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在意他?”那人淡淡地问。 蓁蓁安静了一下,“打个比方,如果世上有一个人,能够让我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与之私奔,我想,应该是他了。” 不过,私奔只是夸张的说法。说是私奔,却不是为情私奔,而是为了,自由。 这事,她还真的想过。 “怎么,你嫉妒了?” 她勾起唇,笑得没心没肺。 他终于动了,衣袖飘然。身前笼罩下一道颀长的影子,白雨渐站在面前。 他脸上的易容消去,那双桃花眼一如往昔般深邃润泽,他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 大抵是因还病着的缘故,她忽然捂住唇,轻轻咳嗽了一声,脸上发热,吐息也有些急促。 “你的琴声,还与从前一样,” 她抬起水光盈盈的眼眸,对上他,那样淡然地微笑着: “这样说来,好像,我这一生一直在等你,不论是在白家,还是到了燕京,都在等你,“ 有点自嘲的意味,只是,还没将后面那些话说完,就被人吻住。 这个吻,很温柔,就像刚才的琴曲一般。 像是天上飘落的雪花。 他的唇很凉,很软,吻得小心翼翼,甚至在轻轻颤抖,好似他亲吻的,是什么极易碎裂的珍宝。 却又带着一点儿不顾一切的意味。 唇瓣与唇瓣摩擦着,温度越来越高,分不清是谁的呼吸。 中间也有空隙,只是稍微分离一寸,便捧着她的脸再度吻了上来,像是成了瘾,一次,又一次,攻城掠地。 蓁蓁将脸侧开,躲开这缠磨的吻,说话有些喘,“你做什么?” 她被他亲得难受,喘不过气来,他是中了什么魔障吗? 他却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蓁蓁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不禁笼住身上的披风,下意识地想要弯腰钻回船舱里,却被握住了手腕。 他手掌心的温度一如既往地低,就好像冰块一般,整个人往外冒着寒气,而她生着病,体温自是偏高,被冻的狠狠一个激灵。 她皱眉看着自己的手腕,他的手指冷白如玉,正在一点点收紧,似乎想要把她拽到身边,可过了片刻,却是慢慢地松开了。 他指骨攥紧了,垂放在身侧,依旧无言地盯着她看,仿佛要将她深深烙印在心里。 蓁蓁不明所以地对上他的视线,他那失去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却只吐出四个字。 “别赶我走。” 低沉喑哑。 …… 翌日,看着前方男子的背影,她皱了皱眉。 昨夜发生的事情,包括那个吻,都好像不存在似的。 路上雪越来越大,白雨渐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一个人牵着马走在前面,径直走出一条路,蓁蓁和星星则在后面打伞跟着,踩着他的脚印往前走。 蓁蓁身量比星星高,是以由她握着伞柄,遮住了绝大部分落雪。 印星星则是一个劲冲她挤眉弄眼。 蓁蓁无奈看她,“怎么了?” 星星靠在她身边,悄悄说,“娘娘,他是不是故意把我们拐到这里?我们不会……回不去了吧?” 见她一脸警惕,蓁蓁忍俊不禁,今天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晚了? “是啊,那可怎么办才好?” 蓁蓁一脸苦恼。 星星哭丧着脸,“要不,咱俩跑吧!娘娘别担心,星星会保护你的!” 她捏紧拳头,鼓起了腮帮子。 “你跟你哥哥还是挺像的。” “啊?” “都这么自信。”蓁蓁噗嗤笑着,星星脸蛋唰地红透了,跺了跺脚,明显有些气恼, 知道自己是三脚猫功夫,娘娘看不上。 但是但是,她会做点心啊,她可以赚银子养娘娘的嘛,总不至于流落街头。 …… 一路前行,雪停的时候,却来到了熟悉的小竹楼。 蓁蓁收起伞,不明所以地看向男子,“莫非盘缠不够了?” 白雨渐的目光,在她那把伞上停留一刹,随即低垂下来。他抿了抿唇,“虽然简陋了些,但胜在安全。委屈娘娘今夜在此休整。” 是,里面有他亲手设计的机关,怕是比那天牢还要牢固。 只怕外人攻不进,里面的人也出不去。蓁蓁站在篱笆墙外,久久伫立不动。 星星好奇地左右看看,“这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竹楼嘛。” 白雨渐率先走进,为她们探路。 有些机关蓁蓁是知道的,带着星星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白雨渐见状,还是忍不住低声解释道,“这里面的机关大多都是针对刺客,并不会限制娘娘的行动,娘娘但可放心。” 他一眼就洞穿了她的想法。 走到竹楼下,白雨渐却不打算上去,见她看着自己,便低声道,“微臣去打探一番,有没有南枝公子的消息。” 望着白雨渐大步离开的背影,蓁蓁忍不住自言自语: “他不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啊?” 星星不明所以,蓁蓁摇了摇头,拿起包袱走到楼上。 蓁蓁走进自己的房间,发现里面竟是比之前还要干净整洁,几乎算得上是焕然一新。 