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已经送出去许久了, 他也此处等了许久,可就是迟迟等不到那想见的人。 梁骋的眉头越来越紧锁, 心中担心使然,既担心姜姝挽不来, 又害怕来后不听自己的解释, 毕竟自从落水过后二人就再也没见过了。 而自己这近一年以来用年春闱为借口, 不去和姜家过礼的态度也不知远在江凌的她是否知晓。 想到和姜凝芝之间的事他不禁有些扶额, 本以为只是一次平常的交易, 没成想姜凝芝却当了真, 竟真的想嫁给他。 黑夜里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收回思绪, 听出来来人行路匆匆, 一听来人就不是女子,梁骋皱眉,扭头就看到是他房里的小厮,他朝着他身后一扫,没有如愿见到那道想见的身影,低声中带了些斥责:“人呢?” 小厮一路快步而来,嘴里还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饶是夜色掩盖下也不难听出慌乱:“姜,姜家小姐没有来, 小的怕姜小姐迷路特意去了筵席上找春兰,结果春兰说信送到后人就已经出来了,这会人不在宴上,也不知去了哪里,席上公主也知道人不见了,这会正在找…” 他话还没说完,腿脚就已经软下来了,这不是丢了一件东西那么简单,这可是丢了一个人。 … 姜凝芝回到席上后,眼睛就一直似有似无的朝着姜姝挽的位子上看,紧攥的手心因为紧张已经洇出了一层薄汗,周遭有什么动静都能被吓到。 方氏见她似有不对,放下杯盏后凑过来问“怎么出去一趟回来竟成了这副模样,是见了什么不该见的吗?” 她这会像一只小心翼翼在狼窟外路过的羔羊,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把她惊到,掌心的手帕已经快被她搅碎,她眼神飘忽,先是看了几眼姜姝挽的位子,上面还是空无一人,又抬头看了眼方氏,欲言又止。 方氏到底是过来人,就算方才在席间推杯换盏,间或也能瞥到这方的动静,又见女儿现下如此反应,还有什么不懂,揪住姜凝芝的衣角,凑到跟前和她额头相触就开始问道:“我方才见你们一道出去了,怎这会只见你,不见你长姐?” 她年纪本就不大,虽说性子骄纵,可也不曾主动害过人,现在心虚作祟,又害怕姜姝挽真的在那地方出什么事,面对方氏此刻的逼问,不过半晌就已经攻破她脆弱的心理防线,她眼眶发红,身子有些发抖,带着些哭腔朝着方氏道:“阿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让她去见阿骋哥哥才把她带去了哪里,可那里黑漆漆的,连我都怕,我…我…” 她欲言又止,说的含含糊糊一点都不清楚,可方氏在内宅中浸淫这么多年,仅凭这点只言片语就能猜中事情的始末了。 碍于场面不对,不能大声呵斥,她咬咬牙看了周遭一眼,到底还是没舍得骂她,只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两眼就朝着身后带来的丫鬟吩咐:“你先扶着二小姐回去,要是有人问起,就说小姐不胜酒力有些醉了,大小姐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及,等我回来再说!” 言罢,就把在她怀里已经瘫软成一团的姜凝芝交给了丫鬟。 姜姝挽不见,姜凝芝却好好呆在这里,任谁都能看出来是她这做主母的失职,没有看顾好才会至此,眼下要先用借口送走姜凝芝,在寻办法找到姜姝挽。 国公府是长公主和国公爷婚后的住所,不论身份还是地位都是盛京中一等一的存在,两个如此尊贵的人住的地方都不用猜就能知道是可见一斑的大。 想要在这黑漆漆又偌大的国公府中找一个人,几乎不可能,方氏稍微敛下心神,确定姜凝芝已经走出了国公府后,憋足了一口气在心口,朝着坐上的长公主道:“公主在上,臣妇有要事容禀。” 她方氏只是一介妇孺,没有能力和部曲能够替她完成在国公府寻人这一难度极高的问题,眼下姜姝挽在国公府下落不明,她最能寻求帮助的,只有一个人,今日的主家,长公主。 … 黑漆漆院落中,姜姝挽有些后悔方才没有跟紧姜凝芝的脚步,几个转身之间就落在了这里。 与方才那花园里不同,这院子里并没有多少名贵的花木和精致的屋子,脚下踩着的这处地方也稀稀拉拉的长着乱草,只是四周的高墙比寻常的高出半丈有余。 耳边除了夜风就是树叶枯枝翻滚的声音,伸手不见五指,在彻底适应了这里的黑暗后姜姝挽方才紧张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方才要是认了路,这会就不至于被困在这儿了。”她翘着嘴角,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脚下却还是在四处走着,想看看从哪里能找到出去的路,可令她失望的是,她找遍了四周的高墙还是没找到从那里出去,脚上的软底绣鞋还不知被绊到了哪里,这会一只脚上没有鞋漏出了里面的罗袜。 秋日的乱草大多已经枯萎,生硬的有些扎人,她走姿略显奇怪,却还是不肯放弃的在四处找出去的路。 “咔擦”一声,她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夜色中尤其刺耳,还不及低头看就听到从墙角下传来“嗖”的一声响动。 姜姝挽听到声音后吓得迭然抬头,堪堪只见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树丛中扑出来,身姿矫健,动作迅猛朝她而来。 她不知那是什么,被吓得不敢动弹,不过须臾片刻那黑影离她就只有几丈距离了,忽高忽低的朝前奔跑,速度不减,就在快要接近她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掷物的声音。 