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美好,又如此温柔,她应该将一些事都告诉他。她陡然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她想要将高修的事情在这一刻都告诉他。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有这个权利知道。 “上次说的那个人……”李怀玉忽然道,“阿婵,是他吗?” 苏婵像是感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 高行修站在柴扉前,身姿颀长,萧萧肃肃。 他一只手臂搭在柴扉上,笔直的脊背因为过高的身量微微往后仰,有一种凌人的气势,他淡淡看了一眼苏婵,不着痕迹地略过站在她身后的李怀玉,目光落在他们叠在一起的手上,顿了顿。 他掀起眼,又将目光重新落向了李怀玉。 他突然想起苏婵前几天那个竹子样式的手帕,眸光陡然一沉,变得有些冷。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李怀玉心中升起了一股别样的感觉,他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扣紧了苏婵的手。 他觉得这个人的目光很冷,仿佛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人。那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冷,高傲,平静,又带着一丝轻蔑。 他被这眼神所攫取,他将男人冰冷的目光深深印在了心里,以至于就算到了后来,等到李怀玉登朝入仕,平步青云,与他在朝堂之上分庭抗礼时,他仍是忘不了,第一次与高行修四目相对时的,他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修狗:没错,我是刚杀完人回来。 下期修罗场(或许)
第15章 第 15 章 ◎她想要嫁给谁,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苏婵没有想到高行修会突然出现,她脸色蓦地变了变。 李怀玉感受到了她蜷缩的手指,攥着她的手紧了紧,“阿婵,他是谁?” 他不直接去问高行修,而是低头温和去问苏婵,流露出一份娴熟又自然的姿态,“这就是你向我提过的,你家里的人吗?” 高行修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没有说一句话,鹰眼微微眯起。 而苏婵不敢去看高行修。 她总觉得他今日的气场更加诡谲,此刻的自己被他盯在眼里竟有一种如芒在背的古怪感,她有些尴尬,下意识便要松开李怀玉的手。 始终没有听到高行修的声音,显然他是不准备开口。她抽回了手,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手指,只能替他讪讪回答道,“他是……我前段时间救的人,因为一直没有伤好,所以……嗯,他叫高修。” 李怀玉抬起头,平视着高行修,“高修。高公子。初次见面。幸会。” “在下李怀玉。” 两人相距几步外,中间隔着有些手足无措的苏婵。两人相视而立,身量俱是颀长,只不过一个黑衣,一个白衫,一个精悍,一个内敛,视线中隐隐有别样的暗涌在流动。 高行修还是没有说话。 他的身量比李怀玉还要高一些,脊背微微后仰,透出一种凌人的气势,他淡淡看了李怀玉一眼,便移开目光,落在低头不语的苏婵身上。 “苏婵。”他开口,“你过来。” 苏婵怔了怔。这还是高修第一次唤她的名字。李怀玉蹙了蹙眉。 他想去握苏婵的手,可是她的手在刚才已经松开,他也唤道,“阿婵。” 苏婵抬头看他。 李怀玉低头与她对视,眉目温柔,“我明天在这里等你。” 苏婵点了点头,情不自禁对他一笑,“好。” 余光中黑衣男人已经侧过身,准备进门,但是他只推开了柴扉,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李怀玉凝着苏婵,长指抚了抚她发间梅花簪的流苏,“明天可以戴着这个出门吗?这个簪子,你戴着好看。” 苏婵抚了抚鬓发,羞赧地低下头,耳朵微微红起来,“……谢谢你。”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声音听起来有多么柔顺,高行修侧过头,盯着她唇角的那一抹淡淡浅笑,大手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柴扉,眼神陡然多了几分戾气。 他推开柴扉,冷冷进了门。 。 刚才的一切处处都透着古怪的不适感,每个人都有些奇怪。高行修回去之后便进了屋,再也没有出来。苏婵在庭院里站了一会,看着紧闭的柴门,有些摸不着头脑。 起初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救了一个年轻男人,尤其这个人是李怀玉。但是如今看来自己的坦诚是对的,说出来了之后,她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她抚了抚鬓间的流苏,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转身回屋了。 她坐在屋里开始绣起了嫁衣。 太好了。看高修如今这活动自如的样子,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了。等人一走,她也该开始筹备自己的事情了。 她嘴角含着笑,一针一线绣的极为认真仔细,仿佛手里拿的是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嫁衣不再是之前粗糙的那件,她又从绣坊新买了一身衣料,绣的图案也更为精致美观,那个刚起了个头的敷衍嫁衣被她束之高阁。 