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在屋里坐不住,谢宝扇带着小丫头刚走到门口,迎面遇见从甘姨娘院子里回来的谢宝珠。 近日,信国公府里都在传言谢宝扇要和甘家定亲,谢宝珠早已听甘姨娘说起,再过几日,甘家就要打发媒人登门提亲,因此这会儿看到谢宝扇,谢宝珠言语之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她问道,“二姐姐这是往哪里去?” 谢宝扇看了她一眼,说道,“四处逛逛,五妹妹要一起吗?” 谢宝珠满脸假笑,“我就不去了,二姐姐慢走。” 谢宝扇走了几步,听到身后的讥笑声,她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谢宝珠,问道,“五妹妹,你听人说过么,端王府的小世子已经定亲了。” 谢笑珠神情僵硬,谢宝扇明知谢宝珠对端王小世子芳心暗许,笑吟吟的接着说道,“小世子妃你也认识,寿安侯府的大小姐杨楚儿,杨大小姐不光长得花容月貌,还是中宫的亲侄女儿,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宝珠气得直瞪眼,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谢宝扇挑着眉稍说道,“你瞧,我上回没说错罢,我们和三妹妹终归是不一样。” “你有甚么好得意的?”谢宝珠反唇相讥,她道,“我们是和三姐姐不一样,我还有姨娘做主,你呢,就不怕以后寻个夫家,刚进门就给人做后娘?” 谢宝扇不气不恼,看着谢宝珠的教养嬷嬷从院子里走出来。 朝着她们走来的教养嬷嬷是严氏新指派给谢宝珠的,她为人严厉,不知听了多久的墙角,此时只见她板着脸,说道,“二位姑娘这是在说甚么胡话,好好儿的侯门公府小姐,做派倒是像街市上的那些泼皮妇人?” 新嬷嬷已经跟在谢宝珠身边有好些日子了,此前她就因言行不端被新嬷嬷教训了几回,是以并不敢摆小姐的款儿,嘴里嘀咕着,“是二姐姐先挑的事,她做姐姐的不让着妹妹,倒成我的错了?” 教养嬷嬷看了谢宝扇一眼,收回目光,对谢宝珠说道,“五姑娘言词无状,是我这个嬷嬷没教好,这几日还请留在家里,好生学学规矩。” 谢宝珠本是被谢宝扇激怒,这才口不择言,这会儿听到要挨罚,忍不住强辩几句,教养嬷嬷丝毫不留情面,她道,“三姑娘犯错了,尚且要跟着太太重新立规矩,难道五姑娘比三姑娘还尊贵吗?” 谢宝瓶自然不敢接话,教养嬷嬷要领她回屋,走前,她瞪了谢宝扇一眼,谢宝扇微微一笑,带着丫头走了。 且说东院,严氏送走怀王府的管家媳妇,心中十分焦急,她叫来可云,说道,“你打发人请老爷来一趟。” 谢之华在书房和清客们说话,听说严氏派人来请,且听闻她刚送走怀王府的家仆,立时皱起眉头,匆忙来到东院。 进了里间,丫鬟送上茶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屋里只剩谢之华夫妇二人,严氏默默递给谢之华一张礼单,说道,“真是怕甚么来甚么。” 谢之华快速扫了一遍礼单,问道,“怀王府的人说了甚么话。” 严氏把经过细细说了一遍,她道,“一同来的有个官媒人,说是怀王有意要纳扇丫头为侧妃,我推说要和老爷商量,好言好语的送她们走了。” 谢之华险些被气笑了,他道,“这怀王莫非魔障了,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他以为他能自己做主?” 说到这里,谢之华将礼单拍在桌上,他道,“给他府上回信儿,就说扇丫头许了人家,高攀不了他怀王。” 