那大家伙在黑夜里目力也是极好,见到有东西抛过来直接往天上一个跃身就接住,稳稳的落在了草地上。 接着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是那样的低沉又急切:“一边去!” 跟着,就见眼前的家伙嘴里发出一声似委屈似不满的“嗷呜”声,姜姝挽这才看清,那是一只似狼一般大小的犬类。 “你不是在宫里赴宴?怎么回了?” 她听到声音后立刻回头,语调里是压抑不住的惊喜,船上二人曾经在黑夜里渡过那么多个日夜,即便看不见人,光凭着对彼此的感觉和熟悉程度就知道是对方。 梁钰两步跨过二人之间的几步距离,一伸手就把她揽进了怀里,她的头顶与他的下颌相触,发间传来的是他从没闻过的香气,清淡不馥郁,却能恰到好处的安抚他有些浮躁的心绪。 他在中秋宴上听到李珺说的话后就马不停蹄往回赶,就怕错过了今晚能与她见面的机会,幸好,还来得及,他在心下暗自说道。 “那是不知你今夜会来,要是知道,我定不会去宫内赴宴。”黑夜里毫不掩饰,似乎星夜赶路而来,只为了让她听见这句话般。 只为你而来。 姜姝挽听后一愣,捏住他衣袖的双手浸出了些许薄汗.也不知是害羞还是紧张,她依然继续问: “那今日长公主开宴的事你不知?”听他如此说,她心中有些小小兴奋,既如此说那是否能说明对于今晚这场宴会的目的他其实也并不知晓。 敏锐如他,察觉到她的小心思,轻笑一声:“我娘只告诉我今日她要开宴,没说是宴请了那些人,我也是在宫宴上听皇上提及才知道的。” 被拥抱在他怀里的姜姝挽不可抑制的勾了勾唇角,早在他方才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确定他并不知情,可当他真的亲口承认后自己还是不能免俗,会高兴,会开心,会感动。 二人身高的差距,她此刻半垫着脚尖回抱着他,脸颊深埋在他胸口的位置贪婪的汲取这久违的温度。 早在江陵就互许心意的两人,本就该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又恰逢回京路上有陈朗在侧,回京后二人又不得相见,压抑的久了一见面自然就迸炸开,安静的当下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在砰砰作响. 可一旁的大犬却不懂人类之间的情愫,吃完口中的东西后,又回到梁钰身边,嗷呜嗷呜摇着尾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虽说知道是只大犬,可凑的如此近姜姝挽还是不免有些怕,拍拍梁钰的胸膛朝着身后抬了抬下巴,还是有些心有余悸道:“它好像在叫你?” 怀里的柔软离他而去,梁钰皱眉回头,还是一副责怪的语气:“这次把人认好,下次不可再误伤。” 那大犬一听,方才还一副锤头低迷的样子瞬间变得精神起来,起身走至姜姝挽身边围着她走了好几圈,嗅了好几次才做罢。 姜姝挽不明这是何意,抬头看向梁钰以求解释,还未抬头双脚就已经离地,梁钰一手穿过她膝盖将她横抱了起来,朝着前面走去。 “挽挽的鞋不见了,你去四处找找。”边走边朝着地上的大犬说. 姜姝挽这才明白过来,方才那大犬围着自己打转是在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这会梁钰看到了她的脚下如此,正好让着大狗替自己找来鞋子,她俏脸微红,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紧紧靠着他心口。 “你怎知道我在这里?” 对于犬类这种嗅觉敏感的动物来说,找一只绣鞋并不难,当梁钰将她放在檐下一块石墩上屈膝轻轻执起她的玉足时,那只大狗就已经叼着她的鞋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 梁钰手一顿,眼眸里寒光一瞬即逝,却还是避重就轻道:“我让铭风和暗卫帮我一起找的。” 姜姝挽不疑有他,但若她仔细想想就能明白梁钰话里的纰漏,铭风和暗卫即便再厉害,又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在这占地数亩的国公府黑豹的院子里找到她。 黑豹是他父亲的猎犬,从小就单独豢养在这处,因为性子暴躁不易近人,连四周的高墙都砌的比别处高了许多,平日里除了喂养它的小厮外没有别的人敢来这里,除了梁钰父子。 梁钰从宫里赶回来,刚踏入门房就听说席上丢了位姑娘,他揪住正要去找人的小厮,一问才知,丢的正是姜家的大小姐,这会全府上下都在找人。 他那会刚下马,心里着急不已,当即就让铭风将今日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找来,一通盘问下才知了事情的始末。 可姜姝挽并没有去赴梁骋的约,出了席间后也再也没回来过,他又询问了当时在门外伺候的人,说看到姜家两位小姐都先后去了后院花园的地方,不过回来的时候,确实只有姜二小姐回来了。 范围缩小后找起人来就方便的多,而姜凝芝的提前离席也让他猜到了什么,后院花园的路并不复杂,只需要循着灯光走便能走出来,除非,他们去了豢养黑豹的院子。 脚底沾上的碎渣被他轻柔的捻去,温热粗粒的大掌抚着她的脚底泛痒,不禁往身前缩了缩,却被梁钰强硬的捏住脚踝,不由分说的拿过一旁刚寻回的秀鞋就套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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