那个陶土的瓶子里,还插进了几根翠绿的松枝,看上去颇为喜人。 就连帐子被褥,都是新的,衣橱里面,也放置了好些衣裳,从春到冬都有,就连贴身衣物都备齐了。 好像随时等着人一来,就能在这里长住似的。 星星在灶房里忙碌,很快就飘出了饭菜的香气。 与此同时,一只信鸽飞进了蓁蓁的房中。 取出信鸽脚下绑着的纸条,上面细致汇报了京中的情况,一切如常。 不过姚玉书已在着手点兵前往伽蓝山,蓁蓁知道,那丹书玉令中的秘宝事关重大,皇帝不放心委以他人之手,很有可能亲自前往。 想了想,她铺开笔纸,斟酌着下笔。 既然印朝暮在京中,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给他找点事情做。 …… 傍晚时分,白雨渐才回到竹楼。 星星已然睡下,蓁蓁推开房门,正巧与男子对上视线,随口道,“给你留了饭菜。” “你去何处?”他却站在那里看着她。 蓁蓁看他一眼,忽然走到他的面前,整个人靠的特别近。 “怎么,怕我跑了?” 她咬字很轻很柔,眸中笑意隐隐。 薄薄的雪花飘落在二人之间,朦胧又无声的暧昧。 就在她举步要从他身边经过之际,白雨渐忽然伸手勾住了她的袖子。明明白白地拽着她,不让她离开。 她这才慢慢抬头,将视线放在他的脸上。 白雨渐一个字也没说,可眼中的神情却很落寞,很惹人动容。 她瞥他一眼,似嗔似怒,“我要如厕。” 他面上倏地浮起一丝薄红。 白雨渐将脸别开,若无其事地放开了手,然后背到了身后。 如厕出来,没有想到那人还在外间,长身玉立,玄衣翻飞。 蓁蓁一怔,古怪地打量着他,这人什么时候染上的怪癖,竟然要守着人如厕? 白雨渐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后退一步,神色有些微恼,眉心轻轻蹙起。 却是说起正事,“微臣确认了,姚南枝在姜远道之手。这是他送来的请柬。” 说着他递了什么东西过来,蓁蓁接过一看,果然是一封精美的请柬。 里面是瘦金体的字迹,大意则是,请皇后前往雪松小筑一聚。 雪松小筑。 那是南星洲有名的风雅之地,与烟雨楼齐名。 传闻中乃是被一富商买下,作为藏娇之所,没有想到背后真正的主人,竟然是广宁侯姜远道。 古话说狡兔三窟,这广宁侯不知在太行境内,有多少藏身之地,想到他与忽赫十六部也有不小的关联,蓁蓁难免感叹,此人真是深不可测! 因为请柬之中,只邀请了蓁蓁一人。 羊入虎口,到底是凶险万分,蓁蓁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印星星非要一同前往的念头。 第二天一大早,印星星两泪汪汪地,挥着手绢,“娘娘千万平安回来,星星给娘娘做松子糕吃啊。” 白雨渐戴着一顶斗笠,坐在马车前面,手里握着缰绳。 他作为赶车的车夫,与她一同前往。 抵达雪松小筑,时间已经是傍晚,今夜雪一早就止住了,朗月高悬,月色澄澈。 远远地,就听见一阵调笑之声,和着那丝竹管弦,真是人间仙境般的去处。 嗅着浓郁的脂粉香气,蓁蓁忽地笑了,看向那道戴着斗笠,隐藏着面容,乃至于神色也是未知的修长身影。 “当初在烟雨楼没有尽兴,这一回大人你可得要好好地享受一番。“ 她半点拘谨也无,调笑了一句,这才踏进了那声色之处。 斗笠下的面容抬了起来,冷若冰霜,看着少女的背影,他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 男子举步向前,却有人阻拦,“我家主人说了,只准你主子一人进入。” …… 小筑之中,歌舞升平,一片靡靡之象。 姜远道坐于上首。 远远地,一少女由侍者带领着,入得场中。她身着一件雪白袄裙,身姿纤窈,粉面含霜,不施粉黛,却自有颜色万千。 姜远道往她身后一看,却是空无一人,看向少女一双水光脉脉的明眸,不禁抚掌称赞,“娘娘好胆识!” 看着今晚这场宴会的主人,蓁蓁亦是嫣然一笑。 “侯爷,好久不见。” 姜远道金冠紫袍,贵气天成,之前在牢狱中的那股戾气,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俊脸上满是笑意,起身道,“皇后娘娘凤仪驾临,本侯真是有失远迎啊!” 原本簇拥在他身边的美人儿,亦是盈盈下拜, “拜见皇后娘娘。”蓁蓁粗略一看,这些女子想必是训练有素,礼仪挑不出半点错处。 “广宁侯如此盛情相邀,本宫自然不能驳了你的面子,皇上日理万机,不能亲自前来,本宫便替皇上分忧了。” 她话音一落,便有侍者将她带到上席坐下。却是与广宁侯的位置平齐。 姜远道在身边落座,蓁蓁顿觉玄妙万分,谁能想到竟有一日,会与这反贼同席饮宴。 “上歌舞!”侍者高呼道。 很快,一蒙眼琴师抱琴前来,优雅一礼,便坐下在琴弦上拂动,若干舞姬随着那优美的乐声列好队形,在场上翩然起舞。 一群穿红戴绿的女子拥上前来,或为广宁侯捶腿,或为他捏肩,柔情万种,温柔可人。 此间侍候的,岂止是女子,还有不少俊美的少年。 一名身穿丝质嫩绿色长袍的少年,款款跪坐到她的身边,一股好闻的馨香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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