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眼泛泪光。 ……真是太奇怪了吧! 更奇怪的是每次他们进行这套流程时,我脑子里就自动播放一段很有异域风情的音乐。 完了。 被同化了。 辛巴抱回来的时候小小一只。 在夫人日日夜夜的投喂下,越来越圆。 她还特地找人做了个小花被。 把辛巴抱起来拿出去炫耀。 我跟在后面看着夫人在庄国公夫人夸耀辛巴。 国公夫人本月喜得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也想要悬崖回去,根本插不进嘴。 去了几个世家府邸还不够。 夫人又抱着辛巴来到看面相的摊位,甩了三十文前让人家给辛巴看面相。 连价都没讲。 养狗并不能耗费夫人全部的精力。 她脑子里的想法简直多到离谱。 某日相爷下朝,给夫人带了礼物。 可她只顾着叫辛巴无敌大摆锤,理都没理。 相爷气的跳脚,「你可别后悔!」 夫人缓缓转过身,唱出了她接下来的发言,「没~后~悔~,你会腾云我会飞~,黄蜂歇在乌龟背~你敢伸头~我敢锤!」 相爷毫不示弱,「小小黄雀才出窝~,谅你山歌~有几多?那天我从桥上过~,开口一唱歌成河~」 我,小刘,管家还有辛巴并排坐在台阶上看这夫妻俩一唱一和。 夫人:「你歌哪有我歌多嘞~,我有十万八千箩~,八千箩~,只因那年涨大水,山歌那个赛断九条河!」 相爷:「不知羞!井底青蛙想出头~,见过几多~天和地?见过几多~大水流?」 夫人:「你住口!我是江心大石头~,见过几多风浪卷~,撞破几多~大船头哟大船头~」 我靠着墙,困的睁不开眼睛。 辛巴早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了。 「小刘,他们还在唱吗?」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夫人和相爷跑调的声音。 待睁开眼睛一看,身边那两个没良心的早就回去睡觉了。 那晚,月上柳梢头。 我以为是结束,没想到却是开始。 夫人开启了无限唱歌模式。 突然看见从草坪里起身的辛巴,她唱:「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 碰见和小刘眉来眼去保持暧昧的卖菜姐姐,她唱:「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 相爷在书房工作到深夜,她唱:「开了灯眼前的模样~偌大的房~寂寞的窗~」 瞧见我教训偷鸡腿的辛巴,她唱:「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家拳的套路招式灵活~」 总结一下。 哪都有她。 7 三天。 整整三天。 整个相府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本来应该在昨天飞来的信鸽没来。 想必是被夫人的魔音攻击打跑了。 第四天,信被外面的人趁夫人逛街时送到我手里。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小药瓶。 纸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下到夫人和相爷的饭菜里。 我垂着眼,默默把信烧掉。 小药瓶里是粉末。 倒在水里无色无味。 我只要把它丢进夫人房间的茶壶里。 放进院里的井水中。 洒进夫人和相爷都爱喝的鱼汤里。 就可以完成任务。 脱身而出。 回到我原来的生活中去。 「翠翠!」 夫人一进门就到处喊人,「小刘!管家!」 「我给你们买新衣服了!」 她给管家买了墨绿,给小刘买了黛青,给我买了鹅黄。 我拿到手时一愣,抬头就看见她笑着看我,「翠翠不要总是穿深色衣服,浅色更适合你!」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衣服要买大一点,这样能穿很久。 要买深颜色,这样耐脏。 「我记得前两天出去逛花灯店你好像看了那个浅黄色的灯笼很久,所以猜你应该喜欢浅黄色。」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颜色。 夫人眼睛亮亮的,等着我的回复,「我喜欢浅黄色。」 我也喜欢你。 把药倒进银耳莲子汤里时我有点恍惚。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两全? 我捏紧空空的药瓶,眼眶发热。 却没有眼泪。 我和我的同伴都不是天生就是贤王府的女婢。 我们也有父母,也有自己的家。 但我没见过。 贤王说做完这一单,他就会让我和生身父母团聚。 我端着碗走到夫人房间门口。 静静的站了很久。 又把汤倒进厨房的泔水桶里。 这一次任务不成功又要受罚了。 上一次是二十个鞭子和关水牢。 怕什么!又不会死!我在心底给自己鼓气加油。 夫人不知道我的心路历程。 她一整个下午都在房间里给小兔玩偶换衣服。 