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时走的? 元鸢还没有想清楚,元鹂关切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鸢儿,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元鸢回过神,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元鹂,不好意思地挽了挽耳发,“我只是觉得有些热了,正想起来喝杯茶。” 元鹂不疑有他:“想来是要下雨了,天儿有些闷,待会儿我叫嬷嬷给你屋里摆些冰水。” 元鸢心虚地点头,只“嗯嗯”应下,半点不敢多说什么。余光悄悄看向紧闭的窗户,若不是脖颈上的余温,她几乎快要怀疑刚刚只是一场梦了。 . 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第二日元鸢醒得早,眼下却不同寻常的多了几分青黑。 她看着棱花镜里的自己,脸上又飞出红云,昨儿谢锦衣来胡搅蛮缠一通,害得她夜里都没睡好。 想到这儿,元鸢心里又猛地冒出一个念头:他今夜会不会还要来? 她低下头,可心里却忍不住想,谢锦衣现在行事是越来越没有章法了。这种胆大妄为的事,他没准儿真做得出来。 他若是有所顾忌,昨儿夜里就不会那样磨她了。 元鸢咬了咬唇,想换个房间。 可她也只是想想罢了,且不说这样她爹爹和阿姐会不会怀疑,这种小伎俩怕是也瞒不过谢锦衣。 她认命地将手里的簪子搁在桌上,反正也无赖不过他,干脆不再去多想了。 她草草梳妆了一番便往前厅用膳,还未进门便看到守在门口的十一和十二。 十一冲着她偷偷打了个招呼,眉飞色舞的模样活像有什么好事。 元鸢愣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眼神却是不由自主地放到屋内。 谢锦衣来了么? 十一十二都在这儿,他肯定也是来了的,可他突然来她家做什么? 元鸢正想着,恍惚间看到了摆在台阶下的东西——打着红绸的梨花木箱子从门下一路齐齐整整地叠放到了府门外。 这是? 明明已经是昭然若揭的答案,可她又忍不住去否定。 直到屋里传来她父亲沉稳的声音:“谢将军抬爱了,只是你谢府的门楣,我元家怕是高攀不起。”
第49章 全文完 “谢将军抬爱了,你谢家的门楣我怕是高攀不起。” 一句话重重落在空荡的房间,隔得太远,元鸢没法看清此刻父亲和谢锦衣的神情。可听着这句话,她心底莫明生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父亲大概不会同意她嫁给谢锦衣。 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只是突然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念头。她和谢锦衣之间隔了太多东西,况且她对谢锦衣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危难时刻推开他,如今又要嫁给他? 她这样又将谢锦衣当什么了? 元鸢垂眸,默默走开了,只将屋内的交谈声远远地抛在身后。 . 眼瞅着人都在里面谈了几个时辰,十二他们等得都快睡着了,可一面又担心着谢锦衣和元老侯爷吵起来,强打着精神盯着屋门。 终于,支呀一声,房门开了。 谢锦衣推门而出的瞬间,十二十三立马围了过去。 可看到他复杂的神色时,却立马欲言又止:“将军……” 十二十三对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看着神情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两人正着急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谢锦衣却突然低哑地笑了一声:“原来是我……”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自嘲,连笑都跟着发苦。 是他太蠢。 原来一直都是他没看清。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谢锦衣终于想起:“元鸢……”随即加快步子往后院而去,到最后竟成了急急地跑着。 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证明什么。 旁边的十二、十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询问的话还没有出来,面前连谢锦衣的人影都没见着了。 十二、十三挠挠头,又看了看一旁摆着的聘礼:这到底是抬回去,还是留下来呀! . 元家后院,元鸢坐在池塘旁的青石上,心不在焉地往池子里洒着鱼饵。白白胖胖的锦鲤争相围绕在一起,嘴对嘴抢着吃食。 元鸢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些,低下头喃喃自语:“鱼儿啊鱼儿,还是你们好,大抵不会有什么烦恼。” 她轻轻阖上双目,任微风吹过她发丝,惬意得她快要睡着了。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正想变成一条鱼,就这么自由自在地活在池塘里。 什么谢锦衣,什么嫁人,什么恩怨纠葛,通通都抛在脑后。可惜,这样的想法终究只是臆想。 只是此时此刻她可以享受这来自不易的宁静。 “元鸢。”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将快要睡着的元鸢吓了一跳,转过身后看清来人更是让她愣在原地。 