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安诸与卢未央还有这么一段, 宋怡不住也附到她耳边低声道:“那日你可是乘了辆马车, 在路上捡了一个人。” 卢未央瞪大双目:“你是如何知道的?” 宋怡默。 人就是她丢的,她就在一侧瞧着,瞧得清清楚楚,如何能不知道。 “是他和你说的?就连那般丢面子的事他都愿意对你说?”卢未央又是打量宋怡:“换做是我, 我也愿意什么都和你说, 只要能博得佳人一笑, 有何畏惧。” 宋怡瞧着卢未央的模样, 她不也是女子么,这般说话好似她不是女子一般。 这还真不是安诸和她说的, 她还觉着安诸一直记着这事儿的仇呢。 不过她也不能承认把安诸随便包扎了一下扔出去的人就是她。将就着宋怡默默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不聊他了。我想想外出游历时候遇到的有趣的事儿,给你说上一段。” 宋怡再次点头,卢未央略作沉思, 便看是侃侃而谈。 听雨煮茶,小坐谈天,这是宋怡以往不敢想的。因为她的圈子很小。 卢未央说得起劲, 宋怡听得入神。茶水一盏接着一盏, 空了再是添上,二人在亭中一坐便是一个多时辰。 卢未央吩咐宫女去多取了伞过来, 去取伞的宫女也回来了,她们随时可以回去。 若月担心出来久了宋怡疲累,打开帘子往探看,就见一股黑烟自东北方向袅娜升起,位置好似就在洛云宫那边。 边上的宫女也瞧见了,几人就傻傻打着帘子瞧着。 呆滞片刻,缓过神的若月大骇道:“娘娘,洛云宫那边好似走水了。” 东曲宫御书房。 顾知文离去,安诸往身侧的摆架上拿过一直匣子,匣子中安静的躺着一直银钗。 他小心的取出钗子,拿在手上呆呆对着看。对于让宋怡心悦于自己这件事,安诸却愈发的没有自信了,怎么宋怡就是不对她说一句心悦呢。 陛下又犯病了。相思害人啊。 小通子立在一侧一言不发,所谓少男怀春估摸就是陛下如今这般模样了,他很识趣,这种时候不要去打扰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陛下是对顾昭仪表明过心迹的,还是他亲自怂恿的,只是没成。这种犯病的情况他也见怪不怪了。 “小通子,孤对顾昭仪说心悦她,你说为何她不信孤说的。”明显那日后,宋怡的模样就没把他的表白当做一回事儿。 小通子瞪大双目:“陛下,你又对昭仪表了心迹了?” 安诸点头。 陛下你又做什么傻事了? 上次救了顾昭仪的时候本来就是一个极好的表白时机,那时候他这陛下竟然散漫又臭屁的说:入宫来吧,孤护着你。孤还真是有些喜欢上你这位小娘子了。 人干事啊!好好的机会就这般被他消磨了。回来时候还挺高兴的与他说事情成了。 见了「顾倾城」才知道陛下的成了,就是把人搞到宫里了。 看着安诸一脸忧郁的点头,小通子也有些忧郁了。陛下真是毅力顽强勇气可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真是有道理。 “陛下,你确定这回你是很认真的与顾昭仪说的么?”确定没有在臭屁的说些其它高高在上的话了么? “孤很认真的说的。”他还是抱着宋怡说的。特别深情的那种。深情到安诸这会儿想想都觉着自己那时候太酸臭太恶心。 而他却不知,宋怡并不是不信他,便是不能回应他。 瞧着安诸一脸认真,小通子心上的一丝质疑慢慢收起:“既是陛下都认真说了,顾昭仪该会回应陛下的罢。” “是啊。”可宋怡那日就是并未给他回应,纳闷中的安诸推测道:“你说,他听了孤表明心迹,该不会其实她心里很开心,又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孤,才沉默的罢。” 陛下真可怜,小通子还是带着同情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这——昭仪不像是那般的人。” “你见过她几回,就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了。”安诸忿忿,抱着睡了那么久的日子,多少也该有点情谊了罢:“孤是不是应该再主动些。” 陛下,你已经很主动了。小通子默,若是顾昭仪真是听了陛下认真的表明心迹后沉默,不作回应显然便是不喜欢。 他心上更忧郁了,他还年轻,他还想活着,这种话还是不说出来了罢。 “如何的不说话?你一向不是有主意的么。”安诸手上转着银钗叹了口气,悠悠瞧向小通子道:“她到底是心悦孤,还是不心悦孤。一起睡了这么久了,就没有半点心悦孤么?” 他对她可以说是十分的温柔与宠溺了,再是不济也该养出点点的情谊了罢。 小通子身上一阵发毛:“陛下,你对昭仪是一见钟情,昭仪于你——” 他无奈摇头:“便是陛下与昭仪同床共枕那么久,陛下你也没——这事儿不好说。” 安诸瞪了小通子一眼,他以为他愿意就抱着睡啥也不做么,不是怕唐突佳人才一直没有强人所难的么。 小通子一语惊醒安诸,他若有所思道:“也是,毕竟她心上该放下的人还未曾放下罢。” 小通子傻眼,顾昭仪心上还有放不下的人?