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忙不迭将二郎和新妇领进门,阿湄见状心里偷偷为娘子开心,现在的光景比起当初郑夫人放话誓不同席可要好太多了,有一就有二,以后大家的关系一定会慢慢好起来,郑夫人一定会接受娘子的这段时间崔承嘉能够好的这么快,陆芸婉确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郑夫人心情好,对陆芸婉的态度这才好了一些。 自从崔氏大郎殒命之后崔家这一脉子孙凋敝,虽然大郎和蕴素孕育有一子,但远远无法与子孙枝叶繁盛的旁支相媲美,二郎归来之后疾病痊愈,郑夫人心中感到欣慰,想到子嗣一事也可以慢慢得到解决崔氏族人看见二郎的病已经好了都非常高兴,连声祝贺,就连郑映容的脸上也有几分满意的神色。 众人一起热热闹闹进了家门,知道二郎和陆氏要回来,郑映容和王蕴素在府上摆下接风洗尘宴。 洗去一路尘埃,陆芸婉服侍崔承嘉换上一件常服,在一旁的矮榻上枕着臂膀松懈一会儿,是一副沉沉欲眠的慵懒模样,甚少见到他如此的,正惺忪着眼神打量陆芸婉。 陆芸婉惦记着砚台,急切的捧起砚台察看,检视桌子上笔墨纸砚如故,心里才轻松下来,好像完成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大事情一般。 崔承嘉微眯双眸,见陆芸婉如此举止笑道:“夫人回家了,看见砚台之后就把承嘉搁置在一旁了,若是承嘉有些不一样,比如说换件衣裳,阿婉可能很快就发现呢?” “只是多日没有见到老朋友心中想念的紧,如今拿来看一看而已,还是夫君重要。”陆芸婉微哂心虚般的放下了砚台,竟然不知道夫君还要和一块砚台吃醋。 崔承嘉站在陆芸婉的身后看她痴迷的神色,刚刚虽然这样说,心里也并没有不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趣想逗一逗她罢了。 “夫君的病才刚刚好,身体还有需要恢复的地方,日后习些强健身体的事项吧,天气放晴了到郊外骑一骑马也好。”陆芸婉道。 “那就依阿婉所言,待休沐之时一起到郊外的马场骑马射箭。”崔承嘉轻轻拥住陆芸婉的肩膀宠溺道。 崔承嘉与陆芸婉在一起观赏砚台,心道这砚台果然是一件奇物,不知道当日匠人雕刻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番匠心,“能够和阿婉一起拥有这砚台也是件赏心乐事。” 海内缭乱之后许多匠人在战火之中失去下落许多技巧渐渐失传,世人也已经不复重视这些传统。 因为当世不常见到,崔承嘉对这件前朝遗留下来的古物也越发的惊叹了,前朝那些风流的名士已经作古不复得见,就只剩下一些物件还能够让他窥见他们昔日的风貌并为之瞻仰。 就在二人沉湎于观赏砚台的时候,蕊儿将药物端进来,陆芸婉搁下砚台,将药物接过来递给崔承嘉,“夫君用药吧。” 崔承嘉虽然现在伤口好了很多,但这病好了之后仍然还要按照郎中的吩咐继续用药,因为还没有完全好起来。 崔承嘉的神色有异常:“这药可还是按照往日的方子熬煮的呢?” “是,按照惯例熬煮的。”陆芸婉答复道。 崔承嘉眸色闪躲,“这药并不能继续饮用了,待日后再找郎中重新开具调理身体的方子。” 陆芸婉觉得疑惑,“药方是出了什么差池吗,夫君一直在饮的,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崔承嘉将药物倾倒在一旁的兰花盆景中,将碗又搁置在了案几之上,对上了阿婉一双疑惑关切的眼睛,心道阿婉的直觉果然很准,他在想什么都瞒不过。 崔承嘉一时迟疑,正搜肠刮肚想如何解释才好,还真是件很难办的事情,日后也只好事无巨细都和阿婉禀告,这才能使得不像今日一般难堪。 原想瞒着的,想着夫妻俱为一体,真相总要说给她听的,担心以后阿婉自己发现异常,他又得解释一番,也是阿婉大度又一贯信任才不和他计较的。 而且若是不说他岂非白忙活了这一场,也该让夫人看到他的那一番良苦用心。 