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安诸的言语已然告诉她,他对她不是一时兴起,她却觉着自己十分可恶。因为她有她需要去完成的事,她不能回应他的爱慕。 怀中拥着佳人,安诸在等她更多的回应。但宋怡承诺过于卢未央关系之后,却并未再多言语什么。 他想要开口询问清楚在她心上可是有他半分的位置,可方才那般甘之如饴一类的言语才说出去,表示的那般不求回报,这时候却又出尔反尔问她要给答案好似有失气度。 他转了话题道:“明日归宁,我可是要好好与你出一口气的,先前我承诺过你,会助你报复顾家,如今便是我要兑现承诺的时候。 右相顾显已经知道我知道你并非顾倾城一事了,是我透露与他的。你明日便是不用与她们做戏就是。” “顾伯父知道了?你是何时与他说的?”若是右相顾显知道了,那顾知文与秦氏应该亦是知道的。 “便是你才入宫不久的时候,那时候你病着。右相先前不是告病家中,病才是好了便上书与我乞骨还乡,他在奏折中亦说明了你的身份,我将奏折收了,赏赐了顾卿家一些东西。对了,我还给秦氏封了个诰命夫人的封号,这般以后你宣她入宫便是方便她走动了。” “原是你都部署好了。”她还想与他商谈明日回去顾府如何做。 “嗯,先前你病着,后面出了方妙音的事,便是未来得及与你说明。秦氏方便入宫,于你便少一份危险,我亦少几分担忧。我承诺于你的言语便会做到,明日你想做什么尽管由着性子便是。” “易安,遇见你是我此生之幸,我却不知要如何还你。”此生漫漫,若是母亲宁氏之仇得报,她便觉者已经圆满了。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一辈子,已是足够了。” “谢谢你。”若是有来世,她定是要与他携手白头,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曾以为会与顾知文相守白头,命运却对她开了个极大的玩笑,似在嘲讽她的天真。 杀母之仇未得雪恨,她不想再徒白为自己营造些不必要的期待。 安诸对她百般呵护,便是冰山都已该融化了。何况她的铁石心肠不过是自己逼着自己去改变的。 她是怕了,不想在重蹈覆辙。 “我知道入宫非你本意,确实这件事上是我过于自私了。”若不是他下旨逼迫顾家,顾家哪里能干脆的让宋怡李代桃僵。 说到头宋怡的入宫大半是他算计之中的。尽管开始他误会了她的身份,却还是达成了目的。 “我该感谢你才是。否则我也不会知道——罢了,便是都过去了。”她不想再提起顾知文,心上更是排斥在安诸面前提及。 “若是要感谢,便是答应我,留在我身边。”他等她答应。她同他一起看这江山锦绣,此生足矣。 宋怡仍旧未作回应,安诸再次道:“你决意入宫时候我便问过你为何入宫,那时候你只说是为了报复。如今我便带你回去顾府好好报复,报复完你便放下一切就是。”放下一切怨恨,与他同赏岐国的锦绣河山。 “易安你可是误会了什么?” “有何不妥么?”安诸看相怀中的人儿,宋怡亦是抬首看向他:“你要报复顾家,不是因为顾知文辜负于你么?” 宋怡苦笑:“是了,你误会也是应当的,毕竟那事儿秦氏做得天衣无缝,若不是亲口得了消息,我也以为便是那般的。” “你要报复顾家,不是因为顾知文?”安诸有些不懂了,心上亦是生了一股不安。一直以来他以为宋怡是被顾知文伤了心才要报复顾府。 宋怡否认了他以为的一切,她的报复另有隐情,这便是她几次三番不肯回应他的爱慕的缘由么? 她到底是做了如何坚决的打算…… “我的母亲是被秦氏害死的。”提及母亲宁氏,宋怡不住有几分黯然:“先前我在听雨轩时候遇到一名疯癫的女子,那女子名唤今如,我收留她住在听雨轩中几日。她便是亲眼所见秦氏杀害我母亲的。” “你曾收留她住在听雨轩中?” “嗯,是的。她的状态时好时坏,我遇见她时候她是受了刺激昏死在听雨轩门外的。想她一弱质女子无依无靠,我便让她暂时住在听雨轩中养病。” 安诸若有所思:“先前我去听雨轩并未见着她,她如今人在何处?” “你去的时候她恰是恢复了神智,她想起了所有,同我去过顾府见过秦氏后便再未回到听雨轩中。” “那净儿之死——”安诸怔神片刻:“先前你为何不与我说这些?” 宋怡缄口不语,她心上是有所怀疑,但她先前要如何与他说?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与他并不熟络,怎能事事与他言语。 “你早是知道净儿之死与秦氏有干系了?”安诸颇有几分无奈道:“也是,不与我说才是对的,算你还有些防范之心,可怜了楚尽,我净儿一案自刑部掉到暗卫手中处理,他领了任务,如今还在外奔波。” “若是可以,易安可是能让他去寻今如的行踪?今如她是唯一的人证,我想她助我将秦氏的罪行公诸于世,还请你差人寻到她能保护她的性命。” “真是个傻女人,便是你不说,我也自然要让人去做这件事。”他拥着她,心上却是心疼,她所承受的一切原是这般沉重。 “嗯,谢谢你。” “你不必与我再三道谢,若是感谢我,那便该是有些行动才是。”安诸将头埋到宋怡耳畔:“留在我身边,为我生养几位皇子公主如何?” “易安,我——”她不能。 安诸并未给宋怡拒绝的机会,他吻上她的唇,温柔却不容她拒绝,一寸寸攻城略地。 宋怡终是妥协了,初冬的夜,朝华殿外簌簌落雪份外寂静。 殿中床塌上二人缠绵火热,摇曳烛火晕染了一层昏暗的光亮,幔帐中一片风光旖旎。 一夜长缠绵,宋怡被安诸唤醒时候头脑还是迷糊的,由着若月伺候更衣梳妆打扮。 将要离开朝华殿的时候,她好似想到什么,回去梳妆柜中拿出了一只木盒。 安诸候在一边,宋怡打开的木盒中是一方染血的绣帕,其中包了几块碎玉,旁边安静的躺着一块做工精巧了玉佩。 他皱了眉,那方绣帕他一点也不陌生,便是宋怡轻生那日手中握着不放的物件。 他自宋怡身后伸手,拿起盒中的玉佩道:“爱妃还有如此精巧的玉佩,怎平日不见你佩戴?”
