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娘, 奴婢告退。” 若月脚上湿了, 身子确实有些冷。但她吃惯了苦, 这点小事并未放在心上。得了宋怡口谕,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动容,她的日子真是变好了。 若月退下,小通子到屏风前提议道:“昭仪,不若再找两位宫女过来伺候?” “不必了, 今日有劳通公公准备了,麻烦公公吩咐一位宫女过来候着就是,更衣时候我会唤她。” “是, 娘娘。” 正殿, 一进。 “元侍卫,为何昭仪去见卢未央你不及时与孤禀报?” 元东心上不解:“顾昭仪与卢才人关系颇好, 陛下为何要对她过多防范?”至少可以确定,顾昭仪和卢未央在一处绝对不会有半分危险。 再说那份密函,卢未央已经做过解释,陛下真是关心则乱,当事人都已说明白了一切,他却还是要庸人自扰。 哎,沉溺情爱中的陛下也是个普通的男人啊。 “便是因为她们关系太过密切!”可恨,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卢未央绝对不是单纯便会对一个人那般好的。 元东叹息,半天憋出一句宽慰的言语:“陛下,许是你多想了,卢才人固然容貌俊逸,可你也不逊色她多少,陛下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有道理。”安诸下意识的摸了面颊,食指停顿于下巴上,认真思考元东的话语。 若是说真要比个高下,他还是有信心能在容貌上胜过卢未央的。 他果真患得患失太过了么? “这便是了,陛下若是太将二人相交看在眼中,只怕适得其反才是不好。属下以为,如今在顾昭仪心上,确实只是将卢才人当作知己好友。” “说的也是。”安诸快要妥协了,等等!他怎么如此轻易竟被说服了:“元东你这什么意思?孤何须要与一个女子比较!” “是属下一时口快,陛下自然,咳咳,陛下芝兰玉树,无需与谁比较。”不比较?不比较还怕昭仪与卢才人生了情谊? 安诸得意点头。算这侍卫有些眼光。 元东心上深深长叹一口气,还好他这马屁拍得快,不然以后日子可不好过了。 沐浴更衣,宋怡去到正殿,却见安诸已在一进屋中宽大的八仙桌边候着。习惯了他不回朝华殿,忽的见了安诸在殿中,她倒是有几分意外。 安诸声音平平,听不出什么起伏:“爱妃沐浴好了。晚膳恰是备好,快些来用膳罢。” “是,陛下。” “来这边坐。”安诸指了身旁的位置,宋怡只得听话坐到他身侧。 这一席宋怡饭吃得颇是艰难,安诸倒是兴致盎然,自宋怡落座便开始亲自为她布菜,将他心中打定的「欲擒故纵」的主意抛到了九霄云外。 饭饱神虚,安诸去夹菜的手顿住,他终是想到了他的「欲擒故纵」大计。 看了宋怡碗碟中堆得好似小山包一般的各色菜肴,他心中万分懊悔,真不知道他是中了这宋怡什么毒,为何便是忍不住想对她好呢。 这……便是所谓的爱慕之情么。真真是剧毒啊。 “孤吃好了。”啪的一声,安诸懊悔的搁下筷子,为做补救,他故意冷了几分声音道:“爱妃慢用,孤还有些公文未曾批阅,便先去里屋中处理了。” “是,陛下。”宋怡起身朝着安诸俯了一礼,安诸面色淡然径自离去,留下她一头雾水。 瞧着安诸的背影,宋怡委实哭笑不得,她兴许真是哪里得罪他了,长久她还未见过这般阴晴不定的安诸。但她仔细想了,便还是想不出有何机会能得罪这位一国之君。 就说二人现下的情况,已是有多日未曾谋面,何来得罪他的机会。 夜色渐浓,安诸佯装认真且繁忙的在二进屋中桌案上处理政务,宋怡用过晚膳便安静的依在另外一侧美人靠上看着话本打发时间。 安诸对她视而不见,她本是欲要与他询问明日回去顾府的事,这会儿却不知如何开口搭话。 只因安诸甚是反常,埋头一直写写画画,期间不看她半眼,就似她不存在一般。 宋怡心上纠结,等了半日未见时机,已是乏了。她默默搁下手上未曾翻动几页的画本,若月伺候她更衣,随即她便就寝了。 他果然是恼了。宋怡却还是想不通安诸为何要与她置气,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半日,倒是浅浅睡了去。 “更衣。” “是,陛下。昭仪已经就寝,陛下还是要——” “朝华殿便只有一张床塌,孤不与昭仪同寝,还要去何处?” 小通子为安诸换了亵衣,安诸看了床塌上已然入眠的宋怡,心中颇有几分不悦,这欲擒故纵好似不奏效呐。 “奴才告退。” 安诸就寝,留了一盏烛火在床塌不远的屏风外,小通子与宫人皆是退了出去。宋怡睡得甚浅,安诸才是躺到她身侧她便是醒了。 “陛下,你可是睡了?” 安诸:“……”他真的要闹情绪了,称她「陛下」还想让他回她言语?做梦! 半日等不到回复,宋怡再次尝试轻轻唤了声:“易安,你可是睡了?” 她话音才落,安诸立刻冷冷回复道:“不曾。” 宋怡:“……” 迷迷糊糊要睡着之前她便是有些猜想到安诸为何如此了。不过她仍是有些不大确定,他莫不是真的是因为卢未央而…… 她恍惚记得,便是在二人有了夫妻之实的那日夜里,安诸却是提过一句让她离卢未央远些的言语。 她只当做一句不大要紧的话,听过了便是未曾往心里去。 