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神听了良久,却始终没听到那道熟悉低沉的声音。 姜姝挽心里这会有种莫名的担心, 却因为无法倾诉,就只能憋在心里, 不舒服极了。 这感觉令她后半夜直接失了眠, 听着隔壁的动静, 她心里不知怎的竟然想起了梁钰在那山林间背着自己负重前行和替自己上药的画面。 她心情烦闷, 在床上辗转反侧, 不留神蹭到了枕头下面的东西, 清脆叮叮声提醒着她东西掉到了地上。 是除夕那夜吃到的守岁饺子里面的铜钱,就这窗外熹微的烛火她看清了地上那枚东西, 望着它有些失神。 … 难捱的一夜过去, 她翌日一早就从温湄口中得知实情的来来龙去脉。 原来梁钰和陈朗昨日便去了那落英峰打探虚实,连夜从那山谷的冶炼处救了几个人出来,由于黑夜里找人多耽误了些功夫,又惊扰了其他人,所以在退出来的时候险些被发现。 “好在最后是平安回来了,只是听说那梁钰受了些伤,昨日连夜就寻了大夫来看。”温湄也是听陈朗说的, 知道的也不多,能确定的也只是梁钰真的受了伤。 姜姝挽复又问:“可知伤在了何处?伤的重不重?” 温湄摇摇头, 说伤势倒是不知,只知道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听说原本是他身边的铭风进去的,也不知那山谷里究竟有什么人值得他亲自犯险,若是被国公爷和长公主知晓,那叫铭风的长随不知会被怎样问责。” 温湄如是的陈述这件事,而姜姝挽满心想的却是梁钰的伤势。 毕竟姜姝挽从来就没见过梁钰受伤狼狈的样子,想起自初见他起,从来都是一副丰神俊朗,春风得意的模样,而如今因为受伤所致连简单的行动都出了问题。 该是伤的有些重了。 … 她独自回了小院,昨夜隔壁的院子热闹了大半夜,今日已然安静不少,就是不知里面究竟是何情况。 梓春还在园子里忙前忙后得翻晒着新的薄荷叶,别的丫鬟小厮这会各自领了活计在别处忙着,除了她的脚步声院子里安静极了。 结果迭而就听见铭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去找管事的要些冰块,屋里闷热对伤口不好。” 来人领命下去准备,脚步跑的出奇的快。 是啊,这会已经是五月,正午太阳当空的时候是最热的,梁钰如果只能卧床定是难受,要是在屋里置些冰块便能好受许多,她心念一动,走至梓春的身边对她悄然耳语了两句。 梓春听后面露不解,却也还是依然照办,拿了剪子去花圃里面剪了些新鲜的薄荷叶子,三两下清洗干净后就往前院去了。 回到屋里,姜姝挽一眼就看到昨日夜里掉在地上的那枚铜钱,她没多想,拾起那铜钱后就往梓春平日的针线篾萝里抓了几缕丝线。 … 是夜,经过一日的修养,梁钰已经能在铭风的帮助下坐在凳子上看看卷宗了。 被日头灼晒了一个白日的屋里没有半丝的热气,整个主屋都透着凉凉的气息。 上午那会,他刚醒来,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身上已经黏腻的不成样子,又因为害怕牵扯到伤口不敢乱动,所以让铭风向管事要点冰块过来。 因着他的身份以及受伤的缘故,府里也不敢怠慢,冰块没一会就送来了,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筐新鲜的薄荷,被一同放置在冰鉴里。 铭风心思不细倒是不曾发现,可梁钰一嗅便知,那冰鉴里透出来的凉气含有薄荷的味道,使得原本平平无奇的凉气变得更加令人心旷神怡,而薄荷原本就会挥发出凉气,这样屋子里就更加凉快了。 梁钰心下困惑,不由的问铭风这冰块是谁给的,可得到的答案也只是前院的管事罢了,不免有些失望。 昨日,他和铭风互换身份进入山谷,就是害怕铭风不识赵乾,担心进去以后找不见人,不能及时将人营救出来。 他们猜测的没错,骆正果真把人关在了山谷底,那日姜姝挽在山上听到的似狼嚎的声音也是因为冶铁的缘故所致,谷底的气温高,山顶的气温低,一旦起风两两相聚就会产生这种像是狼嚎的呼声。 原本计划是他在谷外接应,铭风去救人,那会所有准备都已经做好,他不知为何突然变卦要和铭风互换,铭风自然不肯,可最终违背无果,还是听从他的话。 肖氏之前描述过赵乾的样貌,身高七尺,皮肤黝黑,普通中原男子身形,耳后有一大块红色的胎记。 可山谷里的人如此多,又因为身着一样的服饰,看起来都是大差不差,梁钰害怕打草惊蛇,在里面小心谨慎的找。 最终在找到赵乾后,竟因为他久不曾见到山谷外的人,又一时听到妻子的名字,顿时泣不成声,情绪大恸之下,跟着梁钰出去的当下不小心打翻了身边铸兵器的磨具。 