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这究竟是何意?难道自己那日与徐京奇的事还是被她看见了,如今来挑衅? 又或是借机威胁? 皇后呼吸急促,一时间居然拿不定主意。 徐京奇说过,萧云辞不足为虑,不久后必死无疑,那眼前这个温凝一定也难以逃脱劫难。 她心下缓了缓,急促呼吸间,皇后却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气。 好熟悉,这味道当真好熟悉! 皇后一时间想不起来,但是这香味着实独特,往常从未闻到过,只有一处…… 她忽然浑身一震,想到一个人。 ——上次徐京奇悄悄来内院时,她也在他的身上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那股味道不像是北明的香料,倒像是什么异域的香,若有似无,又挥散不去,据说是西域进贡的,极少见,留香数日不散。 她心中莫名一慌,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温凝……她见过徐京奇? 不……没有这么简单。 皇后心中不稳,面上却平静问,“你今日用的什么香,倒是有些独特。” 皇后语气于是平日里不同,温凝瞬间便听出来,只因为皇后平日里与她说话,从未如此温柔过。 温凝心中一松,知道皇后已经开始怀疑,赶紧惶恐跪下,声音慌乱。 “皇后娘娘恕罪!臣媳知错!” 皇后见她如此,心中更恼,却只得假装平静,“你瞎跪什么。” “臣媳方才想起皇后娘娘不喜其他香气,往常只燃檀香,故十分惶恐。”温凝赶紧“着急”解释,“不过这香并不是臣媳故意为之,只是这香是西域进贡,味道诡谲独特,留香太久,实在是恼人。” “哦?还有如此独特的香?”皇后眯眼看着她,仿佛对此香十分感兴趣,引着她往下说。 温凝立刻应声点头,“正是,这香是西域小国独有,想要献给皇上,如今只有太子殿下手上有。” 温凝说到此,故意顿了顿,接着说,“殿下想着进贡之前先要试试,若真是好东西,再由西域进献皇上,于是殿下先在京郊的别院中燃了一些。” “前几日臣媳刚好去别院游玩,只呆了一小会儿,身上便染上了,几日都没有散去,今日才冒犯了您……” 温凝说完这些,便不再开口,等着皇后“发落。” 皇后却微微怔住,捏着佛珠的手指微微发颤。 温凝垂眸,静静地盯着地面的落叶,一声不吭,没有风的小院里,只有皇后努力压抑的呼吸声。 “如此……便不怪你了。”皇后声音略有几分不稳,“本宫不喜这味道,你回吧。” “多谢皇后娘娘宽宏!”温凝又行了个大礼,然后缓缓退下。 、 离开前,她看了一眼皇后,见她面色难看,很显然,心中已经因温凝方才所说的话而动摇。 真这么轻易? 温凝觉得有些太简单了。 可当她走出宫外时,才忽然明白,萧云辞这一招高明在何处。 萧云辞早已安排了后手,这猜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很难根除。 …… 宫中,小院里平静无风,憋闷的慌。 皇后坐在院子里,脑子几乎有些发烫。 太子别院燃的香,正好染在了徐京奇的身上? 这绝对不是巧合…… 去问徐京奇这是怎么回事? 不,不能问,若他真有二心,想要投靠太子,她此举岂不是打草惊蛇? 可若是不问清楚,她又心中不安。 皇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派自己人去那太子别院查证,可是当她在脑子里找遍好用的人手,却发现那些人都是徐京奇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时,皇后彻底觉得心中一寒。 她猛地起身,手中的佛珠被她扯得忽然断裂,珠子四下散落,掉了一地。 她哪里还有自己的人? 她与徐京奇虽合谋多年,可她身在深宫,还一直避宠,能找出个能瞒住徐京奇出宫查探的人都极难。 皇后猛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随时都可能被徐京奇抛弃。 他口中所谓的情爱,又是真的吗? 皇后苦笑一声,情爱?这种东西能有真的? 他不过是当初家里喂马的小厮罢了,爱意随口任说,自己早已被他所得,他恐怕也不会太加珍惜。 当初他帮她扫清障碍,将她扶上后位,徐京奇自己可也是得了不少的好处。 夺来萧云辞养在膝下,也是徐京奇的主意,他布局深远,所图,也不过是权势。 萧云辞如今如日中天,又娶了天命签的凤命女子,实权在握,皇子中早已无人能与其争锋,无人能与他比肩。 若她是徐京奇,恐怕也不会再与萧云辞作对。 皇后越想越是心惊,她呆呆坐下,脸色苍白。 ——不行,需多谋几条生路。 …… 不知不觉入了深秋,天气已见寒凉。 温凝白日空闲时便独自练剑,萧云辞空闲时便与她同练,教她些新的招式,所谓的“独门剑法”,温凝也逐渐学了个七七八八。 她练得勤快,自然熟练地也快,无忧剑与她仿佛逐渐合二为一,灵巧万分。 只是她力气终究是跟不上,每日练一会儿便要休息。 她爆发力十足,技巧不错,却只能攻敌不备,若对方是成年男子,她恐怕耗不过几招就要落败。 温凝今日已经练得很累,她额头见汗,却咬牙忍着疲乏,动作掀起地面落叶无数,秋风顿起,温凝忽然感觉到什么,一瞬间转身眯眼,剑指向不远处一人。 