崔承嘉四下张望了一眼,蕊儿和阿湄都不在,确认过没有人靠近之后,才将门窗关好拉着陆芸婉朝内室走去。 二人直到了屏帷之后,光线昏暗下来,陆芸婉被他拉着不知道神神秘秘的是要做什么。 泼墨山水的屏风之后,陆芸婉和崔承嘉一双人影相对而视,气氛有些古怪。 陆芸婉问道:“如今没别人打扰了,夫君可能够和我说清楚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崔承嘉低声道:“若是承嘉说这药是有毒的,而且这件事情承嘉一直是知情的,阿婉会作何感想?” 陆芸婉压低声音诧异道:“怎么会有毒,是何人所为,夫君明明知道有毒又为什么要饮用?” 这药的毒性和当日坠马留下的伤有什么关系,不会没有关系,难道是为了装病才服的毒药不曾,如果是这样那崔承嘉这一年的苦经受过来看在眼里倒不知是何滋味了。 面对陆芸婉一连串疑问,崔承嘉不紧不慢道:“若非是身体有损,和临川公主的婚事不会作罢,岳父不会将女儿嫁给我,我自小骑射俱佳不至于受那样严重的伤,之所以看起来这么严重又迟迟未好,都是因为服用毒药的缘故,谣传的加害并不存在,都是我一人所为的。” “所以说蕊儿是知情的吗?”听见这些话,陆芸婉怔怔的。 崔承嘉点头,“她一直是知情,我让她瞒着夫人。” 陆芸婉心里忽然没来由的畏惧起来,原来她看不见的地方竟然藏了这么多秘密,夫君竟然藏了这样深的心思,一手炮制了这场戏码。 陆芸婉陪伴着夫君将这出戏码演了足足有一年,倒真是恍若一梦,“夫君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让阿婉担心有什么好处呢。” 看见她寥落的眼神,崔承嘉想要阻止她滑向失望的边缘,“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都要欺瞒其实是为了夫人好的,这些事情夫人知道了难免要担心难过的,也许不让我这样做也说不定又怎么能娶阿婉,反正也没有什么,我一个人独自承受就好了。” “不能娶也比毁坏身体要强。”陆芸婉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 “当初临川公主步步紧逼,若是尚公主,该怎么和阿婉交代呢,权衡再三之下也就只有这个法子可行了。”崔承嘉轻描淡写道。 陆芸婉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现在知道真相,还是没来由的难过,就算不能在一起也没什么,总不至于看见夫君为了这门亲事损伤自身。” “喝下药物,还因为主上施行土断之策,有任命他为主事之人的想法,为了保全崔氏不得已而为之,也是存了想知道,若是我并没有那么好,并没有那么高高在上,还愿意和我在一起,知道了阿婉是喜欢着的心中自然很开心,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不离不弃,不可谓是不心满意足的。” 陆芸婉静静聆听,免不了难过,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这已经算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吧。 一直将他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人来看待,若是他一直生病妻子就能一直在一旁悉心照料。 也是存了一分妄念,从前阿婉和他之间总是有些距离感,如今生病之后倒是亲密无间起来,让阿婉难过如今看来是他没有考虑周全。 崔承嘉诚恳的看着陆芸婉:“如今将真相告诉了阿婉可能原谅呢,可还能给一个机会让我慢慢弥补?” 见他如此卑微恳求原谅,陆芸婉心乱如麻,他终究损伤的是自己。 陆芸婉叹息道:“若是今后夫君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先说清楚,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可好?