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血口喷人? 到底是谁先挑衅无理,又是谁颠倒黑白。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迟向晚可算见识了。 迟向晚嗤笑了一声,眼底讽刺之意愈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我又怎么比得上卢小姐呢?方才两位皇子殿下及法师到来时,卢小姐登时换了一副嘴脸,那场面我可是记忆犹新呢。” 卢敏容冷哼一声,正要反驳,只听迟向晚不紧不慢道:“听闻蜀地有一剧种名曰川剧,其绝学当属变脸之法,我竟不知卢小姐何时学了来。不过卢小姐既是精于此道,赶明儿我府上家宴,必得邀请卢小姐来助兴,想必定能胜却那昆仑班无数。” 昆仑班就是京城著名的戏班子,卢敏容听到迟向晚都把自己和下九流的戏子相提并论,气得牙都快咬碎了,一字一顿地道:“迟向晚,你不要太过分了。” “放心,我们永国公府素来讲理。迟小姐若来表演,赏钱自是好说,你就不必担心赏钱被压榨得太过分的问题了。” 迟向晚明知道她口中的不要太过分不是这个意思! 卢敏容怒火中烧,她的手猛然扬起,看样子理智全然丧失,准备不分场合就动起手了。 迟向晚岿然不动,她似笑非笑地望着卢敏容,忽生顽劣之心,凑到她耳畔,轻轻道:“你喜欢大皇子殿下。” 卢敏容只觉浑身寒冷,像是被一桶冰水彻头彻尾浇下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那是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被扒光至一丝不剩的冷意。 她本来扬起的手也僵在半空,被迟向晚趁机看似亲热实为控制地牢牢挽住,这样别人远远看到也只会觉得这二人在说体己话罢了。 卢敏容下意识就想反驳否认,但她看到迟向晚那双黑白分明、好似洞悉一切的眼眸时,愣是话到嘴边说不出来。 看样子是真的,迟向晚暗道。 方才她就一直在想,卢敏容也不算是个没脑子的,今日她突然发难,想来肯定和最近发生的事有关。 而最近发生的事,无非就是言穆死后自己和他的娃娃亲也取消,而最近她同大皇子会被陛下下旨赐婚的传言甚嚣尘上。 不过迟向晚也没想到,卢敏容喜欢的不是自己的嫡亲表哥二皇子,反而是母家为迟氏的大皇子。 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恐怕在场之人,除了她鲜有人看出来,就连她也是经过试探后才逐渐确定了自己所想。 马上宫宴开始,她不想和卢敏容纠缠下去,简短道:“卢小姐也当知道,在外须谨言慎行,哪些话应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你自己心中有数,今后好自为之,这样我也会守口如瓶。不然——”她朝卢敏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卢敏容的眼神,如麦芒,向迟向晚刺过来。 卢敏容也不是个傻子,虽然她今日那话口无遮拦,如果被旁人知道,她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但她笃定那话根本就传不出去。 她料定了在场诸人的心思,福宁也好,迟向晚和言芷也罢,因着她话中提到了言穆,这几个人或是愧对,或因爱护,都不会对她给迟向晚泼脏水的那段话进行纠缠或者反击,乃至再次提及。 所以她一开始就料定自己说完也会毫发无损,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迟向晚对她的这番小心思看得透透的,不过这人如此利用逝者简直恶心透了。 迟向晚不会给她第二次如此兴风作浪的机会。经过方才的敲打,相信从此之后卢敏容再不会拿言穆来作妖了。 卢敏容神色数度变幻后,终于点点头。 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但上首席位还是空的。太后和皇帝还没有来。底下倒是都坐满了人。 因皇帝膝下所有皇子公主都没有成年,所以在席位安排上没有单设一桌,而是都和生母坐。 右侧首席坐了卢贵妃、二皇子和福宁公主,而左侧则是迟淑妃和大皇子,其余宫妃则依次向后顺延,坐在更为靠后的席位。 而官员及家眷,也按品秩级别依次落座,坐在前面的自然是三门二姓。 所谓三门二姓,三门是老牌贵戚,也就是迟氏、卢氏、言氏这三大氏族。 言氏迟氏卢氏三大氏族的先人都是陪开国皇帝打天下的,他们或是负责留守后方、供应物资,或是征战沙场、决胜千里,或是皇帝亲卫、待命在侧,为打下谢家的江山曾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 打下江山后,三家都受到开国皇帝的嘉奖,爵位财禄不断,但开国皇帝为政勤勉、独揽大权,而且提防手下功臣像他当年一样再造一次反,所以三大氏族虽在朝野地位尊崇,实权却是有限。 不过当初为安抚三大家族,开国皇帝和这三个氏族广泛联姻,且这个传统一直被保持下来,历朝历代三大氏族和皇家通婚的例子数不胜数,历代皇帝身上都或多或少拥有三大氏族的血脉。 当遇上疏于朝政的君主时,三大氏族就会以皇亲国戚的身份出现,襄助皇帝处理政务、分担国事。 譬如上任皇帝哀帝,不理国政,只喜欢打猎和各种寻欢作乐,绝大多数朝廷政务就压在了三大氏族身上,三大氏族的地位和权力得以再一次扩大膨胀。 