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脑袋,春枝转身离开。 “姑娘过些日子便该回国公府了。” 捡起地上的书放到一旁的桌上,含霜双手交叠在身前,仪态极佳,又有着不容违逆的肃然。 她是英国公夫人,当今长公主的心腹女官,一言一行自是寻常宫人所不能比的。 “好。” 若梨顺从地应下,乖得像瓷娃娃,却又美得让人无法抗拒。 当然,也只有听话这点长公主还算满意。 - 若梨褪尽衣衫,泡进池里不久,屏风后的大门便被重重推开。 “程若梨!” 门抖个不停,裴屿舟可怕的怒吼直直地闯了进来,池中少女一个激灵,心尖被震得发颤。 屏风晃动,挂衣服的架子倒在了地上,收势不及的强劲内力将池内氤氲的袅袅热气全部吹散。 赫然映入少年眼帘的便是少女如凝脂般细腻白皙的肌肤,那一对纤美的蝴蝶骨此刻僵了起来,越显凸出,柔弱却又动人。 他气冲冲的脚步猛然顿在倒地的架子和凌乱的衣裙前,甚至因为收得过猛,颀长的身子还微微有所前倾。 意识到自己愣神稍久,俨然有些孟浪,裴屿舟又转过身背对若梨。 再次开口前,他的喉结却多滚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大吉啦啦啦~ 下一本开《求卿》,强取豪夺火葬场,感兴趣的宝可以收藏一下~爱你们! 文案如下: 薄卿是景阳王唯一的爱女,与表哥青梅竹马, 两家许下婚约不久,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自沙场归来, 铁蹄浩荡,锦州的天似乎也暗了。 七夕那日薄卿与表哥相会,在祝福声中写下心愿, 就在二人要一起放飞天灯时,玄色华服,金冠束发,俊美无俦的男人拾阶而来, 孤身一人,周身气度却让一众百姓惊恐退避, “你该回了。” 燕纵面无表情地看着薄卿,矜贵威严,不容违逆。 后来红绸之间,世间最美的娇雀被男人牢牢攥在掌心, 听着那声声婉转的啼哭,男人微有粗粝的指腹在她眼角流连, “卿卿看他一眼,本王便废他一次。” 低柔之下,是刺骨的残暴与占有。 长庆末年,燕朔帝废其侄,平天下,在百姓的拥护下登基, 不久后他微服南巡,行走于锦州的长街, 在所有人反应不及时冲入一间绣坊,攥住一怀抱稚童的女子, 眼眸泛红,哑着声唤她“卿卿”, 却得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第2章 困芳华 “躲我?” 往前走了几步,裴屿舟斜靠着屏风,足尖点地,马鞭敲着手掌心,声音听着随意,却极有规律。 束发的红色绸带尚未落定,与他身上的锦衣交相辉映,更衬得少年英姿勃发,张扬似火。 “没有的,只是午睡醒来发了些汗......” 双臂环在胸前,若梨边说着,身子边往下沉,没一会儿就只剩小脑袋露在外面。 有水珠顺着她额前的碎发滑落,坠在了如小扇般浓密的眼睫上,她却不敢动弹。 “二月的天,发汗?”余光扫过门外光秃秃的树枝,裴屿舟似笑非笑的,语气危险。 “婚约究竟怎么回事。” 敲击声戛然而止,少年正了脸色,嗓音磁性醇厚,也凌厉不少。 娇嫩的唇瓣被贝齿挤压,不停变形,并不复杂的问题此刻却让若梨绞尽脑汁,胸口处堵着的那团气像是胀开了,撑得她眼眶也酸涩起来。 他们见得不多,但裴屿舟一直对她不坏。 她舍不得。 “哥哥,你可不可以先出去?我,我换好衣服便与你说。” 指尖绞住一缕浮在水面的青丝,若梨同他打着商量,声音绵软,又小得可怜。 可她话音未落便听裴屿舟冷哼一声,是极为少有的怒意和失望。 不知是因为若梨此刻的搪塞回避,还是其它。 “哪家妹妹要和兄长定亲?” “程若梨,你最好现在就出来随我去母亲那退婚,否则日后有你受的!” 直起身,盘绕在手中的马鞭猛地敲向一旁的屏风,裴屿舟那双既有母亲的贵气,又不乏父亲的英俊刚毅的眼眸中火光更甚,却被他极力克制着。 若他不同意,便是陛下都不会给他乱点鸳鸯谱。 这婚约来的突然,也过于巧合。 还有半年若梨便要及笈,如今已有不少人上门提亲,她始终不曾点头答应。 再想想来这里之前母亲对他说的话,裴屿舟现在已经肯定这婚事就是若梨一个人的请求。 她倒真是个好女儿,将她战死沙场的父亲榨得一干二净。 “婚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环胸的双臂绷得僵直,少女的指尖陷进胳膊的软肉里,留下的红痕越来越深,她嗫嚅着,眸中最后一点光亮也开始摇摇欲坠。 她尝试着提醒他,奢望他能懂。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冷笑一声,少年的手像长了眼睛,将鞭子直直地丢向一旁摆放着素色里衣的桌上,但没碰到若梨的衣服。 他还清楚地记得七年前初见她时的一切。 那份安于一隅,留给她的温柔此刻全都扭曲成了狰狞的厌恶。 “程若梨,肉没见你长几两,胃口倒变得不小。” 原本平静的池面晕开了一圈圈细弱的涟漪,少女半张的唇瓣翕动半晌,终是因着喉间的干涩疼痛无力地合了起来。 她垂下小脑袋,环胸的手臂时而松,时而紧,难堪又局促。 