小兔是相爷昨天带回来的。 说不出来具体的点。 但是就是觉得夫人和小兔玩偶莫名的像。 夫人为它取名:「就叫吴刚好了!」 看见我抽搐的眼角。 她试探性开口,「那叫石敢当?」 我闭口不语。 觉得翠翠这个名字真好听。 8 相爷奉命去京城外办事。 我真的想不懂什么事需要堂堂一个相爷亲自去做。 贤王派人给我传信,叫我五天后回府。 我隐隐觉得,京城的天要变了。 最近时常下雨,天冷的恨。 我把夫人打扮的毛茸茸的。 此刻这个毛球团子就在院子里自己追着辛巴玩。 手里还拿着吴刚。 注意到我的视线,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翠翠!我们在院子里搭个秋千吧!」 我自知离别在即,心中有千百般不舍。 「搭什么秋千!我看你像个秋千!」 她扑过来作势要打我。 五天之后我就要走了。 你从秋千上摔下来怎么办? 原来时间可以过的这么快。 哄夫人睡下后,我又换回原来灰突突的衣服。 她为我买的那些东西我一样都没有带。 空着手来,空着手走。 月亮被云挡住。 我最后摸了一把辛巴的头,从后院的墙跳了出去。 落地时十分狼狈。 太久没干这档子事。 在相府住的太久,我都忘记自己过去是怎样生活了。 贤王府的大门紧闭。 我上前敲门,三短四长。 是同伴来开的门。 她见了我止不住的摇头时,我就知道这回没什么好果子吃。 贤王今年四十余岁。 眼角的皱纹里是藏不住的锋利。 如今这样的目光沿着我的皮肤向下刮。 我跪在地上,垂着头,无言。 「自己去领罚吧。」 这回倒不是水牢。 真好。 被水蛭吸食血液的感觉实在令人生厌。 第十个板子打下来的时候我疼到恍惚。 第十五个板子打下来时,手心全是掐出来的血印子,粘粘的。 第二十个板子落到身上,把几乎要昏过去的我打醒。 我被拖到地下的土牢里。 同伴看在往日的面子上给我挑了个稍微干净点的牢房。 说是老鼠能少一点。 上一个从土牢拖出来的人是我处理的。 下半身都让老鼠啃光了。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来。 也不知道夫人知道我死后会不会掉眼泪。 在土牢的第二天傍晚。 同伴来给我送饭。 我趴在草甸上,吃着米饭听她讲外面的事情。 「京城风向变了,贤王殿下最近布置了很多。」 「宰相现在还没回来,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相府外面都是咱们的人,也不知道贤王殿下怎么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 「要变天了。」 我吃掉最后一粒米,感觉身体暖了点。 「能帮我弄点酒吗?」我问,「这里实在有点冷。」 同伴面露难色,「我尽量。」 9 今天是在土牢的第四天。 我头很烫。 晚上也不敢睡觉,怕老鼠过来咬掉我的脚。 头痛的要裂开。 同伴没能给我拿来酒。 事实上从我提出了这个要求后她就没再来过这里。 说不难过是假的。 在夫人身边待久了,我竟忘了,不是所有的人都会雪中送炭的。 许是意识涣散了,我居然听见了夫人的声音。 脑子烧坏了? 「就是这里?行,你们忙吧,我自己进。」 我抬眼看过去,有个娇小人影扛着包袱蹦蹦哒哒的往这边走。 「……」 这个步子,我太熟了。 夫人先是蹲在地上看了我一会,然后狠狠给了我一个脑瓜崩。 「你是不是傻啊?就非得回来?相府里住的不舒服?」 这三个问题听起来像我儿时拿错题问夫子。 夫子不答反问,「错哪了?怎么错的?为什么错的?」 回答不上来。 我干脆闭嘴躺在地上装死。 「还能站起来不?能自己来,不能我扶你。」 夫人自己打开了门锁,进来搀我。 门外是风尘仆仆的小刘、管家还有辛巴。 辛巴见了我高兴的晃尾巴。 「你们……都来坐牢?」 夫人正环视着四周,「当然不是,我们是来投奔你的。」 小刘把稻草堆的很厚,又放上了被子。 我陷在柔软的触感里,开始思考。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我回了贤王这里,相爷在京城外生死未卜。 夫人一觉起来发现相府被围了,不仅他们出不了门,连辛巴都不被放行。 四天里三个人一条狗把相府仅有的存粮吃光了。 夫人想起住持给过的建议,立刻出门投降。 我听到这里时嘴角抽搐。 被夫人看见,又是一个脑瓜崩。 「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夫人凭借自己高超的谈判力(据她说)和相爷这张底盘,入住贤王府。 并且带上了各种生活用品。 夫人说在贤王府里有熟人,直奔我来,没想到我在土牢里。 对话到这里时我及时发问,「难道你们都知道我是奸细?」 小刘正在旁边给辛巴搭窝,听到这话转过来瞧我。 脸上表情很是不屑。 「我们每个星期都喝一次鸽子汤。」 「……」 好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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