严氏说道,“老爷,怀王府既是派来了官媒,如何不知道扇丫头还未曾许人?” 想到这里,严氏暗自后悔没有和甘家早些定亲,如今怀王参合一脚,只怕到时和甘家的亲事会生出变故。 她倒不是舍不得甘家,倘若推拒了怀王府的求亲,谢宝扇以后的婚事就难了,一则信国公府要和怀王府结仇,二则谁敢冒着得罪怀王的下场来娶谢宝扇呢? 谢之华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踱步,怀王当众派了官媒上门,不出几日就会传遍京城,若是圣上知道了,难保不会疑心信国公府和怀王府暗通曲款,到时可就不是一桩寻常的儿女婚事了。 想到这里,谢之华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只当怀王消停了,竟是在这里等着呢。” “老爷,此事不宜久拖,还需尽早拿个主意出来呀。”严氏说道。 谢之华沉吟片刻,她对严氏说道,“你近日离甘太太远些,还有府里的那些嚼舌根的下人,趁此时机好好整治一番,若有挑拨是非造谣生事之人,好不好先乱棍打一顿,再叫人牙子领走。” 前不久,甘家送来几家铺子的干股,谢之华倒是不想收,只是府里每年的人情走动,阖府几百口人的吃穿嚼用,眼看孩子们到了成婚的年纪,又是一大笔开支,谢之华纵然有那要强的心思,可惜没有点石成金的本领,只得向银子低头。 至于谢宝扇这个女儿,只能委屈她了,信国公府的儿女,都有各人的身不由已。 谢之华刚松了口风,府里就开始传言他们家要和甘家结亲,谁想只差这一步,就叫怀王府横插一脚。 没过几日,府里有两个扫地丫头私下说了几句二姑娘谢宝扇的闲话,被管家娘子抓了个正着,两人丢了差事不说,还挨了一顿板子,随后被发卖,一连处置了几个下人,国公府的规矩倒是严谨多了。 隔日,姑娘们来请安,严氏独留下谢宝珠,除了叫她抄写女戒,并不做别的事,自此,谢宝珠每日就在东院抄书,不到天黑,严氏不叫她回屋,甘氏即将临盆,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顾及谢宝珠。 正在谢之华为难之时,怀王府又谴管家媳妇带着官媒人送了一回礼,当日恰适朝中大会,圣上散了群臣,留下信国公谢之华问话,谢之华出宫回府后,叫来小公爷谢昂,父子俩在书房关起门说了半日话,才回到内宅。 外间流言四起,谢宝扇反倒平静下来,她跟寻常一样,每日给严氏请了安,就回屋抄写经书,谢宝镜陪她抄了几日书,终归耐不住性子,想来严氏提前叮嘱过,她从未在谢宝扇面前提起怀王和甘家。 这日,谢宝扇抄完经书,她唤来珊瑚和鹊儿,指着包好的一份经书,对珊瑚说道,“章先生明日就要出京,做学生的不能相送,我昨日跟太太说了,要亲手抄送一部《华法经》送给先生,太太已经准了,等会子你随着李婆子去一趟章宅。” 珊瑚称是,小心的收起谢宝扇写好的经书,谢宝扇又对鹊儿说,“另一份是供给老太太屋里的菩萨,你替我送过去。” 两个丫头领命去了,没一会儿的工夫,就见鹊儿欢天喜地的进来,她道,“姑娘,家里来远客了!” 谢宝扇放下手里的笔,她掐指算着日子,问道,“莫非是表姑娘到了。” 鹊儿拍着手,惊奇的说道,“姑娘难不成是神算子下凡?我还没说是谁,姑娘就猜出是表姑娘来了。” 谢宝扇一笑,并非她神机妙算,去年严氏就说梅表妹要上京,算算湖广到京城的路程,就这几日了。 “太太带着表姑娘正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磕头请安,大奶奶,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也去了,就差姑娘你了。” 