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头疼。 除此之外,站在他对面的那人便是与我上辈子有过婚约的林鸿轩。 林鸿轩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这不是我们谢大公子吗?怎么,云良阁去腻了,想来醉仙楼吃吃酒?」 林鸿轩身边的家仆纷纷配合着哄笑起来。 又是云良阁。 倘若知晓今日出门会碰见谢祉,我定会老老实实窝在家中,诚心做人。 也不知究竟是谁把云良阁这事传了出去。 谢祉没搭理他,绕过林鸿轩便想走,却又被那些家仆堵住去路。 他一抬头,视线刚好捕捉到正欲逃离现场的我。 我:「……」 他眉间轻轻一挑,倒是没道破我的身份,继而径直看向林鸿轩,道:「你想如何?」 林鸿轩闻言笑得得意:「说来也简单。前阵子本公子嫌府中犬吠声吵闹,便命人宰了丢了出去。如今想来却有些想念,不若劳烦谢公子替我了结这桩心事?」 想让谢祉……学狗叫? 林鸿轩怕是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 可我看着谢祉猝然掀起的眼眸,心底却觉得他说的下一句话应当是「不如我送你下去听听犬吠」。 果然,谢祉面上一冷,唇角勾起几分讥诮,眼见就要开口。 我心神一凛,步子已经下意识迈了过去。 「林公子。」 林鸿轩看见我,果然止住话头,满面讶然:「原来是宋姑娘。」 可我看见林鸿轩便忍不住咬牙切齿。倘若他自找麻烦也便罢了,可偏偏提了云良阁,扯上了我。 这不是给我拉仇恨吗? 我皮笑肉不笑:「见林公子同谢公子在醉仙楼聊得投缘,不如一起进去坐坐?」 谢祉刚与我退婚,想必也会为了避开我而拒绝,而林鸿轩却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如此一来两人便算分开了。 林鸿轩果真答应了下来,我正眼巴巴地等着谢祉的回复,便见他视线从我脸上掠过,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却之不恭。」 等等,这怎么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难不成谢祉真的记恨上了林鸿轩? 我硬着头皮将他们领进醉仙楼,两人相对而坐,剑拔弩张的样子却看得我头疼。 我只祈求林鸿轩少说些话了。 或者别扯上我也行。 可惜这世间的事大抵都不尽如人意,怕什么便偏来什么。 「宋姑娘来得巧,我近日听闻你与谢公子退了婚,」林鸿轩夸张地用袖子掩住口鼻,「可是因传言所言谢公子夜宿云良阁之故?」 我藏于桌下的手狠狠绞住自己的衣摆,脸上却是笑意盈盈:「怎会?林公子是从何处听来这些莫须有的传闻?」 见他张口,我怕他再说出什么挑衅的话来,便苦口婆心地同他说:「林公子,谁知在座的各位是否会时来运转,终须有日龙穿凤,你说对吧?」 而林鸿轩还喜滋滋地认为我在夸奖他,一个劲儿地点头。 谢祉倒是盯着我沉思了片刻,半晌才收回视线,启唇嘲讽:「原是我小看了宋姑娘,竟不知你也知此等道理。」 完了完了,这便是恨上我了。 我是想与谢祉退婚没错,但我并不想与他结仇啊。 我张了张口,还欲为自己开脱,可是谢祉却径直站起身,似乎就要离开。 手中的布料猝然向上提起,我顺势抬头看去,只见手中紧攥着的东西,居然是谢祉的衣袍。 我偷瞄了一眼谢祉,十分心虚地收回手。 这下真完了。我原以为自己伸手绞的是自己的衣摆,谁知竟然拧成谢祉的了! 谢祉的视线也向下落在自己的衣袍,怔在原地顿时失语。 而我已经在思考,自己究竟是要哭得多么潸然泪下,谢祉才会接受我那毫无意义的道歉了。 仇上加仇。 谢祉面无表情,声音微冷:「宋姑娘,男女有别,请自重。」 …… 正欲开口道歉的我霎时顿住。 不就是一件袍子么?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但我也因此没了道歉的心思,径直对上他的双眼,噙起笑开口:「谢公子,慢走不送。」 3 谢祉走后,林鸿轩还坐在原地等我,但我却已经没了应付他的心思,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 只不过在同林鸿轩客套的过程中,我这才知晓原来林知州在这一世也有意上门定亲,却被谢家抢先一步,搅乱了上一世的安排。 怪不得林鸿轩如此针对谢祉。 但我对上一世的林鸿轩印象并不深,只依稀记得及笄那年林知州上门议亲,后来渝州战乱,两家自顾不暇,婚事便也一直耽搁下来。 如今看来,林鸿轩也并非如传闻那般才智双全。 小秋跟在我后头一同在醉仙楼转了一遭。如若真想在延京开酒楼,除厨子外,还要考虑地段装潢等其他因素。 最要紧的是,要想说服我爹在延京开酒楼却并非易事。难不成我要同他说一年后渝州将乱,所以要提前准备后路逃跑么? 如此荒谬的话又有谁会相信? 我垂着脑袋沉闷地离开了醉仙楼,街道两旁的吆喝声络绎不绝,惹得人心烦。 本想着尽快回府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可小秋却在经过成衣铺时拉住了我。 「姑娘,上回您定做的冬袄还未拿呢。」 