周明燕被吓得一哆嗦。 可周明燕看着温凝的眼眸中却满是惊艳与羡慕之色…… 方才她舞剑时的飒爽不提,只她现在的模样,也着实令人挪不开眼。 温凝今日简单束发,露出了修长的脖颈,身上所穿也非广袖衣裙,一身袖口紧束的素衣衫,衬得她一身曲线明朗,不显魅色,倒是极为精神爽快。 周明燕身侧的木槿惊慌道,“殿下恕罪……世子妃一路冲进来,实在是、实在是拦不住。” 温凝了然,实际上,周明燕是她故意放进来的。 她想要让周明燕明白一些事。 “若有下次……”温凝故意目光严厉地看向木槿,木槿惶恐,连忙跪下,“奴婢定不再犯。” “你退下吧。”温凝一把收了剑,缓缓来到周明燕的跟前,“世子妃何事,竟亲自来访?” 她视线下落,看到周明燕隆起的腹部……倒像是滋补吃的太多,如今这腹部看起来着实比常规的月份更大了些。 “太子妃殿下!”周明燕缓缓跪在温凝面前,温凝没有扶着她,任她跪下。 “求您救救世子爷。”周明燕几乎要哭了,“他如今,如今在那穷乡僻壤,连干净的水都没有,衣裳也十天半月换不了,再这样下去…… ” “会如何?”温凝静静看着她,“几日不换衣裳,也不会死。” “会伤及身体的。”周明燕哭道,“臣妾腹中的孩子还未出生,殿下,您看在世子爷是您从前未婚夫的份上,求您在太子爷面前美言几句,莫要再让世子爷去那干旱之地了!” “旁人都伤得,为何他伤不得?”温凝反问道,“又不是他一个人去的沧州。” 上次酒楼一事之后,萧云辞雷霆手段,立刻出手。 那女子本就是可怜人,自小被人发卖成了歌姬,机缘巧合被齐微明遇见,见她与温凝有几分相似,便买来悄悄赏玩。 如今那女子被送去别处,隐藏身份,谋了别的正当营生,让齐微明遍寻不得。 恰逢沧州大旱,朝中人人头上都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抽不出人手,萧云辞便提醒吏部钱尚书,并与皇帝暗示,不如让齐世子试一试。 毕竟齐世子并非科考选拔的才子,也未曾深入民间,在朝中不得大用,若是能给他这个难得的机会,但凡做出了成绩,日后朝中又有一位栋梁之才。 这话属实,齐国公无法反驳,就连齐微明自己都无法推脱,当日他便迅速被调离京城,带着人手前往那干旱之地。 据说不过几日,齐微明便已经又累又苦,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去了以后没有净水洗沐,他想了个法子,动用了当地唯一珍惜的水源用来洗沐,百姓顿时炸开了锅。 当晚,便有百姓去放火烧了他的屋子,差点把他烧成焦尸。 这之后,他处处不顺,百姓们与他对着干,想要将他撵走,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扔石块,齐微明哪里经受过这种苦楚,他生不如死,立刻书信回来,求齐国公和周家救他。 齐国公在朝中多年,自然明白齐微明此次若是出不了政绩,回来也是前途惨淡,便拒了他的请求,只多派了一些手下去帮他。 而周明燕看了他的书信,却哪里忍得,挺着大肚子四处求情。 周尚书自然不会应允,他巴不得齐微明死在那儿,找了几个理由拒绝了女儿,周明燕走投无路,只能来太子府求情。 周明燕听了温凝冷漠的回应,眼眶一红,垂下脑袋不知如何是好。 “他身为朝廷命官,且身在高位,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又有什么脸面呆在这个位置。”温凝声音清楚明白,开口道,“你若想替他求情,不如直接去求皇上,看看皇上是如何答复你的,会不会在让他回来的同时,撤了他的官位。” 周明燕若有选择,她也不会来求温凝,如今搬出从前齐微明与她的关系,温凝依旧冷冷拒绝她,她一时间无助至极,不知该如何是好。 温凝见她不走,也不催,只坐下用干净的帕子擦那长剑。 她知道天灾时,便是当地百姓面临生死时,如今去赈灾的官员居然擅自用救命用的水洗沐,这实在是令温凝无法同情齐微明的处境。 周明燕见她如此,感觉到自己还有机会,便努力改换语气,拍温凝的马屁,“这长剑真好看,不愧是温将军的女儿,飒爽至极。” “这是爹爹的遗物。”温凝未看她,眸光深深地落在那长剑上,“爹爹遗留的,只有它了。” 周明燕听到温凝哀伤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蓦然想起爹爹头上的白发,眼眶缓缓有些泛红。 前日去周府找爹爹求情时,爹爹那失望又伤心的目光,还有无情回绝、怒其不争的语气,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她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这么个样子? 她也该是爹爹的骄傲才是。 “太子殿下真是位好夫君。”周明燕语气飘忽,有些羡慕,又有些怅然,“太子妃殿下如今活得自在,还能在府上练剑,这是京城多少贵女都求不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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