鹊儿说道。 谢宝扇见此,连忙吩咐鹊儿找出她见客的衣裳,匆匆梳洗一番,就往老太太的院子里去了。 且说谢宝扇刚走进老太太的院里,就听见里面传来说笑声,守门的小丫鬟喊道,“二姑娘来了。” 说时,打起帘子引着谢宝扇进屋,她走进里间,一眼看到老太太身旁坐着一个娇俏可爱的姑娘,那姑娘十五六岁的年龄,梳着随云髻,头戴金点翠嵌宝石果纹簪,耳上一对金镶紫瑛坠子,上身穿红色妆花遍地锦袄儿,底下一条玉色绡裙,身上环佩叮当,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笑时颊边露出一对酒窝。 “二姐姐,你来迟了。”谢宝镜看到她,拉着她上前,指着那姑娘说道,“这就是靖儿,隔了好几年不见,你怕是已经不记得了。” 梅靖幼时曾在国公府住过半年,虽说有十多年没见,但那双眉眼依稀没有变化,谢宝扇亲热的叫了一声表妹,梅靖起身还礼,说道:“二姐姐。” 高老太太叫她坐下,说道:“你远来是客,又是头一回离了老子娘身边,在府里切莫拘束,有想吃的想玩的只管告诉你舅母。” 接着,她又扭头问严氏,“靖丫头的住处可曾收拾妥当?” 严氏笑着回道,“那五间抱厦地方宽敞,屋子是尽够的,我想着她们姊妹们必定愿意住在一处,不知老太太是不是有别的安排?” 高老太太满意的说道,“抱厦就很好,她们姊妹们也能多多亲近。” 问完了住处,老太太又叫严氏预备给梅靖的婆子丫头裁衣裳,足足闹了半晌,严氏见高老太太兴致高,带着姑娘们和儿媳妇在她老人家身边凑趣,直到用饭的时辰,因高老太太吃斋,这才带着众人回到前院。 第19章 梅靖入京,让信国公府一…… 梅靖进京待选,一时让信国公府的内宅变得热闹许多,这位表小姐能诗会词,谢宝镜和她性情相投,两人好得恨不得住一个屋子,又因她远道而来,谢宝镜为了给她接风洗尘,特意下帖子邀请各府相熟的小姐妹们,一连举办了数场诗会,梅靖善解人意,颇受各家小姐们的喜欢。 不过,为了谢宝扇的亲事,谢之华夫妇十分犯难,怀王有意纳谢宝扇为侧妃,当今圣上虽未明言反对,显然是不赞同这门亲事,谢之华自然是不敢违抗君令,只得婉拒怀王。 怀王收到信国公府退还的礼物,倒是不气不恼,只是不知几时,京中有传言说怀王对谢宝扇一见倾心,甘愿一直等她。 严氏时常出入各府,听到这些传言,难免要回来跟谢之华提起,她叹声说道,“老爷,送扇丫头去家庙里住一段时日罢。” 毕竟是亲生的女儿,谢之华摇头说道,“扇丫头何其无辜。” 严氏红了眼圈儿,她难过的说道,“老爷只当我愿意叫扇丫头去家庙?要是任凭怀王这般编派扇丫头,不光扇丫头的前程悔了,便是家里其他姑娘的名声也要被带累。” 依着常例,只有犯错的姑娘才会送到家庙去自省,怀王身份尊贵,他这话一出,还有谁敢娶谢宝扇呢?如今害得谢宝扇成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再想给她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已经不容易了。 严氏用手帕擦了擦眼泪,说道,“我私心想着,怀王总要回云州的,咱们先把扇丫头送到家庙呆两三年,等这阵风头过了,再接她回来,到时她年龄还不算太大,咱们再给她在京城外找户好人家。” 谢之华心里憋了一口恶气,冲着严氏说道,“扇丫头做错甚么事了,就要被如此对待?” 严氏眼见谢之华发恼,给他递上一盏热茶,轻声问道,“或许老爷还有别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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