而二姓,不像三门是老牌勋贵,是两大靠诗书传家的世代耕读家族,即温氏和苏氏。 迟向晚的好友温毓秀,父亲温兆裕时任国子监祭酒,温家也是书香世家,族中子弟科举及弟者繁多。 另一个便是宁妃的母家苏氏,其兄长是现今的大理寺卿,皇帝身边的红人,她还有其他堂兄弟在外省任职,也是朝中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而其他的小家族则坐在这些大族的后方,离皇帝的距离更远些。 而圆琛的位置最为特殊,他没有被安置到下首的席位上,而是在皇帝的附近另设一案一桌,前面有个镂空围屏将他与在殿之人隔开,以示他与世俗之人的分别。 迟向晚向那个位置,以茶代酒遥遥一敬。 今日还要多谢他解围了。 那厢圆琛看到后,朝她轻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斟满一杯茶,同样端起茶盏,朝她所在的方向一饮而尽。 迟向晚眉眼不由得一弯。 她知道,他在说不必谢。
第14章 兰心蕙质 宴会开始,觥筹交错。很…… 宴会开始,觥筹交错。 很快就有太监宫女鱼贯而入,往各桌端上锦盘。 有不少大臣及家眷是第一次前来,对传闻中的冬至饺子锦盘早就好奇已久,当那些太监宫女进来时,就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看着盘中之物。 参与宴会的人数众多,一时之间现炒热菜自然是来不及的,所以大型宴会往往提前就会备齐菜品,很多热菜放凉难免影响口感,所以菜品以冷盘居多,不过这冬至饺子锦盘却是个例外,每一盘都冒着热气,显然是刚煮好的。 负责报菜名的太监走到皇帝面前,躬身道:“禀陛下,这是今年冬至的饺子锦盘,名曰色香味俱全。” 皇帝听了这名字,神色未变,只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晓,挥手命小太监退下。 倒是一旁的太后开口道:“往年的锦盘,名字要么雅致要么吉祥,哀家记得去年的锦盘便唤作福禄寿禧,今年的名字,倒是比去年更加浅白了些,就是不知道既敢打包票说是色香味俱全,实际上当不当得起这名字了。” 每个锦盘中约摸有二十个饺子,分别有青、红、黄、白、黑物种外皮。迟淑妃扫了一眼就笑着对太后说:“太后娘娘,臣妾看色香味中的色这盘饺子便首先满足了。” 太后淡淡应了一声,夹了一个黄色皮的饺子慢慢咬了一口,饶是她挑剔,也不禁道:“是鲅鱼馅的。味道算得上鲜美。就是不晓得这皮是用什么染的色了。” 一旁皇帝夹起一个黑色外皮的饺子,闻言也开口道:“还磨磨蹭蹭的做甚么,还不快点把每种馅料以及对应的皮分别是什么报与太后?” 底下太监吓得一个激灵,也顾不得开宴前迟家那位小姐让他留有惊喜,不报菜名先让在场众人猜的嘱咐了,道:“回禀陛下,这青色的皮是用来自江南道的马兰头榨汁而成,其中的馅料来自关内道的芫荽,和香干混合而成;红色的皮则是来自剑南道的海棠,其中的馅料是来自淮南道的冬笋,佐以猪肉混合而成;黄色的皮是来自河东道的南瓜,其中的馅料是来自河北道的茴香,同样和猪肉搅拌混合;白色的皮是来自陇右道的百合,其中的馅料是来自山南道的白菜,佐以鸡蛋炒拌而成;黑色的皮是来自岭南道的墨鱼,其中的馅料是来自河南道的玉米佐以虾仁混合而成。” “听起来倒是种类繁多,不过怎么都是些寻常馅料,倒显得我们天家招待宾客寒酸了些。”福宁忍不住第一个开口发难。 这次宫宴的吃食主要是迟淑妃负责筹办,来之前母妃就和她说过,宴上若是寻了机会,就要发难,好生挫一挫迟淑妃的威风。 方才她看到母妃递过来的眼风,登时心领神会,率先发难质询。她嗤笑一声:“如此鄙陋,又怎么算得上色香味俱全呢?” 这表面上是在问报菜名的太监,实则是跳出来打迟淑妃的脸。不过福宁确实也问出了在座许多嫔妃心中的疑问,往年不说别的,单说饺子的馅料就千奇百怪,天上飞的,海里游的,皆可入馅,且各具风味。 但这次的五个味吧,虽说以御厨的手艺也称得上好吃,但着实食材太普通了些,不足以体现皇家的品味来。 不少人停下了正伸向饺子的筷子,听福宁这么一说,自己如果再吃这种平民之食,未免太掉价了点。 这么想着,不免有嫔妃偷偷向迟淑妃方向望去,想看看这位负责宫宴的淑妃娘娘如何解释应答。 迟淑妃身侧,大皇子倒是吃的正欢,哪怕听了福宁的一席话也没有放下筷子,他觉得这个创意甚好,饺子既新颖又美味。 而不远处的圆琛也夹起一个来小口品尝,他顺着众人的目光看了一眼迟淑妃,最终目光扫向迟向晚,神情若有所思。 迟淑妃感知得到从四方投来的或躲闪或直接的目光,她轻轻笑了笑:“臣妾奉陛下之命准备宫宴,恰巧娘家的侄女向晚也入宫小住。她素来聪慧,臣妾本在愁今年冬至菜品,正好向晚过来请安,便将事情说与她听,这次的冬至饺子锦盘,都是向晚的安排,陛下何不听一听她的解释。” 迟向晚这时才站出来,不急不徐地轻启樱唇:“陛下,这十样食材虽是寻常,却是来自全国下属十道,从当地农民、渔民处直接收集而来。” “哦?”皇帝似乎有了点兴趣,“怎么讲?” “今年皇天庇佑,国泰民安,各地无灾荒之害,百姓无冻馁之危,是以各道的收成,才能源源不断运往宫中。民女更是听闻,在有些地方,百姓甚至主动上交实物税,就是希望这些收成能被陛下看到乃至尝到,为的就是感谢在陛下治理之下,海清河晏政治清明,没有苛捐杂税的剥削,使得民心和乐,百姓安心从事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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