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走到一条喧闹的长街时,裴屿舟的眉也快拧成了麻花,最后他猛地睁开眼,语气急躁,又带点咬牙切齿的无奈:“程若梨你哭什么?” 他刚刚也没做什么吧? 除了脸冷了点,语气不好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裴狗会不会哄人呢~
第8章 困芳华 若梨半垂着小脑袋,眼尾晕散着楚楚可怜的嫣红,如瓷般光洁的脸颊上遍布着泪痕,有几根鬓边青丝被打湿黏了上来,凌乱,却又更显得她苍白脆弱。 纤柔的肩绷得僵直,她的身子一抽一抽的,放在腿上的双手握得很紧,似乎已在极力克制哭泣声。 “没有……”少女呜咽着,神色明明很是委屈难受,却还要睁眼说瞎话。 闭了闭眼,裴屿舟吐出一口气,吹得额前碎发微微扬起,郁闷之余又有点烦躁:“没有?你当我瞎?” “有事你就说,哭又不能解决问题。” 虽然头疼,但刚刚是他主动坐上来的,总不能因为她嚎两声就灰头土脸地跳下去。 太没面子。 暗自磨了磨后牙槽,裴屿舟被吵得心烦气躁,但看着若梨可怜兮兮,仿佛下一秒就要哭背过气的惨样,还是努力摁着性子。 半晌,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干净帕子,直直地递到若梨眼前,带起一阵凌厉的微风,吹开了她脸上的丝许碎发。 摇了摇头,少女缓缓抬手环抱住双臂,一点点往上,指尖用力摩挲着,甚至将华贵的衣料都掐出了深深的褶子,她却依旧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好像很冷很冷。 帕子被捏得皱成一团,裴屿舟凤眸危险地眯了眯,接着又别过脸,决定置之不理。 只是耳畔的哭声好像渐渐成了利钩,将他脑中的许多回忆勾了上来,与此刻的声音纠缠在一起。 不知为何,裴屿舟又想起刚得知婚约那会,对她恶语相向的场景,以及那一晚误会她的种种。 定没定亲,他似乎都不该将往日情分舍得一干二净。 更何况她也已经答应退婚。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少年凤眸中躁乱的波澜淡了,他摸上腰封,把它解开,没一会儿就将滚着红色纹案的外袍脱了下来,扬起胳膊将它披在若梨肩头,将小小的人儿包住。 属于他的温暖和气味铺天盖地地袭来,却加重了若梨身上的寒意。 微微哆嗦起来的她猛地将衣服攥住,从身上丢了下去,神色决绝,又难藏恐惧。 这是催命的东西。 锦衣落地,明明颜色依旧鲜亮,质地华贵,却又好像已是被人践踏过无数次,弃之不要的破烂。 裴屿舟死死瞪着地上的衣服,难以置信到极点时,所有情绪都化成燎原的野火,险些烧掉理智。 胸口猛烈起伏两下,少年的太阳穴也突突直跳,他攥紧拳头,将这阵可怕的情绪按住后才重新看向若梨。 她过去从没发过脾气,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乖乖巧巧的模样,静得像个漂亮偶人。 久而久之的,裴屿舟也习惯了她的乖顺。 行,就当是还之前欺负她的债,忍她这次。 “今早才换的,再敢嫌弃试试。” 弯腰捡起孤零零躺地上的外衫,拍了拍上面肉眼难寻的灰,裴屿舟压低声音,竭力摁着性子半劝半威胁道,而后又把衣服递到她面前。 可若梨再次挪动身子瑟缩到了马车角落,几乎要将脸埋进脖子,拒绝之意明明白白。 裴屿舟再忍不下去,他猛地将衣服丢回地上,牙齿咬得“咯噔”作响,像是一头低吼的凶兽,下一刻就要扑上前狠狠咬断对面少女白皙的天鹅颈。 “程若梨,你究竟——” “我怕……” 话没吼完,裴屿舟的耳边便传来若梨细弱无助的声音。 似乎还有一丝透彻心扉的绝望。 所有的火因着这两个字诡异地戛然而止,裴屿舟的唇依旧张着,僵着脖子盯着若梨。 半晌,他眨了眨瞪得发酸的眼睛,呼出一口浊气的同时,笔挺的身体也渐渐放松。 看样子就知道她没在撒谎。 “怕什么?披我衣服会毒死你?” 剑眉紧蹙,裴屿舟压着情绪冷冷地问了一句。 对面的少女却摇起小脑袋,眼泪自她白嫩的面颊蜿蜒,在柔美的下颚处汇聚,又重重砸在她腿上。 披上出去的话或许还不如直接毒死她。 若梨抽抽噎噎地想着。 揉了揉眉心,将上面的褶皱都拂平,只着黑色中衣,更显得肩阔,腰窄而有力的裴屿舟往正少女的角落挪了挪,双臂随意交叠置于大腿面上,俯身看她,语气强势:“程若梨,你先等等哭。” 温热平稳的呼吸拂过若梨狼狈的小脸,隐隐渗透进血液,在心间流过。 她仍在哽咽,却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揉眼睛的手。 对上少年乌黑,却明亮专注的双眸,若梨混沌麻木的脑中终于透进丝许微光。 “有人把刀架你脖子上了?” 挑了挑眉,裴屿舟的余光扫过她白皙的脖颈,皮笑肉不笑地问了一句。 若梨的脑中仍一片混沌,闻言险些脱口而出三个字,堪堪收住后又拼命摇头。 只是这微小的异样仍是被近在咫尺的裴屿舟捕捉到了。 他的眸微不可见地沉了沉,继而又若无其事地问:“那你还怕什么?” 就算真的关乎生死,她怕就有用?对方就能因此放过她? 笨死算了。 不过后面这些裴屿舟只在心里念叨,他觉得若梨这柔柔弱弱的性子多半也不能指望她迎难而上。 短暂的怔愣后,若梨又觉心中沉重,亦或许是因为车厢闭塞,甚至有点喘不透气。 眨了眨眼,将水雾挤掉了些,瞳孔中的少年清楚了许多,而她的樱唇也有过微弱的翕动,最后又严丝合缝。 