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李氏这一句,孟氏脸上这才带了笑,起身道:“多谢大嫂,听说王家今日有寿宴,我也不敢耽误大嫂,这就告辞了。” “赵嬷嬷,送一送二夫人。”李氏偏头。 等赵嬷嬷回来,时辰已是有些晚了。 “二夫人也真是的,明知今日有事,却还偏要闯进来,耽搁这么半天。”赵嬷嬷一边替李氏整理身上衣裳,一边抱怨。 卫家二房因着人口众多,孟氏又是个喜欢拈酸吃醋的性子,时不时便要闹上那么一回,偏偏每次她来找李氏诉苦,却又回回不改。 李氏张着手臂没说话,赵嬷嬷便又继续道:“我看啊,这一切都是二夫人自己闹的,她要是把盯着后院的心思,分两分到定哥儿身上,他们母子也不至于这样疏远。” 赵嬷嬷之所以敢这么说,也是摸准了李氏的心思,苏家的那位小姐,性子可不是与二夫人类似?既冲动又爱嫉妒,是夫人最不喜欢的类型。 “行了,就这样吧。”李氏让赵嬷嬷退下,“把东西带上,咱们现在去王家。” 苏映已经跟着她娘到王家好半天了,此时正倚在王家老太君的身边撒娇。 王家共有三房人,苏映的亲舅舅领了大房这一支,另外两房舅舅家虽也有人在朝做官,可官职却比不上王家大房,而且自从苏映外祖父去世之后,三房便分了家单过,如今王家便是老夫人说了算。 “这便是大姐儿的闺女吧,看这小模样长得,多招人疼啊!”一个年纪与王老夫人相仿的老太太看着苏映,笑道,“快过来舅外祖母瞧瞧!” 苏映乖巧起身,走到那老太太身边,端正行了一礼,“见过舅外祖母。” “哎哟,好!好!”老太太笑的牙不见眼,拉起苏映的手,套了个白玉镯子上去,“这东西颜色鲜亮,就合该你们这样的小姑娘戴,瞧瞧,可不是愈发招人疼了!” “弟妹,你可别惯着这小人儿,她呀,是最顽皮的那一个!”王老夫人语待责怪,可眼中的宠爱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苏映再次谢过,随后就又回到了王老夫人身边,摇着她的手道:“明明是外祖母偏着我,如今却要来说我顽皮,蛮儿可不依呢!”言罢还把头往她怀里蹭了蹭,一派娇憨天真。 “你们瞧瞧,话都让她这皮猴说完了!”王老夫人疼爱的拍了拍苏映的肩,脸上皱纹都笑得舒展开来。 房里众女眷也都跟着拿帕子捂着嘴笑,苏映便似害羞一般不再开口,只靠着王老夫人身边。 只是等人笑过,王家其中一个女眷便似玩笑般道:“映姐儿如今可是懂事多了,到底是快要及笄出嫁的姑娘,这亲事一定啊,性子也跟着变了。” 这人是三房的,因着苏映之前闹出的事,虽王氏已是出嫁女,可到底还是有人扯上了王家。 王氏的哥哥是礼部尚书,门第颇高,王容音又是王家大房唯一的嫡女,倒是没人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可另外两房的女孩儿却不一样了,说亲的对象已是低了好些。 那人话刚一出口,王老夫人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屋中气氛也有些尴尬起来。 那人说的话,虽从表面上挑不出错来,顶多算是打趣,可在场众人,谁不是人精? 这话中隐藏的含义,不正是在说苏映之所以变得这么乖巧,乃是因为与卫家结了亲,而她是如何与卫家定的亲事,几乎京中无人不知。 三房的老夫人面上也有些讪讪的,三房家世渐微,给府中女孩儿们备的嫁妆也一个不如一个,正是要靠大房接济的时候,现在自家媳妇出口损人,这不是当面打人的脸吗? 可这种事,越找补只会越描越黑,更不能点破,在场众人都有些为难。 “三舅母可别夸我,我听说府上二姐姐去年已经及笄了,想来定是比我还要懂事,舅母这样说,可不是在夸二姐姐?”苏映笑得一脸天真。 “再说外祖母刚刚还说我是皮猴儿呢,现在三舅母又说我懂事,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懂事还是顽皮了。” 说到最后,苏映鼓着嘴,皱着眉,似乎极是困惑的样子。 只不过大家一看就知她是装的,又都笑开来,王老夫人也笑着点了点她,“行了,你这促狭鬼,快让你容音姐姐领出去,省得一会说出三瓣嘴来。” 苏映又拉着她的手摇了摇,此时,一个身量略比她矮上一些的女孩便走上前来,拉过苏映的手,笑着对苏映道:“妹妹请随我来吧。” 正在此时,下人来报,称卫府的夫人到了。 第10章 卫家的人到了,苏映便只得继续留下。 等下人把李氏迎到女眷这边来,才刚进门,王家舅母便迎了上去,众人也依次见礼。 李氏给王老夫人拜过寿,转眼便扫到了一旁的苏映。 今日她身上穿着件桃红的袄裙,头上戴了整套镶玛瑙的素银头面,样式简单却庄重,配合身上的袄裙,倒是个大家小姐的样子。 只不过苏映生得圆团团的脸,看起来有些孩子气,见她行礼,李氏便褪下腕间的赤金镯子放到她手中,“这东西虽是笨重些,上面的红宝石却难得,便与你带着玩吧。” “谢夫人。”苏映接下,又福了福身。 李氏点点头,随后便被王家舅母引着坐到了左边上首的位置。 “走吧,妹妹。”王容音朝她笑笑,二人出了房门。 王家院子的布局与苏府类似,只是多了不少楼阁,又建了好些水榭,此时正值荷花开放季节,王容音便带着两人来赏荷。 “近日妹妹在家中都做些什么?”亭中早有丫鬟摆了茶果,石凳上也放着锦垫,两人刚坐下,王容音便开口道。 “母亲最近在教我看账册,姐姐呢?”苏映回道。 “我也是呢。”王容音叹口气。 王容音比苏映还要大上几个月,苏映两月之后才及笄,可她的及笄礼却是已经过了,此时正在看婆家。 只是王容音的亲事虽还未定下,王家舅母对她的要求却越发严格,每日里王家的开销账簿,几乎都交给王容音打理。 苏映见她眉间似乎有些愁绪,便问道:“姐姐可是遇见什么难事了?” 王容音没答,而是反问道:“妹妹可觉得看账为难?” 听她这样说,苏映便了然了,“姐姐有何处为难,不如说出来妹妹听听,或许咱们可商量出解决之法。” 王容音没想到苏映这样通透,脸红了红,可见对方眼中并无嘲笑之意,这才抿了抿唇,道:“府里每日流水繁多,光是膳房便有酒水、茶点、时鲜、干货等物进出,不仅如此,府中每月下人份例分发,衣裳裁剪,针织布料,这些也都要细细记录,光是算这些,我便觉得头疼得紧。” 苏映想了想,又问:“姐姐是觉得记录的东西太杂,还是觉得总账与分账难算?” “东西虽杂,但每日看着,心中倒也有数,只是核算起来却难,若是有一处对不上,那便要重头来过,实在让我为难。”王容音叹气。 她素性喜爱诗词文章,对算学几乎一窍不通,便是算盘也是最近才学的,要练到像母亲那样,不花上几年的功夫,想来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这,她又转头看向苏映:“妹妹不觉得难吗?” 苏映抿了口茶,想起自己在家中算账时王氏看她的怪异眼光,有点心虚。 算盘她自是会的,只是那样就太慢了,所以她自来是,简单的就心算,难一点的就写在纸上,然后用阿拉伯数字加减一下。 王氏第一次见她在纸上写数字,还当她是在画符,等听她说是计数之后,便说她胡闹,还是后来王氏见苏映计算并无差错,这才允了她用那法子。 “额,算账确实繁琐,我也觉得麻烦呢。”苏映放下茶盏,回道。 