看着面前呼吸紊乱,明显是跑了一大圈的谢锦衣,元鸢呆呆地眨了眨眼,甚至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阿锦,你,你怎么在这儿?” 话说出口,她才记起自己竟然又习惯性地叫了他阿锦——一个只属于过去的元鸢和谢锦衣之间的称呼。 可比起这个,她更在意谢锦衣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难不成她爹爹同意他们之间的事儿了? 元鸢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可能,面前的谢锦衣却突然往后坐在草地上,像是累极了,双手搭在腿上微微喘气。 可他的眼睛始终看着元鸢,像看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触及她茫然的神情,甚至有闲心扯开嘴角笑了笑。 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还好。” 这下轮到元鸢糊涂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还是我爹爹他为难你了?” 还有那句“还好”,什么还好,她是真的被谢锦衣弄懵了。 可谢锦衣没有回答她,却是身子前倾,疲惫地将头枕在她的腿上,声音闷闷的:“阿鸢,我累了。” 元鸢的心往下沉了沉,他说他累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 就算早就有了这个准备,真的到了这一刻,元鸢才发现所有的理由都不够填补她内心的空洞,像硬生生被人掏空了一块。 她只能微微弯着腰才能忍住眼底的酸涩。 她告诉自己:早就知道的,刚刚不是也想到了么? 本来也该如此的,是她对不起谢锦衣,是她一直将他耍得团团转,他是该累了。 元鸢整理了一下心情,尝试着开口:“嗯,所以……”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腿上的谢锦衣却忽地仰头看着她,阳光洒在他墨色的发丝上,一寸一寸晕开,那笑也是发自真心:“所以,你不要再逃了,好不好?” 元鸢微睁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 谢锦衣缓缓抬起手,指尖触及她的面颊,温柔又小心翼翼:“阿鸢,我们不要再错过了好不好?” 啪嗒,眼泪落在他的身侧,一滴又一滴,像下了一场雨。 元鸢咬着唇,想要忍住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下去。到最后只能抬手捂着眼睛,拼了命不让它们再掉下来。 她曾想过无数种可能,谢锦衣或是怨她、恨她、责骂她,唯独没有想过他会说这样的话。 心好像被揪成一团,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可她知道,这次的眼泪不是痛苦,身子是暖的,他手指触碰到的地方也是暖的。 正是这样,她才忍不住会哭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怪她? 为什么不恨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我不值得,阿锦,我真的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她抽抽搭搭的话还没有说完,耳畔只有一声轻笑,那双温暖的手已经捧住她的面颊:“傻阿鸢,这世间没人比你更值得。” 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元鸢,会教他肝肠寸断也甘之如饴。 元鸢哭得更凶,谢锦衣将她抱在怀里:“说你傻,其实我更傻,我怎么会相信当年那些话是出自你的真心。” 元老侯爷告诉了他当年的真相,是祁容用他的命威胁了元家,任何人不得对谢家施以援手。 祁容恨他们谢家所有人,不仅要害死他的父兄,还要他们谢家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他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傻阿鸢不愿意总这样的方式离开他,为了他七天七夜没有吃饭,将自己锁在房里不见任何人。 她说她就是死,也要嫁给他。 如果不是祁容的刀架在了整个元家的身上,她是怎么也不可能答应的。 甚至跟他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之后,等他走了,一个人跑到雪地里傻乎乎地找那块被他扔掉的玉佩。 回去便发了高烧,病得糊涂的时候还抱着那块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玉佩不撒手。 她说那是她的命。 那年她才多大呀?十四岁的小姑娘,为了他几乎快要将自己的半条命都折腾没了。 可他恨了她五年,甚至再见到她的第一眼都是想着如何折磨她。 他怎么能想不到,他的阿鸢怎么会不喜欢他,怎么会伤他。 是他太傻。 “阿鸢,我不会再放开你了。”谢锦衣紧紧抱着她,像是害怕她就这样凭空消失。 他再也承受不住那样的痛苦了。 “从今以后,我们好好的,再也不要分开了。” 元鸢哭得太厉害,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趴在他怀里重重地点头。 她也不想再和他分开了。 她的阿锦,她年少时就想嫁的少年郎。 她要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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