顾昭仪竟是有心悦的人,陛下你知道,知道还把人家一道圣旨召入了宫中。 这明显就是横刀夺爱啊!这种事……小通子看了一眼安诸,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 唉。可怜了顾昭仪,被陛下看上真可怜。 安诸瞧着银钗思绪万千:“既是放不下,那便找机会帮着她放下。” 人他已经让过去了,不知道他们见面之后又会如何。 他心中虽是有些忧郁,但他却一点也不怕。安诸自认为有的是时间,亦有的是手段,更有的是权势。 他说不上顾知文于宋怡的感情有多深。但他肯定自己已然深陷其中,顾知文那般不懂珍惜便是由他来珍惜。 若要论,大致只是他与顾知文只能论个遇见宋怡的早晚。 情爱这东西本就不讲道理,安诸察觉的时候早是红鸾星动,他并不像用帝王的身份压人。不过他无耻惯了,要不要用就看事情发展吧。 “这钗子——”翻来覆去瞧了良久,安诸一个不下心竟是将钗子拆成了两截,钗身竟然别有文章:“竟是还能拆开?” 安诸傻眼。 “陛下,顾侍卫说有事通禀。” 安诸将银钗放回匣子:“让他进来。”这去了才一会儿,怎又回来了。 带着柑橘出去的顾知文折回了东曲宫,手上还提着一篮子柑橘。通禀之后他往御书房中走了进去。 “启禀陛下,洛云宫走水了。”行礼,通禀,他带来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御书房中炸响。 “你说哪里?”安诸将手中的匣子还未关上,人便从御书房的暖榻上冲出了御书房。 顾知文:“……” 小通子:“……” “陛下,等等,你的鞋。你的鞋还没穿!”小通子提着金线绣龙纹的鞋追了出去。 疯了,疯了。这都什么事儿啊,这么大的雨洛云宫竟然还能走了水烧起来。哪里走水不好非要是那里。 顾知文愣愣的瞧着手上拿一篮子柑橘,都城中半月来都是关于右相顾显千金顾倾城独受宠爱的言传,原来他真是这般的在意宋怡么。 失火的地方是洛云宫,但只是芳华殿旁边的一个侧殿。后面的话,安诸压根没给他说出口的机会。 安诸出了御书房殿门,果真就见洛云宫那边有一束黑烟直冲天际,雨在下,火在烧,安诸赤了脚不顾形象的在宫中狂奔。 小通子追了他一路,体力比不上安诸,自然没能追上。 宋怡你不能出事!你的命是孤救回来的,你不能出事。 浅紫的身影在雨幕中快速掠过,想着宋怡兴许出了事,安诸心中好似就有一块空了。不行,他要赶紧赶过去,他要快,更快! “陛下,你不能进去。”暗卫东元出现,拉住了安诸。 “陛下,陛下!” “陛下,您不能进去啊。” 宫女太监反应过来,也赶紧的去拉住红了眼眶的安诸。 火势已从侧殿蔓延到了芳华殿,熊熊火光映得众人面颊通红,火中尽是噼噼啪啪的声响。 安诸被一众人拉扯着往后退。有人在救火,天上是倾盆大雨,但火烧得太旺,雨水落到上面只是蒸腾出一蓬蓬水汽。 安诸侧目瞧向率先拉住他的元东。元东在这里,他看向火光中的芳华殿:“放开孤,你们都要造反么!”安诸急了,安诸怒不可歇。他不进去怎么行! 作者有话要说: 【恶搞番外】 岐国四十二年,秋末。 洛云宫芳华殿走水,岐国国君安诸为救出宠妃身赴火海,殁。终岁二十三。本书完。
第72章 失火(三) 元东面不改色, 死死拽着安诸说什么也不放开:“陛下,你不要冲动。” “闭嘴,你给孤放手!放开!” “元侍卫不要放手。你千万不能放手啊!”小通子气喘吁吁的出现了,全身湿透早已成了落汤鸡, 水滴从他手上提着的鞋子一滴滴往地上滴着。 安诸的脚下晕了一滩血迹, 脚下着的足袋已然磨破, 小通子甚是头疼, 这回完了,日子没法过了。等这事儿传去太后耳中,该是要倒霉。 洛云宫啊洛云宫,你怎么就走水了呢。 苦了昭仪, 苦了陛下, 苦了救火的, 苦了拉人的, 更苦了他小通子。 “陛下,昭仪不在殿中!”元东急急喊出口。 “陛下?” 同时, 元东身后传来宋怡的迟疑声。 不在殿中?啊哈? 小通子好想放声大哭。这种事儿不是该早说的么!昭仪没事儿,陛下有事,最后要遭罪的还是他! 火光熊熊,宋怡不敢认那火光之前拉扯的人是安诸,因为他的模样实在太狼狈。 双目通红, 头发散乱下了几缕贴在脸上,全身上下湿漉漉的一片,脚边的衣裳上尽是泥水污渍。脚上只着了足袋, 足袋与地面接触的地方竟是磨破后的毛边。 这个人真的是安诸么?堂堂高高在上的帝王安诸? 平日的他虽是一派的散漫无赖, 但吃穿用度上能多考究便多考究,活脱脱的一个精致的帝王。加上他那张生得俊俏的面庞, 算是很养眼的存在。 这一霎那,所有的养眼不在了,宋怡却觉着他好似又帅了甚多。完了,完了。宋怡心道不好,她可能被吓出眼疾了。 随着宋怡喊出这一声,时间有一霎的静默。 安诸身子一僵,回头见不远处撑着纸伞的宋怡。雨声,火海中的噼啪声安诸充耳不闻,他只是愣愣立在火光下瞧着那边撑伞的人儿,心上只有一个想法:她没事,太好了! 宋怡注意到安诸磨破的足袋边有殷殷血迹,他脚下的雨水冲刷出一滩淡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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