不过王容音还是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不同,感叹道:“妹妹果然聪慧,才学了几日,便已找到关窍了。” 她这样诚心诚意夸奖自己,苏映倒有些不好意思,原身记忆中,这个表姐对自己倒是不错,虽她只比原身大上不到一岁,却总是照顾这个妹妹,便道:“我也是取了巧了。” “哦,什么巧?”王容音好奇看她。 苏映想了想,觉得教给王容音也无事,便让凝春取来纸笔。 王朗正带着苏知仪在荷塘的回廊上闲逛,但见两岸垂柳被风吹拂,两人便商量着以此为题斗诗,不想此时却听岸边传来女子的惊呼声。 二人对视一眼,旋即循声赶去,却是一个身着浅蓝绢纱的女子崴了脚,此时正由丫鬟陪着坐在一块山石上。 苏佳见着来人,赶紧放下裙摆遮住白绫袜,脸上红霞飞起,羞得声音几不可闻:“见过大哥哥,见过王家哥哥。” 王朗对她有些印象,记得似乎是苏家的庶女,便含笑点头,“苏家妹妹好。” 苏知仪眉头紧皱,问旁边的柳叶:“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为何会在这里,二妹妹又是怎么扭伤的脚。” 柳叶被他厉目一扫,脖子缩了了缩,嗫嚅道:“卫家的夫人到了,老夫人便让小辈们都退出去,小姐想着这边风景不错,便准备过来赏荷,哪知风大,帕子被吹到了塘边,这才扭伤了脚。” “既是帕子被风吹走,二妹妹又怎会扭伤脚。”苏知仪没有放过她话中的纰漏。 “大哥哥别怪柳叶。”苏佳红着脸抬头,“是我看着水清花香,而那帕子又离得不远,便想亲自取回来,怎料却踩到了碎石。” “都是我不好,大哥哥要罚就罚我吧,只千万别怪柳叶。”苏佳说话时眼中已包含了泪,浅蓝的纱裙被风吹起,看着颇有些楚楚可怜。 苏知仪看了苏佳一眼,他何曾说过要罚柳叶?如今她这般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府苛待她了。 “二妹妹脚伤可严重?要是严重,我便去请府中的先生来,只这边风大,呆得久了,怕是要染上风寒。”王朗见苏知仪皱眉,打圆场道。 “不敢劳烦府上,只是刚才疼得厉害,这才走不了,现在已是好多了。”苏佳细声细气道。 “既如此,那二妹妹歇息片刻便回去吧,省的母亲担心。”苏知仪扫了眼柳叶,“一会你把二小姐扶回去,再去请个先生看看。” “是,大少爷。”柳叶至始至终没敢抬头。 男女有别,更何况苏佳还脱了鞋子,苏知仪吩咐完这一句,便与王朗离开了塘边。 一路上,苏知仪都皱眉不语,王朗看他模样,好笑道:“元逊怎么了,难不成是恼了我了?” “子由说笑了,此事是我苏府失礼,我又怎么会恼你。”苏知仪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小姑姑仁厚,便是待底下的庶女也这样宽容,这样的把戏我见过不知多少,难不成元逊还我吃亏不成?”王朗轻笑一声。 话未点透,二人却都已明白。 虽然苏佳在此扭伤脚,还无法断定是不是故意,可是她青天白日的便在室外脱了鞋子,便是于礼不合,更何况还是在别府之中。 “自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你我,要娶谁,从来都是不由己身的。”王朗轻笑。 苏知仪也跟着点点头,以前他总听自己妹妹在耳边念叨卫奚,虽则卫家家世与苏家相当,可妹妹的做法他却是不赞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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