第97章 十 宋怡将盒子关上, 放回梳妆柜中又将柜门关好,安诸将玉佩拿在手中来回把玩。 宋怡好似并不在意,她只是淡淡道:“玉佩精巧,你可莫要把它摔了, 终归是要归还于他人的。”摔坏了她如何还给顾知文。 “归还?”安诸瞧着玉佩眼熟, 一时又是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那碎了的翡翠玉锁在宋怡心上的分量他心知肚明, 这玉佩和碎玉锁摆在一处, 已然说明了它的重要性。 他拿着玉佩看了半日,委实想不起来该是在哪见过,有看玉佩内侧接口好似有扣孔,便道:“这玉佩是半月形状, 好似还该有另外一半才是。” “兴许有罢。”宋怡想到摔碎的玉锁, 再看了玉佩, 心中不免有几分怅然。 以前二人有着相似的物件, 每每想到便是很窝心,大致因为是在意的。 如今二人形同陌路, 再是瞧着这些物件,便是徒徒往心上扎刀子罢了。 眼不见为净,原真是这般的道理。 一切原是早已注定的了,便如那碎去的玉锁一般,她与顾知文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可能。 便是他买来玉佩又是如何, 终究的她与他已经不可能了。 她自安诸手上将玉佩拿了过来:“时辰不早了,你我还是快些出宫才是。” “嗯,爱妃所言甚是。昨夜我们商定好的, 不知你可是还记得?” 他凑近宋怡耳畔, 温热的气息吐在宋怡耳廓边,宋怡想到昨晚的缠绵, 面上一热不禁有些许发红。 “嗯,记得。”宋怡还是有些迟疑:“你说要带我去祭拜母亲,可是真的?” “自然。”安诸伸手拥了宋怡:“听闻玉泉寺送子观音最为灵验,爱妃要去拜祭,我甚是欣喜的。” “呃……”简直无耻,宋怡无言以对。 “你为我的妻,我们自该是要有孩子的。” 要一个孩子?她和他?宋怡瞧着安诸,她不知道为何他会爱慕自己,明明她一无所长。他身为帝王,却是看上她哪里了。 尽管面上波澜不惊,但宋怡上心那池春水还是如同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异样的情愫让她半是欢喜,半是忧愁。 她说不清欢喜什么,也道不明忧愁什么。 母亲宁氏坠崖身亡,她的尸体并未寻到,那坟墓其实只是个衣冠冢,却不知安诸为何执着的非要带她去祭拜。昨夜说与安诸听的时候,他还猜测宁氏并未身亡。 宋怡并不是未曾想过那般的可能性。但若是母亲未曾身亡,为何不到顾府将她带走。 为何……还要托今如带消息与她,让她离开顾府。 “好了,走吧。该是启程了。”安诸松开宋怡,为她系紧披风的绳结,拉着她出了朝华殿。 二人才是走出殿门,候在一边小通子赶紧上去安诸耳畔耳语了几句,就听安诸道:“不见,让她回宫去就是。” “是有何要紧之事吗?” “一些不打紧的小事儿,快些走吧,爱妃小心脚下。” 大雪飘了一夜才停下,第二日虽说放晴未再继续飘雪,天气却依旧是阴沉沉的。 二人走出朝华殿,一股寒风即刻迎面扑来,口中呵出的气凝在空气中化成了白色的水雾。 道上的雪已是扫过,一行队伍自皇宫中出来,浩浩荡荡倒是十分风光,宋怡与安诸坐在马车中前呼后拥的往顾府去了。 昨日安诸未送出手的白狐球披在宋怡身上,那只暖手炉子出来时候也被他塞到了宋怡手中。 宋怡抿嘴笑了,他毫不掩饰的道了一句:“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昨日我也是吃味才未及时给你。” 宋怡仍旧笑着,声音柔柔道:“嗯,知道了。” 顾府,顾显早便收到安诸的拜贴,今日一早更是早早起来,让人将府门前的雪扫了干净。花厅中三人沉默的坐着,心中各怀心思。 秦氏得知宋怡要归宁,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一直忧心宋怡会不会对她做些什么。 顾知文收到安诸的调遣文书后便不曾再去宫中,他这几日赋闲在家中准备远赴边关的行李,听闻宋怡要回顾府,心上更是黯然。 安诸明明知道宋怡并非自家女儿顾倾城。但还是坚持带着宋怡回来顾府,明眼人都知道这回儿他来顾府便是为宋怡出气的,何况沉浮官场数年的顾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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