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往娘娘那边去时,忽听到上首那熟悉到了骨子里的嗓音,她的背脊蓦然一僵,如坠冰窟般霎白了脸颊。 耳边仿佛还响起男人亲昵凑到她身边说的那些话,低绻喑哑的语调宛如黑暗里滋生的邪魔,把她折磨得日日心神不宁,沉陷进无边的恐惧中,几近崩溃。 一阵刺痛骤然唤醒她的神志,云缨缓缓松开掐紧的手心,怕被发现异样,没有抬眼去看那人,目不斜视地往太后娘娘身边去。 以往是如何不重要了,总归她现在是不认识他。 “饿不饿?阿缨太瘦了,要多吃点。”太后温声笑着拉过她的手,让她挨在她身边坐。 顶着上首那道阴恻恻的目光,云缨向太后乖巧点头,哪也不看,只盯着面前的香气馥郁的菜肴。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倒看不出别的异样。 而席间众人,皆是欲言又止,既想不管不顾地凑过去问清楚情况,但又顾忌着齐国国君还在这里,只好按捺下冲动的心思,眼神却是时不时就往太后那边瞥去。 云柬已从第一眼的惊诧中回过神来,目光微微复杂地看向太后身边娇俏的小姑娘,除却她的相貌与昭安肖似以外,他还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莫名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几年前在扬州时,遇见的那个喜欢狐狸假面的小姑娘。 他不动声色地低首,抿了口酒。 大昭帝亦是忍不住频频抬眸,如此几次后,忽听旁侧传来一道捉摸不定的语气。 “方才陛下说,这姑娘是要赐给谁的?” 一直沉默寡言的楚怀珩忽觉周身冷飕飕的,微微一顿,抬眸看了眼上首。 殿内静悄悄的,这番话自然也传进了云缨耳里。 明明那朱漆殿门古朴厚重,她却总觉得有阴冷的风钻进来似的,浑身止不住发寒。 大昭帝闻声侧首,对上男人平静到有些诡异的漆眸,暗挑眉梢。 若说之前他以为云缨是要被赐给阿珩的,但在看见她的相貌后,显然打消了之前的想法。 不过这些自不必与人道,大昭帝勾着淡淡的笑,含糊其辞道:“尚未有定论。” 不等他再说什么,便听太后沉下嗓音:“阿缨喜欢谁便嫁谁,哀家不允有人插手她的婚事。” 这是想要弥补当年和亲之事,大昭帝自然不会反对,顺着太后连连附和。 …… 难熬的宫宴终是过去,云缨低头跟在太后身边,唇角紧张地抿紧,生怕被裴忱叫住。 殿外艳阳高照,却抵不过心底生寒。 好在直到与太后一同乘上轿辇,中途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太后温柔地牵着她的手,暖意自掌心传遍全身,云缨渐渐的便没那么害怕了,羞赧地莞起唇角,亦轻轻回握住太后。 本以为是要回慈宁宫,不想轿辇却停在了御书房门口。 太后仍是牵着云缨往御书房里去,温声与她解释:“待会儿皇帝可能会问一些话,阿缨不必害怕,若是遇着不想回的便不回,有哀家在呢,皇帝不会为难你。” 不论阿缨是否与昭安有关系,横竖这孩子是合她眼缘,护着便护着了。 云缨闻言暗松一口气,旋即没忍住悄悄抬眼,却正对上太后娘娘投过来的柔和目光,她心底有些欢喜,抿了抿嘴,软乎乎地道:“谢谢娘娘。” 在御书房等了约莫两刻钟,大昭帝才从太和殿那边过来,身边还跟着云柬。 云缨自然早已发现那个着雪青色锦缎的男人,虽然不知他在大昭是何身份,但想来也是地位不低的。 云柬算是她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且对他印象颇好,云缨心底有一瞬动摇,想把实情和盘托出,但好在最后忍住了。 她谎称自己失忆,这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没等她再胡思乱想,便听大昭帝开口问道:“你当真没有任何记忆?” 他的语气微微沉下,透着天子威严,却忽地顿住。 无他,只因太后方才暗瞪了他一眼,就因为他模样太过严肃慑人。 大昭帝想着想着,心底竟荒诞的生出一分委屈来。 他瞥一眼这些年与他生分不少的母后,抿了下唇,终是缓了缓声,有些生硬道:“你……莫怕,如实回答便好。” 云缨自然发现了这其中微妙的变化,打好的腹稿莫名被咽了下去,她犹豫地斟酌着语句,最后开口道:“回陛下,民女只记得阿娘临终前说,还有别的家人在世,但民女并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在哪。” 她这也算是实话,还顺便道出了一开始愿意跟着太后回宫的目的,探探口风。 但御书房却是骤然沉寂下来。 除却尚不明状况的云缨,另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也不是完全没往坏处想过。 但至少这一刻,都希望是猜错了,盼着云缨同昭安并无什么关系。 偷觑到三人明显不对劲的神情,云缨面上还算镇定,心底却生出些慌乱来,暗暗回顾着方才的话是否有不妥之处。 好在没过多久,大昭帝终于出声,只是低沉威肃的嗓音里多了些乏力,“母后,您带着她先回去吧,朕还有事要问云柬。” 太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猜到了皇帝要问什么,便带着云缨离开了。 待御书房门重新阖上,大昭帝方沉眉问:“云柬,你与昭安是否有过肌肤之亲?” 