那模具是用来盛放铁水,已铸兵器的,这会里面烧的通红的铁水就这样朝着梁钰泼过来,可那距离实在太近,速度又快,即便梁钰已经反应很迅速的回身躲避,却也不妨还是被部分铁水浇到了后背。 那不知道是经过多少温度才能融化的铁水,辅一接触他身后的衣料就立马被烫穿,露出最里面的肌理,钻心刺骨的灼朗感立马向他袭来,他不由的想起了刑部审问犯人时所用的烙刑,无异于是将手伸入那铸造的模具中,额头上立马沁处细密的汗珠,未免动静太大被人察觉,他默不作声拽过一旁吓到瘫软在地的赵乾,提步就往谷外跑奔去。 守在谷外已久的铭风只见梁钰带着人出来,也没多想,只吩咐赶紧回程,只是在最后在安排好赵乾的去处后才看到梁钰已经有些发白的脸色。 这才急匆匆上前询问,这时梁钰已经体力不支满脸苍白的倒入了他怀里,他这也才看到他后背的衣服早已被烫坏,藏在里面的肌理已经变得皮肉翻飞,还由于久未处理,衣料都被黏在了伤口上。 他没见过这种状况,一时情急也就带着梁钰赶紧回府,也就有了昨日姜姝挽在隔壁听到的那句话。 “人已经安置好了?”他不咸不淡的问。 “已经安置好了,待大人恢复后便可审问。”铭风回答。 “大人昨日才受伤,何不多休息几日,这要是再出了岔子,回了盛京夫人非把我皮扒了不可。”见梁钰这还在处理公务的样子,铭风看了看他的伤势不由道。 “无妨,肖氏寻父的案子可继续审下去,不公开便是,至于端午和成王摊牌,可等韦将军到了在说。” 既然和她打了赌,那便要让她亲耳听到才作数,否则以她的个性,定是不会承认自己输了。 梁钰心中暗笑,牵到了后背的伤口,引发了胸腔剧烈的咳嗽,顿时全身就像置身老君的炼丹炉,冷热不替,动弹都成了困难。 或许是因为屋子里有冰鉴的缘故,也或许是有薄荷的缘故,梁钰的咳嗽并未持续多久也就平复下来了,也愈发显露出那冰鉴中的东西的存在感。 心底疑问越发困惑,便对铭风说:“你遣人去前院问问,这冰鉴里面的薄荷都是从哪儿来的,在江陵虽说不是个稀罕的东西,可将东西置于冰鉴却是盛京惯用的做法。” 且他这会用冰,常人根本不会想到要在里面加薄荷,他心里倒是有一半的把握是那个人做的,却还是要证实一下。 铭风刚答应正待出去的时候,陈朗便登了门。 二人这些日子以来的并肩作战,除了官职高低外,倒也不是特别见外,梁钰受伤,陈朗来问候一二也是人之常情。 恰巧和梁钰一样,陈朗对这味道也是十分敏感,一进屋就便说:“大人身边伺候的小厮倒是贴心,这冰鉴里面加薄荷,凉上加凉,却又不显得寒,实在有利于你休息和伤势恢复。” 梁钰心下一动,遂道:“过誉了,铭风才没有这闲情逸致,也只管将冰块从前院取来置在这里便是,便是不知这薄荷是不是也是管事所为,倒像你说的,闻起来是真的舒服。” 梁钰这话说的巧妙,不直接问这东西的来源,反倒是利用陈朗的好心来套他嘴的话。 那知,陈朗还真就要上钩: “我倒觉得像是表妹的意思,这满宅子就她的院子里有薄荷草,福伯是个老人,不可能会有这心思,想必是表妹给福伯出的主意把。”他浅笑着说完,却不知就在他的不经意间姜姝挽已经被他“出卖”了。 梁钰另一半的猜测已经完全确定了,这会心情无比的好。 甚至会觉得自己这伤竟然有些值, 昨日的行动还算成功,他们的人已经悄悄混进去,而骆正他们也没有察觉,现在只需要等待韦少康的军队和端午节的到来,就能把骆正之前的所为公诸于众,届时,他身后的成王以及江陵近几年把持各项经济源头的事情也能渐渐显露出眉目。 梁钰的伤势不能久坐,陈朗也并没有呆多久,送走陈朗后一边的铭风却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梁钰睨了他一眼,许是心情不错的缘故,言语并不凌厉,只是悄悄问道: “是盛京又有消息传来吗?还是韦少康那边有什么疏漏的?” 盛京来信除了高座上那位便只剩下他留在开国公府里盯着梁骋的人了,至于韦少康那边,他早已去信告知,应也出不了多大纰漏。 铭风脸色有些不自然,像是窥探到一些别人的秘密般,一只手不由的抓了抓头,才试探性的说: “方才园子门外暗卫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在门上不知鼓捣什么,害怕是成王的人便没有打草惊蛇,待那人走后再去查看却发现是姜家小姐,接着就看到门上悬了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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