于是小秋进成衣铺取冬袄,我则是蹲在门外思考人生。 有几位姑娘停留在成衣铺前的小摊,我所在的位置刚好是一个小角落,并未有人注意到我。 「你们听说了吗?谢祉去……那种地方被宋声晚退婚,你们说这究竟是真是假?」 「定是假的。」那姑娘斩钉截铁地回答,「退了也好,宋声晚不过是一个商人之女,怎配得上谢公子。」 原本无意偷听墙角的我此时却有了兴致。我抬眼看去,便见蒋悠柔一行人站在小摊前挑选胭脂。 这一看,倒是令我愣住了。 蒋悠柔,前世谢祉未过门的夫人,那个被谢祉在城墙上用箭射杀的蒋家姑娘。 如此痴心一片,可惜终是错付。 我蹲在角落连连感叹,视线落在蒋悠柔手中的胭脂上,却倏然怔了神,就连她何时走了都不知道。 小秋抱着包裹好的冬袄出了铺门,见我蹲在角落发愣,不禁疑惑询问:「姑娘,您蹲在这儿做什么呢?」 我倏然回神,拍拍裙摆站了起来,又把自己的荷包交给小秋,嘱咐她说:「小秋,你替我打听打听渝州内是否有会做胭脂的人。」 我指的胭脂,自然便不是这些小摊小贩所售卖的这种了。 可小秋拿着沉甸甸的荷包,愁眉苦脸:「姑娘,这银子给得是不是太多了些……」 「无妨。」我无端又想起了谢祉,「剩下的银钱你便替我去成衣铺买两件最便宜的男子衣袍送去谢府。」 反正他定不会穿,如此这般便算赔礼道歉了。 小秋欲言又止,一个劲儿地偷瞄我:「姑娘,您该不会对谢公子……余情未了吧?」 闻言,我顿时黑脸。 什么余情未了,这婚约还是本姑娘亲自退的。 见我神色不对劲,小秋自然不敢再问,拿着荷包便跑去打听了。 延京多是官宦人家,除吃穿外,那些夫人们最大的花销通常便是在脂粉首饰上。 只要找到会做好胭脂的人,我便有法子让宋家的胭脂名声传到延京去。 直到傍晚,小秋这才赶回府。 关了房门,我拉着小秋的手,期盼地瞅着她。 相较于我的急切,小秋的状态倒显得犹豫得多。半晌,她迟疑地凑到我耳边,同我说她的确找到了一个会做胭脂的娘子。 只不过那人是在如梦阁。 如梦阁,在渝州与云良阁齐名的花楼。 但我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如梦阁便就此退缩,于是翌日晚上,我便乔装打扮成男子,混进如梦阁。 但我还是被一眼识破了女子的身份。 所幸过程还算顺利。那位会做胭脂的舒娘子是如梦阁中的清倌,如梦阁中的老鸨原先并不愿让舒娘子赎身,奈何最后还是败于我的重金之下。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把银票白白交了出去,心疼的同时不禁心想,一掷千金的感觉一点也不快乐。 舒娘子今夜留在如梦阁中收拾包袱,明日一早便来宋府寻我。 我与老鸨议事的屋子相对偏僻安静,正当我拿着舒娘子的卖身契准备离开,却听见隔壁屋子里传来模糊不清的交谈声。 我隐约听见了「城防图」「时机」等词汇。 我心神一凛,莫名觉得屋内交谈的事与一年后渝州的战乱脱不了干系,便放轻脚步走到屋门一侧偷听。 说话的男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是依旧掩盖不住说话的腔调及口音。 是一个西燕人。 「大人的计划不变,你须得尽快绘制出渝州的城防图。」 我的手指轻轻一颤,咬住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回答的人约莫是西燕人派进渝州的内应,说话腔调与渝州人并无不同:「渝州军事构造复杂,我还需要时间。」 西燕人有些不耐:「还需要多长时间?」 那人沉默片刻,低声回答:「至多半年。」 至多半年,西燕人便有可能拿到渝州的城防图。 依照二人简短的对话来看,西燕人获取城防图的方式不像是盗取,反倒像是自己绘制。 难道说,西燕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在渝州安插内应了吗? 前世西燕攻打渝州的前期,攻势的确又狠又准。今日看来,很可能是西燕人拿到了渝州的城防图。 在无援兵的情况下苦守三月已是极为困难,可谢祉不仅守过了三月,更是守了一年,还将西燕的敌军彻底击退。 此人虽冷血至极,确为将才。 我凝神继续听下去,可是身后却传来老鸨的叫喊声:「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儿?」 屋内的人听见动静纷纷嘘声,但我的直觉却告诉我,倘若再不逃跑,只怕是未能等到西燕攻打渝州,自己的小命就得先交代在这。 若不是老鸨忽然出现,说不定我还能听见更多东西。 我握紧双拳,顾不上其他,提起一口气向楼下奔去。 但我却庆幸今晚没把小秋带来,若是两个人,恐怕更难逃走。 我甚至不敢回头看屋内的人是否追了出来,一个劲儿地往前跑,直到自己撞上了人,这才捂着脑袋后退几步。 我一抬眼,更是讶异。 谢祉怎么来了如梦阁? 但他视线一闪,似乎意识到什么,一把将我拉进隔间内。 那个西燕人还在沿着一路的房间搜查,眼见就要来到我们所在的隔间。 隔间内就只有简单的两扇屏风和一张床,根本无处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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