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揭开食盒,扑面而来桂花的清香,晶莹剔透的牛乳糕上淋着糖浆,撒上晒干的金桂,入口又糯又甜,还不腻。 我舔着嘴角残留的糖浆:「父皇不吃吗?」 苏珩不经意道:「几年前孤在御书房看书的时候,也有个美人送来了点心,被孤赏给了随侍的丫鬟,你猜她怎么着?」 我嚼着第二块桂花牛乳糕:「怎么?」 苏珩嗓音蓦地冷下来:「她死了。」 我哽住了:「……」 我欲哭无泪:「儿臣能吐出来吗?」 苏珩盯着我窘迫的模样,眼中的冰湖突然崩裂,嘴角噙着笑:「敏敏,你可真好骗。」 我的头没来由地发晕,身体温度不断攀升,伴着奇异的燥热和痒。 我颤抖着手推翻了那碟糕点,苏珩也跟着变了脸色,摁住我的肩膀:「你怎么了?」 我直接两眼一抹黑。 老天爷,我把妃嫔送给皇帝的春药给吃了! 35 我:「这糕点真的不对劲……」 话说完,我惊觉自己的声音软得一塌糊涂。 苏珩袖间檀香愈发浓厚,不管不顾地往我鼻子里钻。 我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摸上他的脸,掌心轻轻摩挲,另一只手紧紧拽着他的领口。 我奋力克制,用残存的理智坚守道德的底线。 苏珩眼神一暗,抽了我的披帛,动作熟练地把我捆了。 我:「……」 36 我哀切道:「父皇,我太难受了,实在不行,您割爱把门口的小庄将军给了我吧!」 苏珩面色一沉,俯身捏过我的下巴,好似又回到了初见时冷酷无情的模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靠,你倒是离我远点啊! 我急得飙泪:「我真的难受,你快想想办法……」 苏珩将我打横抱起,我色中饿鬼似的往他颈间一通乱拱。 苏珩抱着我上了池边停着的小船,手一松,把我丢进池子里。 这飞溅的不是水花,是苏珩硬核的父爱。 秋日冰冷的池水直接让我透心凉,心飞扬,瞬间清醒得能立马去参加高考。 在我被溺死之前,苏珩拽住披帛的一段,将我吊上来:「清醒了吗?」 我扒拉着甲板,吐出一口水,哆嗦道:「我可真谢谢您。」 苏珩伸手拨开贴在我脸上的几缕头发,笑容多少有些幸灾乐祸:「不客气。」 37 我又感冒了,请了大半个月病假,罚抄的事不了了之,也算因祸得福。 听夏端来一杯热茶:「殿下,看什么故事看得这么入迷?」 我把封面亮给她看:「带插画版《纯情王爷俏侍卫》,嘎嘎好看嘎嘎香。」 听夏赶忙将书合上,低声道:「小祖宗!这这这可是禁书!」 话音刚落,宫外的小太监尖着嗓子吼了句:「皇上驾到~」 吓得听夏手抖,洒了大半茶水,我把书往怀里一塞,拉上被子装睡。 苏珩掀开珍珠帘子走进来,我紧紧闭着眼睛,竖起耳朵听他的脚步声,只觉得他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上。 苏珩坐在床边问听夏:「方才在外头还听见你主子的声音,怎么转头便睡了?」 听夏硬着头皮:「殿下向来是这样的,沾枕便睡。」 苏珩抬手在我被子上摸到一片潮湿:「传下去,公主尿床了。」 我气得翻过身:「我没有!」 苏珩拿帕子擦干手,捏过我的脸:「病了这么些天,躲起来不见人,孤瞧着你倒是精神得很。」 我掰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握住:「手也比孤暖和,看来病是大好了。」 我把手抽出来,用力过猛,往床上一歪,怀里的话本掉出来,正好摊在不可描述的画面上。 我:「!」 苏珩:「?」 我立刻扯过书塞进被子里。 苏珩:「你看的什么书?也给孤看看。」 我:「武侠!我看的是武侠!」 苏珩:「武侠?」 眼看着他的手要进被子,我赶忙握住,真诚道:「对对对,一个男人被仇家追着打摁着打!打斗激烈,场面血腥,儿臣怕脏了父皇的眼呐!」 苏珩挑眉道:「哦?那孤更想见识一下了。」 我挪了挪身子,把书结结实实压在屁股底下,苏珩探进被子里的手正好摸上我的大腿。 我刻意惊叫道:「父皇!您往哪摸呢?」 让外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苏珩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抽出手,重重地刮了下我的鼻子:「贼喊捉贼。」 我作出送客的手势:「天色不早,父皇赶紧回去用膳吧,儿臣恭送……」 苏珩抬手理了理我的衣领:「今日便在你这里用晚膳吧。」 别呀! 38 苏珩留下来吃饭,我光速进食,想着赶紧送客。 苏珩亲手打了碗汤,搁到我面前:「吃这么急也不怕噎着。」 我:「嗝……嗝……嗝……」 乌鸦嘴! 苏珩:「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孤呢?」 我:「儿臣不敢。」 苏珩伸出手指,我条件反射地闭上眼,他的手指落在我的眼皮上轻轻摩挲:「你的眼睛可比嘴巴诚实,瞪人的时候生动漂亮,孤很喜欢。」 