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染指她?”那人又静静问。 还未等黄四回答,他又阴恻恻道,“那你就去地狱里等着吧。” 黄四龇牙咧嘴,眼中一瞬间爬满血丝,痛苦地睁大,他的双腿开始拼命地踢瞪,然后动作渐渐无力了下来,越来越慢,直至彻底地一动不动。 他脖子一歪,睁着暴起的双眼,彻底失去了呼吸。 作者有话说: 修狗:不好意思,心情不爽,只能拿你开涮了。
第14章 第 14 章 ◎阿婵,是他吗?◎ 黄四昨夜暴死在了家中。 黄大今日兴起去看他,发现屋里一片狼藉,而黄四躺在地上,脖子呈现一个扭曲可怖的角度,面色死白,血淌了一地。 黄大当场吓了个半死。黄二黄三闻风而来,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兄弟几人悲痛了一场,鬼哭狼嚎地一起葬了黄四。 黄四平时在外招摇放荡,又人人厌恶,得罪的人不计其数,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被谁杀死的,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三兄弟商量了一下,只能捏了鼻子把他的死当作一个意外来处理。 “听说是那天喝多了酒,不小心摔在柱上磕死了!”苏大兴致勃勃道,“我说什么来着?恶人自有天收,活该!” 苏婵一个晃神,失手打翻了碗。 滚烫的热茶倾倒而下,白皙的手背立刻红了一大片,苏大哎哟叫了一声,忙拿来水盆给她一遍遍冲洗,“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苏婵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柴房里一点动静也无,仿佛根本没有人在里面。苏婵站在庭院,默默瞥向那扇悄无声息的门扉,踌躇不定。 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一个人。高修。 是他干的吗? 苏婵蹙着眉,心间一阵闷堵。 她终究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进去里面问他一句这件事和他有没有关系。她久久站着,望向柴房的目光很忧郁,叹了一口气,终是默默离开了家。 。 几个衙役模样的人逡巡在山坡上,搜找了一遍又一遍,有凶猛的猎犬跟在几人身边,嘶嘶地吐着沾着口涎的獠牙,不安地围着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 “就是这里没错,人一定是从这里跌下来的。”有人高声道,“不可能留不下什么蛛丝马迹,继续找!” “我说头儿,上面让我们找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搞这么大的阵仗。”连续无头苍蝇一样找了好几天,有人开始不满的抱怨。 “别问这么多,上面自然有上面的道理,反正是一个我们都惹不起的大人物就是了。”被称作头儿的衙役不耐烦道,“他让我们哥几个瞒着官府在这里偷偷寻人,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哥几个继续找,吃香喝辣的机会近在眼前了!” “什么人!” 草丛簌簌动了一下,似乎是野兔惊走。猎犬开始激烈地狂吠,几人立刻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如临大敌。 这个山坡荒无人烟,周围全是茂密的树木做遮挡,除了猎户和药农一般不会有人踏足这里,看上去幽静古怪的很。 “这是什么鬼地方!”有人开始发起憷来,“我说头儿,我看这地方邪门的很,我们都在这里几天了,再找也找不出什么来,我看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对啊对啊。”另一人附和道,“头儿,这地方怪得很,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小心!”头儿突然大叫了一声,顷刻之间三人便齐齐倒地,膝盖上、身上皆被不明石子所击中。 猎犬开始围着四周狂吠乱转,无头无脑地撕咬着。 “什么人!”头儿倒在地上大叫,然后便听到短促的两声喊叫,周围除了他一人之外,一瞬间全部失去了声音。 头儿维持着张嘴的动作,但是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冷汗很快冒了出来,他死死瞪着眼,然后在视线里,他看到了一双黑靴正在一步步缓缓朝他走了过来。 黑靴停下,蹲下,然后一双手大力地扼住他的脖子,逼他抬起头,去直视那一张冷峻如铸的脸。 “是谁让你们来的?”那人的声音很冷。 头儿震惊地看着他,头摇的如同筛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高行修缓缓道,“你再好好想想。”平静的语气里俱是威胁。 头儿不断摇着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有人找上了我们,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假冒衙役,赶在官府之前找到一个人,然后杀了他。至于他自己是谁,他一点也没有透露,我们根本不知道,我说的千真万确!” “是吗?”掐着他脖子的手逐渐收紧。 头儿眼前发黑,感受到死亡的降临,他魂飞魄散,急急道,“我记得!我记得!我记得他身上有一个腰牌!上面有一个刘字!刘字!” 刘字。刘宇。杨修文的人。 高行修心中了然,收回了力道。头儿惊魂未定地大喘气,正当觉得自己挽回了一条命时,那手又倏然重新掐了过来,力道再次收紧。 