她脖子上确有一柄看不见的寒刀,会不会往前,或许都取决于他。 若梨没再给他答复,而裴屿舟也不曾追问,只跷起二郎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仍在抽噎的人儿。 究竟有谁能让她这般害怕?甚至威胁到她的性命? 车厢内静了许久,却并不压抑。 他们都各有所思。 “世子你穿上吧,我不冷了。” 冷静许多后,若梨撑着发软的身子,弯腰将他的衣服从地上捡起来,送到他手边。 余光悠懒地扫过起了几道褶皱,经历波折的衣服,裴屿舟修长有力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膝盖骨,纨绔不羁。 “程若梨,被丢两次的衣服,你倒是敢让我穿回去。” 咬了咬唇,虽知想还回头不容易,但若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穿着一身中衣从自己马车上下来的,所以她哽着嗓子,硬着头皮道:“外面冷,世子这般易感风寒,就将就一会,穿上吧。” “不穿。” 裴屿舟双臂环胸,头微微扬起,居高临下地睨着对面低垂着小脑袋的若梨,出了刚刚的一口恶气。 因为她那香囊,他考试时思路倍增,一出来看到她便有些喜出望外,结果她爱理不理,还当那么多人面承认不是来接他的,回头又来这么一出。 现在鬼才听她的。 咬着唇瓣,若梨先是看怀里的衣服,接着又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瞅了眼裴屿舟,对上他摆明了不讲道理,不让步的眼神,便又委屈地移开。 纤细的手指轻轻揪着怀里的外袍,若梨透过浮动的帘子,大概看到了此刻所处的位置,他们还有不到一炷香便要到国公府了。 心下开始焦急,她只得继续绞尽脑汁,尝试着哄他:“世子,我为你做身新衣服算作赔礼可好?” “你先穿上吧……” 将袍子重新捧到裴屿舟面前,少女圆睁着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轻笑一声,少年慵懒又倨傲地扫了她一眼。 窗外的风吹得有些猛,透进来的光多了,将少女的脸照得像雪一般晶莹,而她的眼更是让人恍惚的清澈柔软,那自然的清甜香气也开始在鼻尖缠绕。 裴屿舟的喉结下意识地滚了滚,发出的声音比往常大,在这静谧的车厢内便显得突兀。 “不好。” 别过脸,他故意放大声,态度强/硬。 这话一落,气氛静得诡异。 意识到不对的裴屿舟忍着熟悉的头疼看过去,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又已满含泪水的大眼睛。 若梨不见多少唇纹的娇嫩唇瓣都咬出了褶子,而她的眼尾软软地耷拉着,似乎下一刻就能合起来,疯狂落泪。 那瞳孔里的泪光舞个不停,仿佛在说,你怎可这样欺负人。 还不等裴屿舟脑中思索出个对策,他有些僵硬的唇瓣便先张开:“行,我穿。” “不过程若梨,一身衣服怎么够,少说要五身,从里到外一件不许少。” 说完后,少年的面目有点狰狞。 他什么时候多的说话不过脑的毛病? …… 半晌,对面的少女破涕为笑,泪盈盈的,却甚是乖巧,声音甜得像是在蜜里泡过。 她说“好”。 车停在国公府正门口时,裴屿舟刚穿好衣服,他瞥了眼正自顾自整理仪容的若梨,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燥。 她这模样好像他们两个在马车里做过什么一样。 闭了闭眼,裴屿舟将这莫名其妙的念头丢开,起身打开车门,长腿一蹬,帅气地跃了下来。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长公主的车架也正徐徐驶来。 若梨几乎是与姜锦芝同时走下马车,她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又一次高高悬起。 不敢看优雅走来的女子,她便安静地站在裴屿舟斜后方,低头行礼。 “母亲。” “长,母亲。” 少年的声音落下后,若梨下意识跟着,身子却莫名一寒,头脑瞬时清醒。 她立刻将后面的“公主”二字咽了回去。 眼神不明地睨了她一眼,裴屿舟简单交代晚上与朋友有约后,便不再管她们,直接往府里去。 “你身子弱,出来一趟想必也乏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大抵是因为儿子没走远,亦或者并不着急做些什么,姜锦芝的声音仍旧平淡,带着熟悉的慵懒。 若梨几乎能想象到她此刻的神情,却还是习惯性地紧绷着。 “是。” 福身应下,少女侧身给姜锦芝让路,待到她越过自己走上台阶后许久,方才带着春枝往里去。 - 傍晚,裴屿舟与王尚书的嫡次子,还有威远侯世子一同在邻仙楼包厢喝酒。 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阵,晃着酒杯醉醺醺的王司学打了个嗝,托着下巴懒洋洋地问:“屿舟,婚约的事可有解决?” 坐他旁边的林屹荣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却被对方反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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