一颗豆大的水珠自额前碎发滑落,重重地打在已有波澜的温热水面,让它越发不宁。 “一炷香后不管你收拾成什么样,本世子都会立刻带你回国公府。” 余光扫过若梨衣服旁,他刚刚丢过去的马鞭,裴屿舟不怒反笑,只那其间恶意翻滚。 他抬脚便要离开。 “回国公府做什么?” 顾不上遮掩,若梨抵着水的压力,足尖踩上湿凉的池底,仓皇又狼狈地转过身,水声“哗啦”不停,但她询问的声音直直穿透,甚至有丝许尖锐。 在裴屿舟耳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这会倒装不住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了。 眸中渗出几分冷意,少年懒洋洋地环起胳膊,半侧过身。 锦衣如火,张扬未定,再加上阳光镀的那层耀眼金边,便更多了强势的贵气,让人不敢直视。 他定睛望着双手扒拉着池壁,往下缩着身子,只露出小半颗脑袋在外面的少女,唇角微动,刻意放低声音,宛若恶魔呢喃。 “程若梨,本世子若不与你朝夕相对,岂不辜负你死皮赖脸求来的婚事?” 他的身影消失许久,池水中的若梨依旧瑟缩着身子,半晌不会动弹。 水汽氤氲出的勾人潮红完全褪去,只余一张苍白的小脸。 若他不逼着她去长公主跟前退婚,怎样,都无事的...... 紧咬唇瓣,若梨将美眸中那一点雾气拭了干净,匆忙走向一旁的台阶,脚步踉跄间险些仰面倒回水中。 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少女只在原地稍作停顿,便又快步来到架子旁,拿起大块方巾擦拭身上的水。 裴屿舟已经出去,外面守着的春枝她们却都没进来,必是碍于他的命令。 想着,若梨的动作更快了些。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在这片随时都可能崩开的压抑静谧里,她越发的慌张和焦急。 最后若梨顾不上再擦头发,直接将与他马鞭仅咫尺之距的衣服往旁边挪了挪,从小衣开始一件件飞快往身上穿。 门被粗鲁推开时,她刚下定决心,将裴屿舟冰冷圆硬的马鞭抱进了怀里。 唇瓣哆嗦了一下,若梨圆睁着一双柔润无害的漂亮杏眼,无措地望着毫无预兆,再次闯入的少年。 尤有湿漉的发丝轻轻拂过她白得像雪,与初生婴儿一般软嫩的肌肤,又不听话地停滞,粘附在少女微微张开的红唇之间。 染过红,贴于白,让那一抹纤弱的,似乎一折就断的绝色倩影越发勾魂动魄。 黑眸微眯,在津液滑到喉咙前,裴屿舟迅速转身,将厌恶表现得淋漓尽致。 半年没见她倒是长开不少。 但就算她真是天仙下凡,裴屿舟对她也没有男女之情,不可能将就着娶回家。 散着一头青丝,未着任何发饰的少女失落地垂下眼帘。 现在的裴屿舟对她来说,像个从未接触过的陌生人。 柔软的指腹划过粗粝的鞭身,疙疙瘩瘩的触感,全都磨在了心底。 “还不走?” 耳畔冷不丁地传来少年不耐的声音,若梨不敢耽搁,抱着他的马鞭匆匆追上去。 如今还未到三月,京城并不暖和,再加上半湿的长发紧贴在后背,凉意更甚,少女双臂环胸,身子哆嗦,呼吸也因为追逐变得凌乱。 而走在前头,宽肩窄腰,双腿修长,已然快与父亲一般高的少年几乎看不到影了。 即使累得想就此瘫坐,若梨仍本能地往前追。 没有人会迁就她了,她自己也不行。 “程若梨,这才几步路?追都追不上还妄想与本世子比肩?” 公主府的正门出现在眼前时,有意将人甩在后面的少年终于停了下来,他半侧过身,余光不疾不徐地压在狼狈靠近的少女身上,神色漫不经心。 气喘不休的若梨只下意识地快了些脚步,压根没听清他说的话。 在她即将来到他身边时,裴屿舟又狠狠收回余光,迈开长腿继续往正门走。 “自己上。” 右手随意摸了两下二人面前的高大骏马,少年后退几步,双臂环胸虚靠着门口的石狮,黑眸深深倒映着若梨,但将她包裹的尽是危险的情绪。 裴屿舟此刻似乎又有了耐心,指尖轻叩臂膀,视线懒懒地跟着少女移动。 若梨双腿打颤,冰冷的马鞭硌着她柔软的胸脯,不适感直透心扉,犹豫的这片刻间,她感觉到气氛有所变化。 她知道定是裴屿舟不耐烦了。 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仍在艰难喘气的少女彻底放弃了靠近他,将鞭子归还的念头。 可裴屿舟虎视眈眈的,她不敢将东西随便搁在地上,便只得单手抱着,另一只手试探着伸出,挪向面前于她言十分庞大健壮的骏马,白腻的手指带着颤意。 数年前西域进贡了五匹极为珍贵的汗血宝马,陛下赏赐给国公府两匹,一公一母,后在精心照料下又诞下这匹追日。 少时,裴屿舟用了近半年才将它完全驯服。 追日如今也只听他的。 眼尾微扬,裴屿舟的瞳孔里跳动起一丝诡异又危险的兴奋光芒。 在若梨的手缓缓覆上追日的背,神色终于有所放松的一刹,少年吹了声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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