头儿心间一滞,声音都走了样,“大人——我错了,大人饶命——” 高行修冷冷盯着他,面无表情。手下鬼哭狼嚎的男人不断叫着说着,他却神思飘远,想起了那女郎冷冷清清的话语,想着她始终看向他时躲闪的眼睛。 她说让他早点离开。 就这么想盼着他走吗? 你知不知道,我自己想走是一回事,你赶我走又是另一回事。 高行修眸光深暗,冷冷看着男人,“流寇,荼毒百姓,霍乱朝纲,你可是那雁荡山的余孽?” 头儿连忙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本可自力更生报效朝廷,偏要做那贪淫劫掠的勾当。江浙历年多水患,朝廷每年重金抚恤依旧民不聊生,你们这些山匪流寇却仍旧横行霸道搜刮民脂民膏,与食人血肉何异。”上次平叛跑了不少漏网之鱼,这次倒是好巧不巧叫他遇上了。 “既然如此,我送你一程吧。” 男人还想激烈求饶,很快声音便戛然而止,他重重摔在了猎犬的旁边,三个人一动不动躺在了地上,猎犬呲着牙,爪子暴躁不安地刨着土地,紧紧盯着朝他走过来的男人。 高行修蹲下身,看着那猎犬。 猎犬虎视眈眈盯着他,嘴里发出呜呜的闷叫,吓得跑都不敢跑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高行修轻笑一下,拍了拍猎犬的头,“我不杀你,走吧。” 猎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呜呜叫了一声,逃也似地跑走了。 。 黄四已死,苏婵也没必要躲在家里了,当天便去了绣坊。 王掌柜见她回来,喜上眉梢,“姑奶奶!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天我也听了几嘴风言风语,你没事了吧?” “不好意思,因为我的事让您耽搁了这么些天。”苏婵愧疚道,“欠下的工,我会加紧补上。” “没事没事,正好赵绣娘探亲回来了,也没耽误多少,你没事了就好。” 苏婵去了后院的绣房,几位绣娘正在做工,看见了她只是对她礼貌点了点头,便继续手中的活了。 苏婵一一回以招呼,默默松了口气。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好似这阵子的风波从来都与她无关。心中的不安和担忧烟消云散,她坐了下来。 手中的嫁衣触感如水,华美非凡,有了更加艳丽的色泽。她细细打量着,一遍遍摩挲着上面精致的花纹。 “……我们的阿婵以后若是嫁了人,一定要穿上最好看的嫁衣,才能配上这最好看的新娘子。” 阿娘的音容笑貌模糊在记忆中,“不知将来是谁娶了我家阿婵,能得这样好的福气。” 可惜娘亲早早离开了她,留她和阿爹二人相依为命在世上,终是没有等到这一天。 苏婵在绣房里一坐就是一天,周围的绣娘们都早早回家了,她还在浑然未觉地绣着嫁衣,等到终于停下手望向窗外的时候,才发觉暮色已经西沉。 她放下针线,小心地收好嫁衣,将嫁衣规规整整地铺在衣架上,站在那里静静观赏。 若是自己成亲的时候,能够穿上一件这样漂亮的嫁衣……那感觉,似乎也挺好的。 苏婵静静观赏着眼前嫁衣,眸光渐渐温柔。 走出绣房的路上,她轻轻掏出那一方绣着翠竹的手帕。那手帕已经完工,上面的翠竹根根秀丽,她重新放回衣袖,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给李怀玉。 可没想到李怀玉就站在绣坊外等她。 公子如圭如璋,身姿如玉山矗立,见她出来,他仰头看她,眸中含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苏婵走了过去。 “每次见你都是在这附近,等多了就好了。”李怀玉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走。我送你回家。” 苏婵对他温柔一笑,想了想,从袖中拿出那条手帕。 她目光微微闪烁,有些羞赧,“这个……给你。” 李怀玉接过手帕,有些受宠若惊的恍惚,“阿婵……这是给我的?” 没有人不知道手帕代表的含义。苏婵什么也没说,默默垂下眉眼,轻轻点了点头。 李怀玉细细看了一遍,缓缓攥紧了手帕,珍而重之将它放在胸前,唇角扬起笑容。 “阿婵,谢谢,我一定好好珍惜。” 两人走过街市,坦然地迎接着周围人的目光。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了,她终是和他一起并肩而行。 暮色西垂,街边的首饰摊子正收着摊,李怀玉瞥向摊子一眼,叫住了苏婵,“阿婵,等一等。” 他走到铺子前,细细观摩了一会,然后含笑卷起衣袖,从中拾起了一枚梅花样式的簪子。 梅花雕刻的十分秀雅,细细的流苏看上去很是精致美观,他将它轻轻比划在苏婵的发间,“好看吗?” 不等苏婵反应,他接着自顾自道,“好看。” 苏婵一怔,微微红了脸,“李公子,你不必……” 李怀玉叫了摊主,买下了这枚簪子。他将簪子缓缓斜插在苏婵浓密的发间,温声道,“你送我手帕,我也该回你一件礼物。不要推辞。” 两人走在垂柳地,苏婵一路无话,脸上的红霞始终没有褪去,那发间一步一摇的流苏仿佛也摇曳住了她的心。这算是什么?定情信物吗? 她不敢去看旁边的李怀玉,心间却像是陷在了云端一样轻盈。 两人走到了巷尾,李怀玉开口道,“阿婵,我以后可以一直这样送你回家吗?” 他俯身看她,目光温柔又清澈,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温热,轻柔又克制地握着她,这温热一直顺着手心传到了她的心房。苏婵仰头看他,沉浸在他的绵绵目光中。 她点没点头她不知道,但她没有挣开他的手,也不受控制地始终在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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