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举便如同此地无银, 反而更显得她面容上的羞涩之意更甚, 原本就白皙的面容一旦泛红便如红霞漫天一般显眼,加上她眼眸的躲闪与眼眸的水光,便是直接将心情完全写在了脸上。 萧云辞见她转过来没多久便又慌乱的转了回去, 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 去找他的衣裳和衣带。 他勉力压住嘴角的笑意, 没有显露半分情绪, 只静静地看着她慌乱出错的动作, 将她此时因自己而心乱的场景默默地印在心里。 难得一见的场面,却可爱得紧。 温凝终于将他的衣裳找出来, 稍稍规整好,准备替他穿上。 “我来。”萧云辞见她脸红的几乎透不过气来, 立刻伸手捉过那衣裳。 温凝便看向一旁的床榻,眼眸放空,手指轻轻捉着他那腰带不吱声。 萧云辞眼眸的余光扫过她粉透的耳朵, 轻笑道, “来。” 温凝依言缓缓靠了过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温凝这次十分小心, 她从萧云辞的背后绕过,然后拿着腰带的锁扣,蹙眉看着。 “两边拿着。”萧云辞声音平缓而温柔,几分沙哑低沉,令她心中仍旧发紧。 温凝立刻捉住了两边锁扣,抬眸看着他,意思是“然后呢”。 然后萧云辞便捉住了她的手腕。 温凝顿时被他的手掌灼得微微一颤,随即感觉到他的力道稳稳传来,将那锁扣换了个角度,缓缓扣了上去。 “学会了?”萧云辞问。 温凝赶紧点了点头。 他缓缓松开手,温凝退后一步,可地面是经过旁人收拾的碎石泥地,她一脚踩在一块半露在外的大石块上,脚下一崴,身子顿时不稳,眼看着便要向后倒去。 随即她便感觉一股玉檀香气袭来。 他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捉住了她的腰,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侧。 温凝的侧脸撞上他的胸膛,耳边传来混乱的心跳声,跳得有些快,一时间分不清是谁如此慌乱。 萧云辞捉着她的胳膊,低头看着她,“还好吗?” “嗯……”温凝终于缓缓站稳,仰头看着他,“我没事。” 二人视线便这样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一处,搅乱的水波粼粼,是视线的交汇,是眼神的相触,是小心翼翼却遮掩不住的流露纠缠在一起,满满的什么溢了出来,让心中滚烫的温暖的舒服的却又惹人浑身发热脑子发蒙。 温凝猛地挣扎出来,她想说什么,可是徒劳的张了张口,却连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 她只觉得脑子连着身体的某些东西豁然断裂了,身体莫名的有些不受控制,她几乎无法再继续在萧云辞的视线下继续呆着,只能快速跑开,躲去了屏风后。 萧云辞眼眸沉沉的看着她屏风后的身影,淡淡的一抹,却又那么浓墨重彩的,在他的心里划了一道痕。 他的视线几乎透过那简陋的屏风,声音却依旧是克制沉静又有礼,“怎么了?” “我……我换衣裳。”温凝有些没底气。 “好,我今日要去圩区,一会儿与张大人在圩区用饭,你不必着急,自行安排便是。”萧云辞声音淡淡,仿佛方才二人什么也没有发生。 温凝咽了口唾沫,听到他与往常一般的声音,她有种被溺水中拯救出来的感觉,终于喘上了气,恢复了一些理智,“好,殿下慢走。” 萧云辞见她的身形呆呆的伫立在屏风后,听闻他要离开,仿佛瞬间松了口气一般。 终于……对自己有了些面对男子该有的反应。 他深暗的眼眸中溢出一丝愉悦。 …… 萧云辞与张大人同行,前往宜州受灾最严重的圩区,张应河刚到马车边候着,等了还未过一盏茶的时间,他便有些不耐烦了,心想着这萧云辞究竟在棚帐里头忙些什么? 又不是小姑娘家的,怎么还要打扮这么久?还是说本身就是起晚了? 起晚了?不会是宁宁受欺负了吧? 那小小的床,有几个男人近距离接触宁宁能忍住? 张应河这些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官兵侍卫、达官显贵、皇亲国戚也算是见过了不少,他自然觉得自己对天下的男人都有一定的了解。 面对女人,男人们的第一反应其实并不是喜欢不喜欢,爱不爱的。 只要是正常男人,天然的本能的就会对美丽的女子有一种渴求,对于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渴求。 除非是圣人,是真正的能够克制住自己内心渴望的那种圣人,面对宁宁这样唾手可得的诱惑,即便日日夜夜都在身边,都能忍得住。 萧云辞一看便知道不是那种情圣,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宁宁根本不是对手。 这一大早的,萧云辞越不来,张应河越是焦虑,他焦虑萧云辞会对宁宁动手,会一脸饕足的走到他面前叫他张叔,那他会吓的一辈子做噩梦。 “张大人在想什么?”萧云辞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张应河吓得一颤,赶忙回头看向自己一直念叨的那厮,却见他似乎确实是满脸的饕足,眼角还带着些许淡淡的笑意,仿佛刚刚经历了什么让他开心的喜事。 