黑暗中能感受到他的拇指一根一根掠过睫毛,我的鸡皮疙瘩也跟着细细密密地立起来。 被他喜欢可不是什么好事。 「孤很喜欢」的下一句,极有可能是「挖了吧」。 苏珩蓦然笑了,待他的手离开时,我才敢慢慢地睁开眼。 小厨房的人送来一碟糕点。 我皱眉,怎么又是糕点? 苏珩若有所思道:「这蛋黄酥是孤幼时最喜欢的,你不尝一尝?」 我抗拒地摆手:「不了,儿臣得了恐糕症。」 苏珩取过最中间那枚,咬了一口。 我让听夏去备漱口用的茶水,回过头却见苏珩脸色不对。 我:「怎么了?」 苏珩皱着眉,似乎在极力隐忍什么,忽然他猛地咳了声,鲜血从他指缝里蜿蜒而下。 我惊叫着扶住他软下去的身体,他的脑袋靠在我的颈窝,不断涌出的鲜血落在我白色的衣裙上,开出朵朵妖冶寒梅。 苏珩却自嘲地笑道:「好疼啊,敏敏。」 39 我把苏珩扶到床上,命人赶紧去请太医。 一小会儿的功夫,皇帝中毒的消息张了翅膀似的飞遍宫里。 几位妃嫔提着裙角跑得比太医还快,扑到床头哭哭啼啼。 为首的陈贵妃是丞相之女,后宫中位分最高,上来扯着我的头发骂我是个灾星。 苏珩偏偏在这中的毒,我简直百口莫辩。 苏珩强撑着坐起来:「吵什么?孤还没死呢,贵妃怎么就赶着定起罪来了?」 我怕他怒火攻心直接给挂了,急得上去握住他的手道:「你别生气,别生气。」 苏珩:「都滚出去!」 那眼神,狠得跟镰刀似的,割过妃嫔们稻穗般低垂的脑袋。 她们吓得止住泪,麻溜地滚了。 我正打算随大流一起滚开,却被他拉住:「你留下,陪着孤。」 我殷勤地点头:「好,我陪着你,你可千万撑住了,你要是死在我这,我也别想活了,明儿就被扔进牢里喂老鼠……」 他的手像一截毫无生机的枯枝,苍白冰凉地,维持着拉住我的姿势,眼睛紧闭着,也不知道我说的话,他到底听进去没有。 40 几个太医轮流把完脉,叽叽喳喳地吵完,得出结论——这解药不难调,几味珍贵的药材宫里都有,再加上至亲之人的血做药引,炖半个时辰即可。 我撸起袖子慷慨就义:「我来献血!」 太医拿匕首干脆利落地一划拉,疼得我惊天动地一声giao! 苏珩忽然气若游丝道:「你的血没用的。」 苏珩在我疑惑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早说啊你!我这血滴滴答答攒大半碗了都! 我:「那、那我去找暄和……」 苏珩又摇了摇头:「她的,也没用。」 啊? 啊?? 啊??? 什么意思?我和暄和的血都没用?我俩都不是亲生的? 我黑人问号脸.jpg 眼前的皇帝……绿过草原,绿过森林,绿过基金。 41 身中剧毒的苏珩抛出两个惊天巨瓜后,跟没事人一样道:「敏敏,唱首歌帮孤提提神。」 消化不良的我就给你友情献唱一首《凉凉》吧。 42 苏珩没我想象中凉得快。 我忘了还有个行刺未遂被抓回来的三皇子苏珀,他倒是苏珩货真价实的亲哥哥。 一碗血下去,药到病除。 苏珩的生存危机解决了,我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我端着碗热腾腾的肉沫粥坐在床边,心事重重地拿勺子搅来搅去。 苏珩:「这粥还给不给孤喝?」 我把粥递过去,苏珩没接。 苏珩神色恹恹:「孤的手没力气。」 我无奈道:「我喂,行了吧?」 苏珩坐起身子:「行。」 我:「……」 粥喂完,我终于忍不住八卦的心,开口问起我的身世。 苏珩勾勾手指,我跟小狗似的摇着尾巴凑上去。 温暖的呼吸拂过耳畔,他一字一句郑重道:「你是孤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43 苏珩索性赖在我宫里养病,因毒中带寒,使他在深秋时节便如坠冰窟。 这日,我同听夏去府库领炭火。 回廊拐角处有两个宫女正讨论着今早皇帝的乳母安嬷嬷悬梁自尽的事。 我朝今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竖起耳朵听。 这安嬷嬷先后养过苏珀和苏珩两位皇子,是当年少有的对苏珩这个失宠皇子颇为照顾的人。 因此苏珩对她感情颇深,几乎将她当作亲生母亲一样敬重。 而安嬷嬷听闻苏珀进了牢狱,为了保全他的性命,不惜狠下心来给苏珩投毒。 这毒下的巧妙,只能由至亲的血来解,这样一来,苏珀也算救了苏珩的命,也借此提醒苏珩,血浓于水,望他顾念手足之情网开一面,不要将事做得太绝。 我心中冷笑,好一个血浓于水,苏珀养刺客行刺苏珩的时候,可没见他顾及什么手足之情。 说到底就是偏心。 回宫时,苏珩倚着窗看外头潇潇雨下,眸光清清冷冷,像是终年不化的白雪。 我忽然想起苏珩中毒时倚在我身上说的那句:「敏敏,好疼啊。」 他早就猜到了。 我忍不住圣母心泛滥,走过去关上窗,抖开披风帮他系上:「不是觉着冷吗?偏在这风口坐着,病重了又怪我。」 病中的苏珩少了几分阴戾,多了几分迟钝和无害,乖乖低头看我翻飞着手指把两条丝带系成凌厉的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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