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没有再劝,只答了一句:“君子谋道不谋食,小人谋食不谋道。” “听不懂!我不是宁...”王夫人骤然收口,冷脸站了半响,即使有张欣撑着伞,她身子却有些撑不住了。 “来人!”王夫人喊道:“都说燃香可以静心,既然皇后这么擅诗书,就把这香炉烧旺些!香别断!省得打扰皇后精心思索圣人大道!” “王夫人?”景福刚想说话,却被卫子夫拉住了,卫子夫摇摇头,示意算了,不过是呛鼻了些,有什么打紧的,跪在这里求就要有求的姿态,若是要求灭香,是不是还要找个阴凉处跪着呢? 王夫人看她什么反应都没有,一跺脚,也走了!不识好人心!活该!
第170章 更始开始 == 在刘彻回来之前 计蕊和陈掌都来劝过,意料之中,无功而返,卫子夫除了让她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其他半个字都没说。 紧接着就是跑得比较快的言欢和言乐,言欢连哄带骗,在霍去病出征之前把冠军侯府的暂管权力要过来了,带着言乐、言思和卫伉、卫不疑,五个人在长乐宫和冠军侯府跑来跑去,想去哪就去哪,玩得不亦乐乎。 最开始听到瑕心的禀报,言欢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心神一晃差点被言乐歪歪斜斜扎过来的木剑戳到,反应过来之后把几个小的都赶回家,她拽着言乐就大汗淋漓的往清凉殿跑/但两人的劝说依然是毫无用处,不过卫子夫没有让她们无功而返,两位公主喜提十篇功课回了长乐宫。 而等刘据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渐黑了,领着张贺,二话没说就在旁边陪跪,板着小脸一副卫子夫不起来,他也不起来的样子。 卫子夫下午赶走了两拨人,又晒了一整天,嘴唇皲裂发白,嗓子快说不出话来了,若是刘据来早些,她恐怕就要让景福撵人,幸好晚风还算清凉,这才略提了提精神,沙哑着开口问道:“你以什么身份陪我跪在这儿?” 软绵绵的小手轻轻拂去卫子夫额角的汗,刘据心疼道:“母亲跪在这,据儿心疼!儿子陪母亲!” “好,那你觉得母亲做错了?” “没有...”刘据赶紧摆手,他只是刚刚下课就被父皇拎来劝说母后,连前因后果都没弄清呢!听卫子夫这么问,还以为父皇母后又是因为表哥出兵的事情争论,念头一转,颇有些得意的说:“那儿臣就以太子的身份跪!” “那太子是觉得你母后有不忠无情之举?” “母后!儿臣没有这个意思!” “走吧...”卫子夫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断断续续道:“不是为了江山社稷,太子怎么可以轻易下跪呢?你父皇看到该生气了...” 刘据被卫子夫绕进去了,挠挠头转身想去看门口,父皇连个影子都没有,张贺却拽他起来了,“太子,皇后所言有理,我们走吧!” 刘据看了看冷着脸的母后,犹豫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来,一步三挪往外走,太阳西斜,虽然偶有凉风,但熏热了的树枝石板却在往空气中反射吸收了一天的热量,所以侍候的人都躲得远远的,除了知了不觉疲倦的声音,再无其他响动。 突然,如同羽毛般轻柔的声音轻轻响起,“小贺,回家别乱说话。” 张贺愣了,回头望着皇后看过来的淡然又平和的目光,突然有些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她是在为哪个姨母争取什么吧?别乱说话......怕自己母亲知道吧?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跟皇后关系那么好,明明父亲负责的事情跟两人交往半分关系都没有,她们是靠什么维持的友情呢?张贺看着那关切又郑重的目光,突然觉得很熟悉,好像平阳侯送冠军侯出征时远望的目光一模一样! 母亲在张贺眼里一直是母亲,但她却不是生来就是母亲的,张贺恍然觉得之前的十多年,她们之间应该也有很纯粹很纯粹,值得用尽力气去保护的友谊吧?他转身跟在刘据身后跟着走了几步,才回头郑重答应道:“皇后放心,小贺明白!” 卫子夫略略放下心来,如今她已经架在火上了,能少靠近一个就少靠近一个吧!