娘亲说的对,成亲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她应该去好好对待。 脑海中泛起一些甜蜜的碎片,她将那抹期冀与憧憬给缓缓压了下去。现在一切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多想,安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事情…… 那道青竹般的身影又映入脑海,她抿嘴浅浅而笑。 傍晚时分,苏婵做好了饭煮好了药,端到了柴房,敲了敲门。 黄四的事情她还在犹豫要不要问一问他,她斟酌着等下的对话,并没有注意到屋里一下下哗哗的水声,“高修。我进来了。” 她推门进来,脸色一变,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托盘都快要倾倒,尴尬地转过了身子。 水滴砸在地上的声音。高行修裸着上半身,衣衫层层叠叠松垮地堆在腰间,露出宽阔的肩和窄瘦的腰,腰腹处的肌肉块垒紧实流畅,但却并不夸张,有一种刀劈斧凿的力量美,两条清晰可见的线条顺着腰腹纵深向下,他的长发和上半身全部打湿,水珠顺着紧实的线条流了下来,洇润了衣衫,再淅淅沥沥汇聚到了地上。 苏婵满脸通红,恨不得刚刚什么也没有看到,对着屋外的空气急急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我等会再过来。” “不必。”高行修声音平静,面色无虞地坐回到床上,“你过来。” 见苏婵始终没有回头,甚至马上就要准备离开,他又加了一句,“过来给我上药。” 苏婵果然转回了头,关切问道,“你受伤了?” 高行修没说话,一条长腿曲起,手随意地搭在膝上,坐在床上不动。 苏婵走过来,果然看见他身上的几条伤痕裂开了,有几道还在微微往外渗着血。她蹙起眉头,忧心道,“不是早就好了吗?为何又裂开了?” 高行修直直盯着她,语气不虞,听上去竟然似乎有些怨气,“你最近一直没有来,当然会不知道。” 苏婵有些赧然。她最近确实是有意无意疏远着他,很多事情都交给了苏大来做。她脸微微有些热,“好。稍等一下,我去拿纱布。” 拿回药和纱布,苏婵坐在他身边,微微矮着身子,细致地在他的伤口上铺上药粉,然后再用干净的纱布一层一层包裹起来。 她有些纳闷他为什么又会受伤。他最近似乎总是出门,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伤口估计和这个有关系的吧。 她在心底默默想着,偶尔一抬眸,高行修正炯炯地盯着她看,神色阴沉不定。 她连忙垂下眼睫,心口砰砰直跳。 他始终盯着自己看,目光有些恶狠狠,要不是他一贯面无表情,苏婵都以为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 她强压着畏惧,黄四的事情倒是忘了个干净,给他小心翼翼上完了药之后,她抬起头,佯作轻松笑了笑,“都包扎好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高行修目光不善地瞧着她,盯着她头上那个梅花簪子,不动声色地磨了磨后槽牙。 丑死了。晃得他眼疼。 苏婵还在提心吊胆着,见他并没有开口,当下便想收拾托盘离开,“那我就先走——”话还没有说完,手被他夺了去。 “你——”苏婵心中咯噔一跳,作势便要挣开,换来他更加用力的掌控。 再次感受到那柔弱无骨的触感,高行修将其不动声色地攥紧,缓缓道,“手不脏吗?好好擦擦。” 说完后,他拾起旁边的纱布,覆在苏婵的手心,给她一下下擦拭着手指。 秀白的手指微微蜷缩,手心被男人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就连指缝处细细点点的药粉也被他仔仔细细地擦了个干净,苏婵面色发热,就像是一个刷子正瘙痒在她的手心,那感觉令人如坐针毡。 高行修垂着眼,慢条斯理、一下一下地给她擦拭着。 她的手又细又长,但是娇小的很,他一只手就能将其整个包裹住,指甲修剪的格外整齐,泛着淡淡的粉红色,也许是经常做针线活的缘由,手指间生了一些薄薄的茧,那水葱似的手指正在微微蜷缩着,仿佛正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苏婵垂着头,一只手覆在胸口,一只手认命似的被他攥在手里,她的耳朵都红透了,时间一分一秒在她的眼中过的分外难熬。 高行修沉了沉眼,突然感到有些意兴阑珊。 下一刻,他松开了她的手。 苏婵很快抽回手,几乎是第一时间跳了起来。 “谢谢……”她脸色古怪,有些笑也笑不出来了,收拾完托盘便匆匆离去,背影透着一种逃之夭夭的狼狈感。 。 翌日。苏婵早起了半个时辰。 药炉在火堆上咕噜噜烧着,整个庭院药香萦绕。她坐在廊下,一边绣着嫁衣,一边给高修煎药。 期间的过程中,她一直有些心事重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得早点让高修离开。 可是她该如何张口让他离开呢? 做好了早饭,也煎好了药,苏婵去苏大的房间叫他起床,顺便让他去给高修送饭,可是床上已经空空如也,她想起苏大今天早早便去了山上采药。 苏婵有些为难地蹙起秀眉。没有办法,无论多么不愿,她只能再次硬着头皮去送饭。 她站在柴房外,心情有些踌躇,轻轻敲了敲门,这次耐心地等男人开口才进去里面。 她的心事重重也表现在了脸上。她将药和饭放下,视线飘忽不去看他,那距离恨不得离得他远远的。默默站了一会,心里又按捺不住,她又忍不住抬起眼拿余光悄悄瞥他。 高行修正端着药碗,他的脸色平静,又恢复了以往不苟言笑的样子,似乎昨天什么事也未曾在意。 看样子他根本就没当一回事。那她是否有些想多了? 看着他这个模样,她莫名其妙也跟着缓了缓。男人微微低头时,脖颈下露出层层叠叠的纱布,她想起昨日他身上那裂开的道道可怖伤口,心又轻轻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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