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家偷偷送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银两。 青云郡主便知道了,平日里和你再好的人,一旦你犯事沦落,便避你如蛇蝎,锦上添花易,能够不落井下石的,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青云郡主将银子退了回去,笑了:“好,好,我如今可算是明白了。” 几人返回定国公府,没敢靠近,远远的在定国公府前跪下,嗑了好几个头。 等出城的时候,宁缈几人却被拦了下来。
屋漏
“为什么不让我们走?” 杏儿急赤白脸的问道,那卫士却冷着脸:“上头有命,恕罪。” 宁缈摸了摸怀里的那几张路引,不,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现在就走,自己就再也不能进来这京城,那么舅舅家的真相,大长公主,都将无法再取得联系。 更何况,如果…… 如果舅舅真的被皇帝问罪,宁缈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好足够的准备。 青云郡主还想要争辩几句,却被宁缈劝了回去。 “既然不让我们离开,必然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先等等看。” 青云郡主没有办法,只好和宁缈离开。 福来道:“如果夫人和小姐不嫌弃,我之前在这京城已经布置了一间房子,虽然小,却可以下脚。” 宁缈不觉看了福来好几眼。 有一次她出去,看见一个小童在街角被人打的奄奄一息,命人救了,又请了大夫,将小童带了家去,又起了名字叫福来。 身契都在青云郡主处,青云郡主也知道这是宁缈救的,因而福来来求赎身的时候,青云郡主并没有为难,还赠送了几两银子置办家业。 福来还没来得及离开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青云郡主心里百感交集,却只说了一句:“你是个好孩子。” 房子确实很小,地点也很偏远,两间房子,一间小院子,还没有拾掇,院子里长了不少杂草。 福来将东西放下,和杏儿一起整理院子和房间,宁缈默不作声的上前来拔草。 杏儿惊叫:“小姐,你小心手被割破。” 话音未落,宁缈只觉得手心一痛,已经出现了一道血丝。 杏儿想要阻止,却终究没拦住。 如此收拾了好几天,院子终于可以住人了。 宁缈带着青云郡主和杏儿住进了西厢,将东厢让给了福来和宁长风。 福来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姐,我打个地铺就好。” 宁缈道:“福来,我们如今沦落至此,也不必摆小姐少爷的架子,只当我们是你家人便是。” 福来推拒无法,只好磕了三个头。 院子虽然不大,却可以种点东西,宁缈差杏儿去买了点蔬菜种子种了下去。 青云郡主看了,有些不满:“不如种些牡丹,开花也好看一些。” 宁缈看了青云郡主一眼,手里的铲子却还是没停:“从前有个书生,家境很好,这书生读书也好,可这书生有个怪癖,喜欢牡丹,他的书房前后都种满了牡丹,经常做梦梦见牡丹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女子前来和他幽会,夜夜如此,这书生便以为真有这牡丹花精,待他父母过世,他就只管他的牡丹什么也不管,这么坐吃山空后,他家里面的人死的死离开的离开,这书生索性就整日呆在牡丹花丛里,母亲你可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青云郡主听的饶有兴趣:“那牡丹化成美女了?” 宁缈铲子不停:“后来那书生饿死了。” 青云郡主呆了良久,长叹一声,慢慢的离开了。 没过两天,就见福来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正在侍弄已经长出了苗的芫荽的宁缈看过去就见到一脸惨白的福来:“夫人,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告示下来,说是国公爷他们里通外贼,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要择日问斩!” 青云郡主正好出来,听到这话,瞬间失了脸色:“可是当真?” 福来抹着脸上的汗水,点头:“城边的告示上写了。” “那老夫人他们呢?” 福来有点不敢看青云郡主,却又不得不说:“流放岭南。” 岭南湿气重,瘴气多,且多蚊虫,前去做官的官员还有许多熬不住的,更何况是从来就养尊处优的官家女眷。 “我去求太后!”青云郡主拔脚就往门外冲,“太后和祖母有交情,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国公府败落!” “母亲。”宁缈一把拉住青云郡主,一字一顿,“母亲忘了?当年为了宁致远这个人,公主已经和太后闹翻了。” 当年太后也看上了宁致远这个人,想将娘家的一个女儿许配给宁致远,却被青云郡主给横叉一脚。 青云郡主颓然瘫在地上,整个人都快晕了过去。 “杏儿,看好夫人,福来,让长风不要出门,我去看看情况。” 杏儿担心:“小姐我跟你一起,你一人我不放心。” “无事,我去看看。” 杏儿阻拦不急,只能眼睁睁看着宁缈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夜雨
