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中花费十余年培养这么一个色貌身手一绝的杀手,终还是被背叛了。 那便留不得了。 抬起手,臂上□□对准了女子。 裴季哪怕是被杀手围攻,依旧一派从容镇定,还有闲余目光暼了眼他那身手了得的九姨娘。 嘴角微掀,倒算她识时务,但随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倏然锐利往前侧望去。 只见那远处有人以□□对准了华音,只一瞬短箭离弩,朝着华音瞬息疾飞而来。 裴季周遭气势陡然一变,狠戾尽显,猝然踹开杀手,手中腰刀飞出,朝着短箭划空而去。 同时,裴季跃身而起,踩在一名正要爬起继续再战的杀手头上,一跃而过,脚底下依旧踩着一众杀手的头顶,朝着华音而去。 腰刀撞开短箭,但紧追而来的另一支短箭却是一瞬间插入了华音的胸口。 华音瞳孔骤然一缩,身形略一抽搐,手中的刀猝然掉落, 一切都是在瞬息间发生的。 刀子落地,杀手的刀子朝着她砍来的下一瞬。早已握回刀的裴季,身形一转,悍猛挡开杀手的刀子。 震得杀手握不住刀柄,长刀被震飞的下一息,执刀之手也被砍落在地。 华音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挡在她身前的裴季。 他疯了不成? 既然会救她这么一个可能是杀手的人?! 裴季侧脸暼了她一眼,神色泠然道:“我只救你这一次。” 其他杀手朝着裴季群起攻来,裴季收回目光,却是不动,皆由锦衣卫抵御。 骨节分明的长指自锋利血刃上缓缓抹过,再抬眸,那双黑眸中似有茹毛饮血之势。 裴季往短箭袭来的方向望去。 一息间,那锐利目光似略过重重杀手与茂密林丛,与树上男子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似乎不用言语,也能明白彼此眼中的一触即战之意。 裴季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笑,眼神倏忽一变,锐利的眼神中尽是锋芒与杀机。 几乎同时,男子身形一动,从树上跃下,朝着裴季而来。 裴季亦然向着男人疾驰而去。 裴季与戴着面具的男子刀剑相触,二人交手间根本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这才是真实的裴季。 大内死士者,都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必然嗜血。 华音中箭之处为锁骨下方两寸,离心口稍远。尽管脸上的血色渐失,疼痛刺骨,但华音却还是迅速用左手捡起地上的刀抵抗凶险。 华音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或因裴季出手相救,她心中少了要随时逃跑的心思。 童之与一个锦衣卫护在了受伤的华音身旁,童之与华音道:“只需再坚持半刻便好。” 华音起初无暇去想童之这话的意思,直到面具男子与裴季由旗鼓相当到逐渐落于下风,手臂也被裴季划了一刀之际,远处忽然有数十个黑衣人朝这边赶来。 黑衣人手间的刀子与锦衣卫的刀子是一样的。 是锦衣暗卫! 锦衣暗卫以破竹之势相援,极快占据了上风。 面具男子瞬间明白了过来,裴季在入南诏前早有准备! 男子被裴季那悍猛得干净利落的杀招逼得连连后退。 男子不是莽撞之人,现在的情况哪怕是全军覆没也不一定能杀得了裴季。 不能做无谓的牺牲,那为今之计,只有撤退一计。 念头才起,男子迅速后退,高喊道:“撤!” 杀手剩下不到一半,听到这一声“撤”,便迅速后退。 锦衣卫追去近乎一里,裴季声音穿透林子而去:“穷寇莫追。” 杀手退去,华音手中腰刀再次落地,在倒下之前便扶住了一旁的树干。 有鲜血从华音口中呕出,眩晕袭来,近乎要陷入昏迷。 裴季话语才落,身后忽传来童之惊喊的一声“九姨娘”。 裴季转过身,只见华音撑着树干强撑着,嘴唇旁都是鲜红的血渍。 裴季只沉默了一瞬,便朝着她大步迈去。 华音昏迷之前,似感被阴影笼罩。 她抬眼望去,即便视野模糊,但也知晓是裴季。 她看不清裴季的脸色,但还是苍白一笑,皓齿被血染红,她颤着声音问:“若是我侥幸没死,可否帮我解了蛊?” 说话间,又有鲜血呕出。 裴季望着她的目光逐渐复杂,终还是把她抱起,快而稳的朝着马车而去。 华音昏迷之时,听到他说了一声“好”。 华音恍恍惚惚得像是身在梦之中一样,什么都觉得不真实,光影交错,耳边声音时近时远。 锦衣卫用最短的时间寻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行伍停下休整。 童之带着会医的锦衣卫快步走到了马车外,道:“大人,九姨娘身上的短箭得取出来了。” 裴季已用匕首划开了华音中箭之处的衣服,检查过了短箭未伤及要害后,冷声道:“我亲自来处理,你立刻去准备热水,纱布,烛火和干净的刀子。” 裴季因常年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对处理刀剑,箭伤的手法胜过大夫。 童之不敢耽搁,即刻安排人去准备这些东西。 片刻后,把准备好的东西都相继送入了马车之中。 小金银因闻到了血腥味与看到昏迷不醒的女主人,在笼子中狂躁的扒拉着笼子。 