆的在乎，他更无法接受李倚薰不在他的身边了。 他栽了，栽的彻彻底底。 后来纯宣帝和朝臣给他挑选太子妃的人选，身为当事人的他，眼前却忽然浮现了李倚薰的身影。 以李倚薰当时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成为他的太子妃的，也没有人想过让她做他的太子妃。 他为她感到委屈和不满，她与大燕的这些世家贵女相比，只是没有投胎到身份尊贵的父母。 他想帮她找她的家人，如果她不再是贱籍，是不是也有可能正大光明的嫁给他？ 虽然荒唐，他当时确实这样想过。 后来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 原来她本来的人生并非他初遇见她那般。 知道李倚薰就是他记忆中那个会戏耍他，气鼓鼓地看着他的小姑娘，他的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心疼，有懊恼，也有一丝庆幸。 他与她最初在客栈相遇时，他曾经以为他之所以会被她吸引，是看上了她的容貌。可是仔细想想，他并不是一个贪图美色的人。 京城不乏姿容出众的女子，他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些女人，许清眉和尉迟霓皆容貌不凡，尉迟霓的姿容更是不输李倚薰，可是他也从来没有想要宠幸她们，或者与她们接触的想法。 其实最初在客栈他被她吸引，从一开始就不是看上了她的容貌。 他努力地让她与她的父母相认，尽可能地抹平她这些年在外面的经历。 她终于重新回到了靖安侯府，他也为她感到高兴。可是她却想抛弃他了。 他的心中清楚，她说心悦他的话语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可是她对他的无情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她仍然像小时候一样可恶。 他又被她戏耍和玩弄了。 他对她的行为很愤怒，可是除了愤怒，他更难过和伤心的是他与她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她居然对他没有一点儿感情。 他不想理会没有良心的她了，可是仍然不受控制地关注着她的一切。 在俞府，他终于又见到了她。她很耀眼和夺目，或者说她本来就是那般的耀眼和夺目，让人不自觉地注意到她。 那日钟越舆也在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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