秋日的京城比起春夏两季萧瑟了很多,不少人家院子门前种的树也显得稀稀落落,天色阴沉沉的,像是要下一场雨的样子。 宁缈奔跑在大街上,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已经变成了模糊的倒影。 柳家的大门紧闭,只有一个看门的小厮坐在门槛边上打着瞌睡。 小厮不认识宁缈,看到眼前的女子虽然身着粗布衣服,却是长相极为秀美,气质极为出色,当下不敢怠慢,赶紧进去喊人。 宁缈没有等多久就等来了柳时,柳时的颜色有点憔悴,想将宁缈带进家中,宁缈拒绝了。 “柳大人,宁缈有不情之请,是否能够带我去见皇上?” 柳时眼睛有点儿发红,将宁缈扶了起来:“缈缈,不是我不愿意带你去,而是,皇上他,现在情况不太好。” 宁缈猛然抬起头来。直直盯着柳时,见到柳时正脸色痛苦的看着自己,大约知道柳时话里的意思,踉跄了几步。 “所以,下令查抄定国公府的人,是太子,对吗?下令问斩国公府的人,也是太子,对吗?” 柳时看着宁缈,很有些无奈和痛苦:“缈缈,太子监国,问斩的命令却是皇帝下的。” 宁缈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朝着一处黑洞坠落,那里深不见底,冰寒刺骨。 “那你能告诉我,我爹,宁丞相,与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柳时没有再回答,也不好回答,落在宁缈的眼神上极为悲悯。 最终,在宁缈的恳求下,柳时带着宁缈去找三皇子。 三皇子虽然已经弱冠,只待和宁缈成婚,却还是住在宫殿里,柳时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来。 皇帝已经卧床不起,太子监国,几位皇子都侍奉在侧,其中却并没有三皇子。 柳时知道皇帝并不待见三皇子,三皇子对自己的这位父皇,也谈不上什么父子情深,有时候连样子也懒得装,皇帝不放三皇子出宫,三皇子就没办法在宫外设府,可皇帝对三皇子不上心,三皇子在宫中的境遇也很艰难。 宁缈跟在柳时身后,匆匆的走着,她才来宫里没多久,在大长公主处也见过几次皇帝,印象中那位皇帝对大长公主倒很是疼爱,又怎么会将大长公主软禁? 现在进来见大长公主是不可能了,三皇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缈缈。” 宁缈的脚步顿住了,柳时也跟着停住行礼,这分明是太子的声音。 抬头一看,果然是太子在不远处,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缈缈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了?” 宁缈看着太子,不过很短一段时间没见,太子的气势又更上一层,已经有了天下最高掌权人的唯我独尊的气势,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宁缈跪下了。 “缈缈如今过得还好,你怎么如此意气用事,就这么跟丞相断绝了关系?” “太子殿下,宁姑娘想见三皇子一面,还请太子殿下告知。” 柳时看着太子的神色,又看了宁缈一眼,心里有些发慌,这位太子心思深不可测,柳时很担心宁缈会触怒太子,毕竟丞相家的大姑娘已经宣召入了东宫做了侧妃,且听说备受太子宠爱。 而他却是知道的,宁丞相家的大姑娘并非人们所见到的温弱良善。 柳时只想着早早的带着宁缈走人,即便是什么事情也没办成,好歹也能全须全尾的出宫来,太子如今喜怒越发不动于色,如果宁缈冲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很难说会以着什么样的结局收场。 “三皇子?” 太子的话轻飘飘的,话音让宁缈的心颤了颤。 “宁丞相没有跟缈缈说么?”太子的话里轻描淡写,“三皇子前几日已被父皇逐出皇城去往封地了,至于缈缈,既已经和丞相断绝了父女之情,那么这婚约,也是不作数了的,这未来的三皇子妃,缈缈恐怕也是不要想了的。” 太子说完就让柳时带着宁缈早些出宫。 宁缈的牙关紧咬,手紧紧的攥住了衣角,浑身都有点发抖。 柳时心里喜忧参半,若是缈缈婚约解除,又是普通的平民百姓,那自己这心意,想必很容易就能传达,以自己的家世,养上缈缈也定然没有什么问题。 忧的是缈缈现在为了国公府的事情伤心难过,自己却并不能帮上什么忙,自己空有一番才情,却耽于人事,真是无能。 若是皇上现在安好—— 柳时不敢继续想下去,皇帝身体大恙,太子即将登位,他这个前任红臣,也不知道身份命运会如何。 宁缈没有起来,太子便也没有说话,只这么看着宁缈。 终于,宁缈的手渐渐松开了自己的衣襟,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一痕血丝,宁缈磕了头,头抵在地上:“太子哥哥。”
j进宫
太子楚修原本已经转身准备走了,听到这似乎来自很遥远时空的低声呼唤,怔愣了一瞬。 “太子哥哥怜悯,我想知道国公府的真相。” “真相就是国公爷叛变朝廷,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妹妹,你就不要执迷不悟了,早先认清现实,不好么?” 宁缈抬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太子身边的宁幽兰。正在笑盈盈的望着她。 “妹妹,你的母亲现在已经不是郡主了,你和父亲也已经恩断义绝,这声‘太子哥哥’叫的是不是有些不妥呢?” 宁缈想要站起来,宁幽兰悠悠一笑:“妹妹,很多事情并非是你想的那样的,你认为的好人未必是好人,你认为的坏人也未必是坏人,国公府到底做了什么事,不应该由你的个人爱憎来进行评价,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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