大致缘由她是想到了,细致的她亦是做了些料想,若真如心上所猜测的……宋怡悠悠起身,她需要静静。 真不知他到底是如何想的!便是因为卢未央的样貌,他便能那般的介怀? 安诸不似是这般的人,这让宋怡更慌了,心中乱得不敢再多想。 “你去何处?”安诸随着她起身亦是坐了起来,亵衣松松垮垮露出他喉结突出的脖颈,锁骨在松垮的衣襟处若隐若现。 转首看向安诸的宋怡颇是怔神,二人对视却同时飞快的移开了眸子。 宋怡不曾想到会看到那般香艳的一幕,安诸却是一时尴尬,察觉这时候他这般言语不太妥当。 气氛寂静了几秒,宋怡打破二人间的僵持,道:“我有些渴了,去取些水喝。” “嗯。”安诸躺下,宋怡逃一般快步走出床塌边。 绕过屏风后她深深呼吸一口,过去一进外间中斟了温水便大口饮了起来。 她不知是怎么了,安诸方才的模样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她一颗心亦是砰砰乱跳。她往杯盏中续了水,再次喝下,心绪算是平复了些许。 那边安诸躺在床塌上,又是懊悔的在心上叹息一声,真不知他这欲擒故纵折磨的是宋怡还是自己。 该要面对的终是要面对。 宋怡穿过幔帘踱步去到窗边,推开窗一股寒风卷着雪花迎面扑到她的面颊上。 冷风,凉月。 月色皎洁,雪花落得更是纷繁。积水空明的月色下,地上已然一片银妆素裹,鹅毛般的雪瓣却好似不愿停歇,依旧大片大片洋洋洒洒落在映照了皎洁月光的素白上。 床塌上的安诸一直注意着宋怡的动向。听着她沏了水饮下,以为她要回来了,却听见脚步声往屋子一侧缓缓而去。 听见窗子打开的吱呀声,半晌再无动静,他再是憋不住了,什么狗屁不通的欲擒故纵! “还不过来就寝,在那吹着风很舒服么!” 宋怡讶异看向里屋,还未来得及答复,又听安诸继续道:“你可是以为自己身子很好?这雪夜的风你也吹得?” 许是打在面颊上的风太过刺骨,宋怡眼眶红了一圈,眸中蓄了晶莹的泪水,泪水溢出眼眶,自脸颊滑落,她伸手拂去,掩去心上莫名的酸涩,她朝着里屋应道:“这便来了。” 寒风吹醒了脑子,她躺回床塌上,心中一片清明。 她再次回到床塌上带来一股寒气,安诸终是憋不住起身为宋怡掖了掖被子,便是她那身子,若是受寒估计明日又要病了。路已经铺得差不多,他早是该带她回去顾府一趟了。 安诸躺下,宋怡闭眼思索片刻,心上打定注意,她开口道:“今日我与未央在一处,易安你可是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96章 九 安诸并未回答。 又是一段短暂的沉默, 宋怡深呼吸一口,道:“易安,我自幼随母亲来到京都,投奔于顾府中, 从未有过什么闺中至交好友。每次远远看到有贵女到顾府同顾倾城游赏嬉笑谈心, 我心中都十分羡慕。” 她稍作停顿:“先前你是说过, 让我不要与未央走太近, 可她算是我第一个至交好友,我……” “嗯,我知道了。”安诸差人查过宋怡的过去,那一张薄纸记录了她入京都后的一切, 笔墨浅淡, 只是叙述了她的经历却写不出她的悲欢。 初次遇见时候那个娇柔却临危不惧的她, 再次遇见时候那个无奈又讶异的她, 最后遇见时候那个意冷心灰一心寻死的她。 他庆幸及时将她从那池满是残荷枯叶的水中救出。他以为已十分了解她。 无形中安诸便将自己视为了她唯一的依靠,认为宠着她, 给她无上的地位和荣耀,便是对她先前人生最好的祭奠和弥补。 他错了,错在太过自以为是。 他只是一心的提防卢未央,却未考虑过宋怡。兴许卢未央对宋怡却是有其它的想法,但宋怡对卢未央却不是那般的。 “真的, 易安。我便是觉着交到未央这般的至交好友很开心,所以才得空便与她在一处的。我与她——” “嗯,孤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我也不知该要那你怎么办才好。”安诸侧身拥住宋怡:“兴许你不信, 可我是真真心悦于你的。开始时候便是觉着你颇是有趣, 可越是接近你,越是了解你, 我对你的爱慕便越发的加深,甚至于我自己都无法料想。宋怡,便是你是无药可解的毒药,这辈子我也甘愿饮下。” 宋怡沉默。 “我很介怀你与卢未央在一处,是因为我却是查到她曾似磨镜之癖。即便有甚大的不可能,便是有一丝可能,我也不想赌那份可能。她的样貌,还有你对她的态度,已经足够我捻酸吃味了,你知道么。” 他在她额前轻轻印下一吻:“是我太过草木皆兵,你日后与她往来,我怕定是不再过问。” “嗯,未央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与你保证,不论她如何,这一生我与她的关系都不会有其它的改变。”她轻轻环住安诸的腰,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更多的,她不能回复他。 先前安诸亦是多次与她说过心悦,更是对她百般宠爱。但她还可以欺骗自己他便是一时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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