庄肃的房中,云柬的五指微微发颤,他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昭安一反常态地紧拥着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那会儿他哪里会想这么多,事毕后搂着怀里熟睡的公主,暗想着等明日就去请求陛下赐婚。 然而第二日时,昭安已无踪迹。 云柬浑身弥漫着寒意,喉间宛如堵着什么硬物,呼吸都滞涩不已。 “回陛下,的确有过,但臣不知……” 微颤的嗓音渐消,不知什么?不知她是否有了身孕? 云柬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只觉脑子里混沌不堪,麻木不已。 - 慈宁宫。 云缨垂首跟在娘娘身后,忽发觉前面的人停下脚步,抬头时,才发现已经到了侧殿。 温暖的掌心抚了抚她的发顶,云缨看着神色已然恢复正常的太后,听她温声道:“阿缨莫要胡思乱想,去好好休息吧。” 乖乖点了点头,云缨软声与太后道别,遂推门进屋。 屋里很黑,云缨转身阖上房门后,正欲去点上灯烛,却忽觉一阵阴冷的气息靠近,没等她做出反应,腰肢便被坚冰般的手臂一把揽过,后背紧随其后贴上冷硬结实的胸膛,她被紧紧抵在门扉上,又惊又怕得下意识叫出了声。 耳边响起男人的喘息。 门外忽地传来渐近的脚步声,是去而复返的太后。 “阿缨,出了什么事吗?”太后还未走远,便听房里传出女孩惊惶的尖叫,赶紧又回到门边,伸手轻敲。 云缨的手被迫抵在门扉上,惊惧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下,被身形高大的男人死死禁锢在怀里,粗砺的掌心捂住她的唇,与太后仅隔一扇门的距离。 敏感的耳垂被湿热含住,而后又吐出,冰冷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薄唇似贴似吻,黑暗里响起低低气声。 “阿缨想被太后看到吗?” 语落,再次含住她的耳垂,轻柔缓慢地厮磨舔咬,同时放开了捂住她唇的手掌,好似全然不在意会不会被发现。
第44章 裴忱藏身在她被褥下 大掌在她的腰窝时轻时重地揉捏, 云缨死死掐住他的手,在他的掌控下身子微微发颤,紧紧咬着唇, 才抑住了快要溢出口的嘤咛。 “阿缨?哀家进来了?” 隔着薄薄一扇门扉, 太后见里边许久没人应声,有点担心小姑娘出了什么事, 遂准备直接推门进去。 “别……”云缨颤巍巍地挤出这个字,红红的眼眶湿润, 伸手去抓横在腰肢上的铁臂,然而无论她用多大的劲,都如螳臂当车般纹丝不动。 若是太后这时不管不顾地推门进来, 定然就会迎面对上一个身躯娇小的姑娘,眼尾绯红地被高大男人强硬禁锢在怀里,单薄的后背紧贴胸膛, 两人仿若镶嵌在了一起。 “娘娘,我方才没看清路,不小心撞到头了, 现在没事了, 您去休息……” 云缨正安抚太后的话语蓦然一顿, 敏感的耳窝被男人湿软的舌尖侵占,细细碾磨着, 她的背脊忽升起一阵难耐的酥痒感,没忍住呜咽了一声。 漾着水雾的杏眼微睁, 她赶紧伸手死死捂住唇瓣。 立在门外的太后哪里会知晓,她近来甚是喜爱的娇娇儿,此刻仅隔了一步距离,正被男人按在怀里欺负, 那娇弱的身躯就被抵在她方才敲门的位置,像受伤的幼鹿一般抽噎颤抖着。 灿然的阳光倾泻而下,在这浓荫郁翠的院子里,蓦然升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 太后听着里边传来的细软嗓音,那股娇滴滴的劲儿,当真是酥软到了骨子里。 她微有些踌躇,问道:“阿缨身子是否是不适?哀家派太医来给你瞧瞧?” 里面很快就响起小姑娘带着细微颤意的娇嗓:“不、不用了,多谢娘娘……” 眉尖担忧地蹙起,尽管太后仍是不太放心,但阿缨都说了两遍没事,那许是她太多虑了。 - 若是忽略那细细的喘声,房里昏暗又安静。 两人的位置没有分毫变动,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完全覆盖住了怀里的小姑娘,把她牢牢桎梏在自己胸膛和门扉中间。 裴忱冷淡低眸,看着那截莹白的玉颈,脑海里却是不受控地想着阿缨要逃离自己身边的事实。 不仅在别的男人帮助下逃了,还被逼得跳了崖。 崖顶的罡风刺骨,巉岩嵯峨,她那么小,在他面前时胆子丁点大,怎么就敢跳下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还有那粒假死药,听谢宁淮说,吃下后要承受抽筋剥皮般的剧痛,若是没挺过去…… 裴忱不敢去想那个后果,箍着怀中纤腰的手臂寸寸收紧,仿佛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胸膛,一双漆眸里暗不见光。 后来他派人沿着蔓花江流经的所有国度追寻,遇到反抗的,即便是踩着血海尸骨,也要里里外外地一寸土地都不放过,却仍未寻到她的踪迹。 他几乎夜夜未眠,忙着处理好前朝事务,以铁血手腕镇压那些藏有异心的朝臣,才与云柬一道去往尚未被搜寻的大昭。 猝不及防的,在宫宴上见到了那道令他想念得快要入魔的纤柔身影。 本以为她是不喜留在皇宫,如今倒是在太后身边过得滋润,怕是日日欢喜得完全想不起他来。 当真给了他一个好大的惊喜。 不听话尽想着逃的娇雀儿,就该被折断翅膀,牢牢囚在金笼里。 黑暗里涌动着危险暗流,云缨尚未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后,自己已然被横箍在怀中,揽在她肩上的手掌力道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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