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看出来长公主是在替她解围,可自己与她并不相熟,她何以会为了自己的名声而当众为难方氏,这才是她不明白的地方。 姜姝挽的不明也在情理之中,长公主确实没有替她长脸的必要,可那是在知道她和梁钰的关系之前。 是的,就在方才几句话间,长公主就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眼下正在等着梁钰的解释。 方才还一片狼藉的屋中早已被训练有素的丫鬟婆子门收拾妥当了,长公主看着自己那从来都是一副清冷自持的儿子终是忍不住先问出了口:“这事为娘要是没发现,你打算瞒多久?” 姜姝挽方才同她行礼时,身上的味道她自己不觉,可知子莫若母,不过一丝淡淡的香气她就知道姜姝挽方才同梁钰见过面甚至是接触过才会染上着味道。 梁钰这人极其讲究,每日的衣袍必定要用特质的熏香来熏,那味道不是女子常用的花香,也不是宫里各种名贵的熏香,而是最不起眼的樟木香。 梁钰自幼同李珺一同入学,幼时贪玩,上课总是打瞌睡,当时的太傅还是吏部的龚尚书,见此既不能苛责,又不能置之不理,只能隐晦向公主夫妻表示,世子聪慧,只是年纪尚小略微不能静心,只要能正视这个问题,那日后必成大器,说罢,就给了他们夫妻一串樟木做的珠子。 樟木气味浓郁,很少有人会置于身上,而龚尚书送给梁钰让他夜夜都带在身上,那气味熏的人难闻又提神,又能驱虫避害,久而久之,梁钰克服了瞌睡的问题,也同时习惯了这味道,甚至后来成年后连衣物上也让下人熏此香,很淡,却能让人一下就闻出来。 身上沾有樟木香味,在黑豹的院子里来去自如,完好无损,她稍微一想就能明白,所以才会这会就来问梁钰。 本以为梁钰还会有所隐瞒,却不想倒是承认的干脆。 “没打算瞒,她再过不久就要及笄,我已经准备好向姜大人提亲了,要是母亲今晚没开宴,我过几日也会告知母亲的。”听听,人家压根就没打算瞒着,公主有些气,但在自己儿子面前尚还能克制住。 “可你知道她是谁?” 她倒是想劝劝,可梁钰心里门儿清。 “姜家的大小姐,儿子自小就认定的人。” “你既知道她姓姜,就该知道她之前和梁骋…”话还未说完,就被梁钰打算。 “过去的事,阿娘不必再提,别说她差点和梁骋定亲,哪怕她已经定过亲,儿子也要她。” 话才说了个开头,就被他给定了死路,根本没法谈下去,长公主饮了酒的额头有些疼,却还是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细节。 她试探着开口:“你去岁突然下江陵…” “是,那时她刚和二弟分开,正是伤心难过之际,儿子不忍,就自请外放去追她。” “阿娘今日既是为了相看适龄女子,那儿子也实话告诉母亲,儿子从十年前就喜欢她了,错过了十年,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个机会,这次不会再错过了。”
第62章 今夜是中秋, 家家户户都是花好月圆的好良辰,梁钰却只能在那黑漆漆的院落中偷偷地拥抱自己喜欢的姑娘,一旦有人靠近, 还要赶紧离开。 连日来处理大理寺的琐碎事情让他不堪疲惫,可方才和姜姝挽的短暂的见面之后消散了些许的疲惫之感的同时又让他食髓知味。 分别十数日,见面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甚至连临别都是匆匆逃散,他甚觉不够, 远远不够。 他更是不喜欢这般,虽说答应了姜姝挽不会主动公开, 可要是在自己能掌控的境遇下为何还要如此, 是以方才在面对他母亲长公主的询问时, 他毫不避讳的就承认了喜欢姜姝挽的事实。 意料之中, 他从母亲的眼里看到的不可置信和万般不解。 “十年?”母亲从惊讶慢慢变成了不敢相信, 她诧异于梁钰今日的话语, 甚至怀疑是否是自己醉酒而导致的耳朵是不是听错。 可梁钰却一脸的清明,没有丝毫玩笑的回答:“没错, 十年。” “十年前儿子同祖母去姜家做客, 第一眼见到就喜欢她了。” 那年祖母还在世,姜家老夫人同祖母在出阁前是手帕之交,那年他同梁骋一道去随祖母去姜家做客,彼时,姜姝挽才不过五岁,粉雕玉琢的样子甚至可爱,可就是如此可爱的小姑娘却在后花园里被几个同族的堂兄欺负。 他们欺负她年幼丧母, 又知道姜衍一心都扑在方氏和姜凝芝的身上,对这个嫡长女的态度是不咸不淡, 所以才会抢了她的东西又嘲笑于她。 小姑娘抢不过,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要知道国公府内没有小姑娘,皇城宫内他也没见过有那个小姑娘哭的这般梨花带雨的可怜过,可就这一眼,他的心就彻底软了。 说出来或许有些可笑,可年少时的感情就是来的这样纯粹又干净,不掺杂一丝半点利益的喜欢,也许是看到她受欺负的样子很可怜,激起了他的保护欲,也许是觉得她生的如此可爱,不过应该哭的那样难看,他于袖口处摸出了一方手帕,刚想上前递给她。 可姜家管事却在这个时候寻了过来,先是拉开了几个争执中的小孩,又毕恭毕敬地对他做揖道老夫人让他过去见礼。 