担忧了这样长的时间心力交瘁,如今乍然得到这样一个真相确实有些难以接受,若是下次还欺瞒就不会轻易原谅了。” 陆芸婉将这话说出来之后,暗暗骂自己没有骨气,崔承嘉稍微一道歉就愿意原谅了,她一直是不喜欢欺骗的。 听见陆芸婉谅解崔承嘉心情又好起来,可是看见妻子愁眉不展的样子又很心疼,知晓如今说再多不如多做些事情,让阿婉彻底放心。 第46章 宴会 陆芸婉知晓郑夫人的心中仍然有介怀,每日小心侍奉,郑夫人是个礼数周全的人,只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说出来的话伤人罢了。 这个世上并非所有男人都如崔承嘉一般专一,总是有人喜欢三妻四妾,因此一切的症结都在于男人身上,若是能够从一而终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崔氏的庭廊设下了接风洗尘的宴席,长巷通向院落的深处,庭中生长青松柏叶等岁寒君子,这也是陆芸婉第一次见郑若静,觉得是个如水般沉静的女子。 她远远的迎面走来,沉静之外自有一派高贵的气度使人敬畏,衣饰华丽行走的时候款带当风,陆芸婉觉得这便是高门贵女该有的样子吧。 郑若静的年龄比陆芸霜也要大几岁的,这些年有些蹉跎下来,其实郑若静只是想和爱她的人相守一生,答允了一直爱慕她的崔氏郎君的求娶,是崔承嘉的族兄,不管怎么说和郑夫人都是亲上加亲的关系。 郑映容特意让郑若静坐在身边握着郑若静的纤手,喜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陆芸婉将礼数周全之后,对郑映容的反应一清二楚。 郑夫人这样的喜爱让陆芸婉也免不了有些嫉妒,婆母可是从来未曾这样对过她的,是很明显的偏心,只是陆芸婉对此并不能忤逆只能忍受。 府上悉心安排了歌舞,场内有舞姬正在献舞,将夫人的喜好都一一记在心中,陆芸婉在一旁谨慎侍奉。 郑若静对崔二郎新妇也是存了好奇之意的,自问和他可以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但知道他从来都不喜欢她,想知道能够让他喜欢到这样地步的究竟是何许人也,神态高贵道:“恭贺你们新婚了。” 郑映容惋惜道:“若静和二郎到底是有缘无份。” 郑若静朝席上的陆芸婉看去,只见到宴席之上一团锦绣色彩之中,陆芸婉浸润在在明净的春光之中,一片光晕之中郑若静几乎睁不开眼睛去看。 眉目素淡的女子着一袭绿衣,云鬓低垂梳作妇人模样发式,发间唯有一支银笄熠熠生辉,仔细看去素淡之中又有几分雅致。 郑若静唇角勾起笑意,这便是崔承嘉心心念念的人吗,果然会是他喜欢的那种样子呢,也能够猜到的,听说出自新贵始兴郡公府的,按照现在的爵位来说作配当朝侍中来说其实不算高嫁。 只是从寒门兴起,新贵一说,从门第位次来讲还是要低一等,当然她郑若静也不是这样庸俗的人,被崔二郎看上的,应当是佼佼者品行应当不会差。 郑若静是陆芸婉昔日仰慕的高门贵女,也算是能够一睹芳容,郑若静恭敬有礼,觉得陆芸婉面目温柔可亲,除去好奇也存了亲近之意。 在一片春光明媚之中,陆芸婉和郑若静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建康城繁花满庭,桃李杏梨海棠都开放,春天已经来到了,不再寒冷。 从前只在他人口中听得,如今算是真正见到,日后也是妯娌,是亲戚的关系。 “想着当日和崔二郎的亲事是由郑夫人主导的,却终于临川公主梁玉嫚之手,不可谓不恼恨,可后来临川公主梁玉嫚的这门亲又毁在二郎的手中,又觉得十分解气,其实我对二郎是并不喜欢的吧,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是我喜欢的人又怎么会不喜欢我呢?”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49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