一张俊脸就像是刚刚经过洞房花烛一般显露出幸福美满。 张应河一颗心顿时便掉下了万丈悬崖。 完了,宁宁被他…… “在忧虑圩区的事务吗?”萧云辞看出他面色的变化,微微挑眉,“张大人有别的想法?” “参见太子殿下。”张应河这才想起来行礼,“圩区还是要去再看看才是,微臣确实有些忧虑,圩区的泥土若是被洪水泡久了,土壤也会受影响,这一季的稻子就没法种了。” “张大人所言极是。”萧云辞先行上了马车,“让大人久等,立刻出发。” “是。”张应河努力收敛起忧虑的念头,上了马车,结果一上车,便闻到萧云辞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 张应河之前也曾近距离与萧云辞接触过,那是在宁宁嫁给萧云辞之前,那时萧云辞身上还是一股单纯而霸道的玉檀香。 可是现在…… 张应河闻到萧云辞的身上竟然传来一股属于女子的……甜香气! 那是宁宁身上的女子香,浅浅淡淡的,张应河以前常常与林翰一道悄悄翻墙去宁宁闺房送些小玩意儿和吃的,总是能闻到那淡淡的香味。 正是同样的味道! 萧云辞……不行,回去要好好问问宁宁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大人脸色很差,是昨夜没休息好吗?”萧云辞忽然开口。 他语气温柔,面上带笑,仿佛极为关心下属一般,在马车行进的时候,迎着暖洋洋的日光,“您年纪不小了,如此奔波劳累确实有些伤身,不如您回高地休息……” “不必了!”张应河听到他说的“年纪不小了”,顿时有种不蒸馒头争口气的心态,咬牙道,“多谢殿下关心,一点也不劳累,微臣还能接着干!” 不能让这厮小瞧了宁宁的叔叔们! …… 高地上,温凝收拾了以后,随意就着净水用了些干粮,便立刻组织官兵给此地的灾民发放粮食。 今日留下来的官员较多,他们经过昨日的事情之后,对于温凝都有了改观,群起而配合,事情办得十分顺当。 再加上温凝并非一味要众人都听她的,反而是将诸位官员聚集在一处,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让诸位提出一些别的改进,众人听到她的初步想法,都觉得十分惊愕。 若不是太子殿下指点,太子妃本人自己单独便能有这般安排,实在是令人惊愕又惊喜。 温凝听到这么高的评价,有些羞涩,却没有露怯,只是柔声回应,“是我自己胡乱想的,有不妥之处,还请各位大人多多指点。”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全然是她自己所想,那足以证明,太子妃着实是相当厉害,若是男子,恐怕早已在朝中独当一面了。 只是听到温凝说起,特意准备了月事布,准备发放给灾民中的女子之后,众人顿时如木头一般僵住了。 他们根本没想到太子妃居然还想到了这一茬,实在是有些……令人措手不及。 “殿下,您的想法很新鲜,只是实施起来可能会有些麻烦。”有一位官员忧心忡忡,“宜州民风淳朴,对于女子总有些限制,若是女子光天化日出来取月事布,对她们而言恐怕要承受不少流言,倒时候恐怕会闹出些事来。” 温凝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轻声说,“所以此事有些难办,我打算在发放口粮的时候将东西一并发了,家中有女子的,便可以由男人们代领回去用,诸位大人觉得如何?” “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些东西,家里没有女子的男人拿回去也没什么用,大不了宣扬出去令人互相监督便是,若有人冒领,便罚口粮。”另一位官员缓缓点头,“太子妃考虑的很是周到,不如就这么办。” 温凝重燃了信心,点了点头。 于是官兵们分别安排了高地的灾民在分发口粮的区域排队,温凝也去帮忙,将那些月事带包裹好,摆放整齐,随时准备递送出去。 她正在忙碌,却听到不远处有一处排队的分领处,传来一声男子的嗤笑。 “什么?月事带,你们这些官兵也太龌龊了,饭都吃不上了,为什么还要花钱给那些婆娘们发这种东西?有这些闲工夫,不如多发些粮食给我们!” 温凝直起身子看向那个方向,那发东西的官兵听到这话也顿时红了脸。 那官兵看起来极为年轻,恐怕还未成亲,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慢慢红了脸。 温凝立刻快步过去,却听不远处又传来一声起哄的声音,一群男子的视线都落在某个女子的身上,那女子手中正拿着那月事带,面色通红转而又苍白,一脸要哭的模样,努力的捂住了脸,踉跄着脚步要跑。 诸位官员见事情不妙,纷纷叹气。 有人说,“你看,果然出事了,太子妃还是太年轻。” “这也不能怪太子妃殿下,是这些男人不对!”许尹忍不住开口替温凝辩解,“这些东西对于女子来说是必需品啊!” “哟,许大人,你可真是护着太子妃啊,她也没拿正眼瞧你,你看把你急的这样。” “不是这个道理……”许大人被这些看戏的官员气得半死,“诸位大人快去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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