他是国公府的世子,拜会主家合该去见见礼,看了眼手中的帕子,又看了眼在婆子怀里哭的一双眼睛红红的姜姝挽,心里暗道一会一定早点回来,匆匆将其交给身边的梁骋后就跟着管事离开。 后来,他被拘在两名久未见面的老姐妹前,寒暄说辞了好大一通,直到夜幕离开姜家时也没再见过那小姑娘。 最后,却在回去的路上倒是听到身边的梁骋说起,说那小姑娘真是可爱,一副软糯团子的的样子跟在他身后奶声声的叫着哥哥,末了,还不舍他离开,拉着他的衣角问着下一次何时见面…… 他心中酸楚,可那会他已经十一岁,已经随着李珺入了太学,一同学习那些难懂晦涩的经史子集和为君之道,繁重的课业压的他根本没时间再跟着祖母去姜家,而她也因为年岁增长逐渐懂得男女之别。 他们之间最多的交集便是大宴上匆匆一见后的行礼,她有些怕他,每次都躲的远远儿的,却从小就肯亲近梁骋。 那份喜欢和爱意深藏于心,就连日夜相处的李珺也仅仅只知他心里有一位喜欢了十年的女子,仅此而已。 压抑过久的感情,一旦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就如同那绵延不绝的江水决堤一样的流泻出来,冲的他溃败不已,没有一点办法。 他怕自己娘亲不相信他所说,甚至连哪一年第一次见到,在什么地方,说了什么话都能说的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长公主更是没想到只是一个普通的劝谏而已,竟让梁钰吐露这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来,她尚不知晓自己儿子都有了喜欢的姑娘,还喜欢了十年之久,更没想到那姑娘竟是… “你就没想过,要是去岁没有她妹妹和你二弟的那个事,她早就成了你的弟妹,你又何来的外放江陵又同她互许心意这些事?” 姜姝挽这女孩子她打心眼里是喜欢的,特别是方才的一番相处,比之姜凝芝而言她更是喜欢,可正是因为喜欢,才觉得这事有些荒唐。 梁钰的话她相信是真,却还是想要确认之后再做决定,如果去岁没有姜凝芝和梁骋那件事的契机,那是否说明,他们俩其实并不具备这段感情的缘分,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非彼此不可,这样,只能说明他们感情的巧合,不能说明她是真的喜欢梁钰。 只是刚刚好,在姜姝挽需要另一段感情时,梁钰刚好出现,那这样来说,就是对姜姝挽不公平,那姑娘已经在他们梁家男子的手里栽过一次跟头了,也因此受了莫大的委屈,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草率的答应了。 可梁钰却只是呵了一声,有些无奈:“阿娘不是已经知道,去岁我是自请下江陵的吗?” 长公主微愣,那些埋在心里深处的隐秘之感有些冒头的样子。 他接着道:“那如果我说,去岁姜凝芝和二弟的事情也是我的意思,那阿娘还会以为是巧合吗?” … 姜姝挽随着方氏回了,她离开的消息也同样传入了梁骋的院子。 前院寻人的动静闹的如此之大,他在后面自然是知晓的,刚开始还以为姜姝挽是在来与他相见的途中迷了路的,可当他带着人也寻了半个院子,突然就听到姜姝挽已经找到的消息后,就知晓今夜的相见是不成了。 案牍上放着他誊写的纸张,他坐于桌前,手里捯饬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匣子,那是上次姜姝挽离京之时退还给他的东西,他今日约见她就是为了将去岁未尽之词给说完,让姜姝挽不再误会他,二人也能重归于好,却没想会是这样收场。 “二,二少爷。”去而复返的小厮小心翼翼回禀。 “小的去问过那守在门房的看守,说姜小姐压根就没朝着你说的地方去,而是直接去了另一个院子,所以才会迷了路…” 他并未直言,话中的意思却很明显,姜姝挽既然都没朝他藏身的地方来,那说明那字条她压根就没看,所以迷路也是迷路到了他处,而不是在他的周围迷了路。 梁骋皱眉,眼底寒光深不见底,握着匣子的手也不知不觉间收紧了力道:“听说人是在黑豹的院子里找到的,可有受伤?” “听说是完好无损的出来的,那黑豹当时连嚎都没嚎一声,所以众人才寻到的那么晚。” “只是…听说,那姜小姐那出去的时候,姜而二小姐也跟着出去了,但回的时候就只剩了那二小姐一人了。” 黑夜中的事情没人知道究竟是怎样,循着可见的蛛丝马迹却只能探知姜姝挽今夜并未打算同他见面。 精心策划的事情落空,整件事没了半点进展,他紧了紧眉头,有些茫然的想了许久,不明白只是一个单纯的落水而已,她何至于就要同自己断绝关系这般绝情。 当日看到他从水里救了姜凝芝起来后她分明是伤心难过的,就说明她时在意自己,可为何最后成了这般光景。 他犹还在深思的时候,姜姝挽已经随着方氏回了姜家。 没有责怪她今夜在宴上乱跑所致的后果,回来的整个过程中马车里安静的出奇,只是在下车临回各自院落的时候,方是唤住她说中秋已过,接下来府里会忙着替她准备及笄礼,让她自己也回去好生准备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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