裴季面色阴沉暼了一眼吵闹的小金银,冷声吩咐童之:“把这小畜生扔出去。” 童之闻言,忙把笼子自马车中带了出去,然后入马车帮忙,压住了九姨娘的双手,同时也不断地擦拭着伤口溢出的血。 短箭被剜出,扔在了水盆中,又被染红了一盆水。 烧红的刀子在剜去短箭的同时也烫了伤口,止了潺潺鲜血。 在伤口处撒上了药粉,裴季毫无情绪起伏的开口:“下车。” 童之反应迟了一瞬才知是与自己说的。 也是,马车除了他,九姨娘还在昏迷之中,不是对他说,还能对谁说? 童之下了马车,裴季才脱去华音上身所有衣物,擦去雪白肌肤上的血迹,随而用纱布包扎了伤口。 伤口包好,拿起马车内的斗篷,盖在了她的身上。 暼了眼昏迷中的人后,才转身下了马车。 裴季从马车出来,走到火堆旁时,橙红火光映在那张神色冷凝的脸上,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 童之端来茶水。 裴季接过杯盏,冷声吩咐锦衣卫:“今晚分三批来看守,连只飞蛾都给我盯紧了。” 锦衣面色肃严,相继拱手一应。 众人相继散去戒备,或疗伤。 童之站在裴季身旁,开口道:“后边那马车里的几个探子都死了。” 裴季毫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面色一贯漠然:“死了便死了,不必在意。” 童之静默了片刻,看了眼九姨娘所在的马车,问:“大人,九姨娘的伤势如何了?” 裴季饮了口茶水,面色平缓了稍许:“没有伤及要害。” 寻常女子身子娇弱,但华音的身体却与之相对而言强健许多。 童之呼了一口气后,随而不解:“可那人为什么不是对大人出手,而是像故意针对九姨娘?” 裴季不知多少次与鬼门关擦肩而过,凶险自然不用说。而交手的经验也比华音这不像出过什么任务的杀手来说,要多得多。 故而对暗器一类极为敏锐,若是那箭矢对着他而来,也不会伤及他半分。 杀手自然不会傻到不知。 裴季转身,沉静地望着马车,沉默思索了片刻后有了大概的答案。 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无论是杀手还是锦衣卫,叛者必被诛杀。” 童之只思索了一瞬,便明白了小叔的意思,惊诧道:“那些人与九姨娘有关系?!” 裴季看向那烧得噼啪作响的火堆,双手的五指舒展几番,才面沉如水的道:“与那带着罗刹面具的杀手交手的时候,所用招式,与她今日与杀手交手时的招数一脉同宗。” 裴季虽与一众杀手交手,但还是留了心在华音那处。 他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会不会逃。 结果倒是出乎意料,她竟没逃。 童之思索道:“若是九姨娘与那些杀手原本是一伙的,如今背叛了他们,他们也知晓九姨娘在南诏,恐怕也不会让九姨娘活着走出南诏。” 裴季忽然冷声一笑,随即沉下脸色,语声果决:“只要我想让她活着,她就能活着走出这南诏!” 童之信小叔所言。十年前,南诏那般凶险,小叔还不是一人把先帝给救出了南诏? 如今还有这么多的锦衣卫,难道还护不住一个九姨娘? 童之不知想到了什么,望向王城的方向,狐疑道:“大人此行,宫中无人知晓,只有小的与南诏王知晓,为何这些杀手会提前知晓?” 裴季暼了眼南诏王城的方向,没有半分惊讶。面色漠然,语声轻慢:“南诏王宫约莫出了奸细,而这奸细潜伏在南诏王身边,极得南诏王信赖。” 童之不解:“可此番是南诏王以先皇血……”童之话语一顿,略过这话,继而道:“南诏王以那事为由邀大人来南诏,为何就不能是他故意走漏的风声?” 裴季面色仍是漠然至极:“南诏内乱,他久病不愈,已拿捏不住手握重权的清平官段瑞。不用多久,段瑞便能逼他退位,他巴不得大启助他夺回政权,又如何会想我死?” 裴季为大启摄政大臣,便是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金都,也对这南诏内政了如指掌。 说到最后,裴季露出讥讽:“但这南诏王还是过于懦弱与轻信他人了。不过这样的人好在好控制,此番前去,便顺道把这藏在他身边的毒疮给去了,一劳永逸。” 二人谈了一会话后,裴季吩咐童之:“去熬些米汤送到马车那处。” 裴季负手望了一眼南诏王朝的方向,轻叹一息:“我这九姨娘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自杀手伏击后的一日内,锦衣卫在这期间悄无声息的杀了几个杀手派来的探子。 南诏山林众多,只要一个时辰没有了踪迹,便很难再追寻。 而那些杀手此番重创,就算是想要再次刺杀,也未必能成事。 裴季一行人慢慢悠悠的往王城而去。 因马车行得很慢,本该再用一日就能到南诏王城的,但还是拖延了半日。 马车虽慢,但还是稍有颠簸。 华音悠悠醒来,胸口上边的伤口因这稍许颠簸而隐隐泛疼,她睫羽煽动了半晌后才微睁双眼。 车厢内的光线柔和而不刺眼,很快便适应了这光亮。 “醒了?” 有徐沉嗓音如流水划过,流入了华音耳中。 华音只是睁眼茫然了片刻就恢复了意识,微微转头,望向姿态轻松看着书卷的裴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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