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个什么?不过是一个让你取兴的玩意,一个什么都不必管、不需要任何思想的东西,一个只需要在你身边强颜欢笑、摇尾乞怜的狗!” 高行修脸色难看起来,“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苏婵怒目而视,湿热的眼眶亮的吓人,闪烁着令人目眩的破碎与激恨。 她又想起那日凄惨哀嚎的难民,他们的哀嚎毫无用处,还是最终全都死在了箭矢之下。高行修就那样冷冷站在一边,不发一言,无动于衷,那冷酷如冰的侧脸苏婵这辈子也忘不了。 他连杀那么多人都不会眨一眨眼,他还会在乎什么?他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她也不会觉得吃惊。 高行修咬了咬牙,一张脸都气的发青,他强忍着怒气,不发一语朝她迈开脚步。 苏婵脸色一变,肩头剧烈抖动,往后退去,“别过来!” 说完之后,她掏出了袖中的匕首,带着寒光的刀刃猛地拔了出来,对准了他。 她心中突然冒出一股狂烈的念头,若是阿爹活不成了,她也不活了。她先杀高行修,再杀李母,然后她再自戕! 高行修看见那匕首,整个脸色都不对了,他狠狠蹙起剑眉,声音带着几分戾,“苏婵!我给你匕首,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你别过来——别碰我——”苏婵此刻心里全是滔天怒火,理智畏惧全部抛到了一边,手中的匕首就是她全部的依仗和胆气,她胡乱挥舞着,不让高行修靠近她一分一寸。 “我看你是神志不清了!”高行修一边侧身躲避着杂乱无章朝他刺过来的匕首,一边找准时机想要抢了那匕首,可惜苏婵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和反应力,每一刀都又急又快,竟然一时难以靠近。 她发丝凌乱,眼角发红,破碎的眼中盛满了破釜沉舟的绝然,愤怒让她变得不再软弱,让她有了和他对峙的勇气。 高行修从来没有见过苏婵这幅样子,她之前就算再怎么气极,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发疯。 “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敢这么对着我!”是李怀玉吗?高行修要气疯了。 “把匕首给我!”她知不知道这样会很容易划伤到她自己,高行修强忍着怒气,灵巧地躲避,与她周旋靠近。 “不要过来!”看到逼近的黑色人影,苏婵方寸大乱,猛地一扬手。 锋利的匕首下一秒划开了高行修的脸颊,留下了一道血红的划痕。 高行修侧了侧脸。 很快,鲜血顺着那一道划痕慢慢流了下来。 苏婵煞白了脸,看着那红艳艳的血,心中那疯狂的念头也瞬间烟消云散,她不是高行修,还做不到看淡这一切,她哆嗦着唇,手中的匕首几乎都要拿不稳,猩红的眼角泛着泪花,强自按捺住那摇摇欲坠的后怕与崩溃,颤抖地后退,“你不要过来!” “疯够了吧?”高行修声音沉沉,朝苏婵步步逼近,“疯够了就跟我回去。” 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脸色让苏婵连连往后退,她不断摇头,如今算是豁出了一切,纵使一张小脸全无血色,却也有着凌乱的不屈,“我不跟你回去!不跟你回去!” “由不得你!” “我不回去!就算是死,我也要和阿爹死在一起!” “你说什么?”高行修整张脸瞬间阴沉的吓人。 那目光比手中匕首更为冷冽,苏婵猛地闭上眼,下一刻匕首便被男人飞快地夺走,她无助地尖叫,他却徒手牢牢攥住,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了手掌,流下斑斑的血迹,他像是感受不到痛似的,硬生生将匕首从她手里抢了过来,然后抬手猛地往身后一掷! 匕首插进身后的木框上,入木三分。 苏婵吓得整个人都愣住了,看着高行修那一幅要吃人的脸色,还在一步步朝她而来,她仓皇后退,猛地往后扑去,紧紧抱住床上的苏大,将他视为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扑住苏大,悲恸道,“阿爹——” 高行修停在了原地,看她悲痛欲绝的模样,咬了咬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咬牙切齿看了一会,猛地出了屋。 杜齐心惊胆战地候在屋外,看到高行修出来,他第一时间迎上去,忽然又猛地顿住了。 “将军……你的脸……” 高行修随手摸了摸,摸到了一手的血,不知是来自手上的还是脸上的。 他没有放在心上,随口道,“无碍。” “去县衙。” 他顿住,又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吩咐杜齐,“把这里最好的郎中找来,无论如何,让里面的人尽快醒过来。” “李家的人若是再来,就打断腿,扣下来。” . 赵之敬听说高行修要来县衙,一下午忙不迭吩咐下人将厅堂收拾的锃光瓦亮。 他心中又忐忑又紧张。想着高行修之前与自己也有点渊源,若不是自己机灵,恐怕之前扣在狱中的两个人全部都得死于非命。 西里那个抢亲的恶性事件他也听了几嘴,如今再回想起来可不就是当时扣在牢里的那个姑娘?想想自己差点干了掉脑袋的事,心里当真是又惊又怕。 怎么的了?高行修怎么现在过来了,难道是来秋后算账来了? 高行修坐在厅堂之上,面对着急着不知道怎么好的赵之敬没有说一句话,是身边的杜齐一直在与他交流。 “赵大人,将军想要看三年前院试的考卷,大人这里可还有?” 赵之敬也是第一次见到世人口中真正的高行修,他还沉浸在男人年轻又威慑的气场之下,那道伤口落在英俊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他愣了愣,听到这句话后方才如梦初醒,急急道,“有有有。我这就吩咐人去拿。” 过了片刻考卷呈了上来,高行修翻了翻李怀玉的考卷。 辞藻华丽又不堆砌,文辞引经据典娓娓道来,确实有令人耳目一新之感。就算是放在现在的秋闱,也绝对不会到了落榜的程度。 “把秋闱一甲的名单给我。”他吩咐杜齐。 他翻了翻,然后在一甲名单里看到了季先明三个字。 “季先明?”听上去有些耳熟。 “是季云天的舅家表弟。”杜齐在一旁道,“我们的名单里……也有这个人。” “同姓?” “他们之间……不是亲舅甥的关系。季家这些年供季云天读书科考,季云天重病的母亲还在季家手里。” 高行修陷入了沉思。 事情确实并不简单。看来她的猜疑竟是没错。 可是越是这么想,他的心里就越是恼火。 “提来审。” 杜齐应了一声,又默默看向高行修的脸,试探道,“将军,您脸上的伤……属下为您寻来了祛疤膏,不会留疤。” 高行修始终看着李怀玉的文章,没有抬头,“不必。” 脸上的伤口早就没有了任何的感觉,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一直在思索另一件事。 他一直以为苏婵是个怎么惹都不会咬人的兔子,原来兔子被逼急了也有咬人的时候。 呵……还怪不一样的。 “将军,把季云天提来审,不知是作为杨修文的事,还是作为李怀玉的事?”杜齐犹豫问道,“我们是武将,不方便插手科考这种事,您看苏姑娘这边……真的要管吗?” 高行修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轻哼一声,声音沉闷,“不管。” 作者有话说: 本文架空。朝廷需要钱,商人地位提升,虽然依旧低下,但可以穿绫罗绸缎,也可以科考入仕。莫追究。 狗男主脸会好哈
第32章 第 32 章 ◎……将军,您喝醉了◎ “宛如……” 卢明镇眼眶湿热, 从小憩中缓缓苏醒。 一旁的侍女轻轻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声音轻柔,“老爷又做噩梦了?” 阳光下的尘埃点点洒向雕栏画栋,屏风壁瓶, 卢明镇静静望着眼前事物, 缓缓坐起了身。 他闭了闭眼, 又慢慢睁开。梦中那盈盈笑语的佳人身姿在他眼前慢慢化为了灰烬。 “老爷可是又梦见夫人了?” 夫人……多么嘲讽的称号。在她死之后她什么都得到了, 但在她死之前, 她不过是个妾。 卢明镇心绪游离,声音还带着梦醒时刻的低落和缓。 “替我更衣。入宫。” 当卢明镇收拾好衣冠入宫觐见时,陆琳琅正坐在棋桌前笑吟吟等他。 “老师, 您今日来晚了。” “让公主久等了。”卢明镇含着歉意道,路上走得有些急,他坐了下来, 掏出袖中的手帕, 擦了擦额头的汗。 陆琳琅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绣着仙鹤的手帕, 道,“老师,看您一直都在用这个帕子, 都旧了。学生前几日刚得了几件上好的冰丝凉帕,等下我让她们拿给老师。” 卢明镇温和地笑了笑,“不必了,这帕子……是亡妻所绣,用习惯了。” 陆琳琅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谁都知道太傅卢明镇有两个亡妻, 一个是病故的正妻沈氏, 一个是正妻沈氏死后, 又被扶妾上位的一个妾室。但是那个妾室是死后才被扶正的,正妻沈氏还在时她便溺水而亡了,据说还是一尸两命。 陆琳琅也不知道卢明镇说的是哪个妻。 不过正妻沈氏并不擅女红,那个扶正的妾室倒是听说绣法一绝,看这手帕的手艺……陆琳琅笑而不语,收回了目光,执起一枚白子。 “好了,老师。我们开始吧。” . 杜齐这几天感觉有些浑身不得劲。 自家将军的脸色比起之前更甚,面无表情的一张冷脸比起冰块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整天话更少了,那充满寒意的眼神一对上,就连他也有点招架不住。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无比的思念周奉年。 杜齐知道自家将军为何忧心,怕是那天苏姑娘说的话有些狠了,伤了将军的心。 他十三岁从军,跟了高行修八年,自家将军是什么脾性的人,他自认比起其他人要了解一些。 将军从来都是做的多说的少的。别人都以为高行修出身将门世家,该是不费一分一毫就可以唾手可得战果和功勋,只有跟着他的人才知道,将军在行军打仗中从来都是和他们同饮同食,冲锋陷阵也是毫不含糊。塞外的冬天那样的冷,他提前给将士们备棉衣、供炭火,不让一个人忍受饥寒。每一次作战,他都彻夜准备万全之策,尽力不多让任何一个士兵无辜战死,而对待那些战死的将士,他会一一记住他们的名字,抚恤他们的一家老少,甚至不惜掏自己的家底拿来补贴。 其实说来将军不过和他还有周奉年差不多的年纪,但是没有一个人置喙过这件事,因为将军在很多方面老练的都不像是一个年轻人,久而久之,大家都在不知不觉中忽略掉了他的年轻,更加折服于他的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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