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解释什么了,只能跪在原地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 一天又一晚,再没有人来劝卫子夫,她依旧没起身,也没弯腰,但因为暴晒过度,加之许久没睡,她只觉得自己既虚弱无力,连眼睛都睁不开,又心如擂鼓,耳鸣眼花,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景福开始还拿孔立偷偷送过来的水劝她,但到后面也劝不动了,刘彻气得下令院内香炉不准断烟,孔立闻言也不敢再送。 天亮后,日头又早早的升起来,眼瞅着又要是一整天的暴晒,幸好多了些云彩,景福看着已经不断的倒下又起来的卫子夫,轻声劝道:“皇后,要不你就跪坐休息一下吧?” “跪...就要...有个跪的样子。”卫子夫转头看向景福,轻声道:“你还小,休息一下吧,我是皇后,该有的仪容,什么时候都不能乱!” 景福咬咬唇坐下了,休息好半天才勉强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往外跑,卫子夫也没空去理会她,也不知过了多久,景福带了一根小拐杖回来重新跪下,递给卫子夫,“皇后老了,多个拐杖并不过分,这是言乐公主小时候因为跟着公孙公子爬墙摔了腿,她用过的,现在正好。” 这次卫子夫没有再推辞,膝盖已经没有知觉了,但腰实在有些受不住,总不能一直摔下去又起来吧?让刘彻知道了好像她多故意一样! 手中这根小拐杖是用黄杨木做的,当时言乐才五岁,头一次遭这么大罪,哭得很伤心又嫌弃拐杖丑,不肯用,还是刘彻特意画了图样,着人精雕细琢画绘描彩,才让她勉强点头同意的。 后来言欢看着也喜欢得紧,即使用不上也缠着霍去病给她弄了个一模一样的,一直拄到言乐抛弃拐杖可以自己走路,两人才把爱不释手的小拐杖扔在椒房殿。 想着想着,卫子夫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太严厉了,在她们小的时候自己还偶尔带着孩子们东跑西跑,学着捏泥人、做面团、翻花绳,在椒房殿怕被人看见,就偷偷瞒着郦苍回去永延殿折腾。弄得到处都是,也不收拾,反而偷跑回椒房殿去洗漱,故意让郦苍知道,然后带着人去清理,母女几个就在椒房殿偷偷摸她的宝贝琴。 其中还被刘彻抓到一回,害她第二天给太后请安时候差点迟到!再等她们几个长大些,自己全然没有时间了,两个小女孩结伴往外跑的时候也越来越多,言乐崴脚的时候,自己还跟大姐拌了几句嘴,埋怨她家敬声什么危险玩什么。 现在......卫子夫倒是想着,若是真的就此跟刘彻闹翻,她就重新去带几个孩子玩,日子说不定过得更开心......只是...好像是许久都没喝水了,她光这样费力想想,就觉得喉咙腥甜头疼欲裂! “皇后?”景福扶了卫子夫,着急的问:“皇后?你没事吧?怎么像要晕过去了?我扶您一会吧!” “没事...”卫子夫收回杂乱的思绪,定定神,哑声道:“这次连累你了,其实你不必...陪我跪着。” 景福虽然脾气硬些,但也不是不懂转圜,更不是亏待自己的人,从小就知道在受罚的时候要给自己安排得舒服些,这样才能坚持得久一些,反正就是个态度,而且如今皇后这个样子,她若是先倒了还怎么照顾皇后?难不成跪着还要找瑕心来轮换吗?所以跪得并不如皇后那般认真。 听卫子夫这么说,景福倒是坦白:“皇后这说的什么话,奴婢水也没断,就是膝盖疼了些,有什么打紧的?况且,奴婢相信皇后做的对!” 卫子夫机械的转头过去,怔怔问:“我...做的对?” 景福咬唇道:“最起码奴婢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景福很想掷地有声的喊一句,皇后你做的真的是对的!即使看起来莽撞,看起来很不顾全大局,看起来并不符合尊卑贵贱,但是她无比的钦佩这样为有屈者出头的行为! 从她懂事那天开始,就是自己为自己争理,或者为别人出头,却从来没有人为她拼命争取过,因为‘孝字为尊,长者为大’,尊大两个字压垮了她的家,也改变了她本该顺遂的一生。如今看到卫子夫这样护着长平侯夫人,景福心里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同情,甚至不知道是把自己代入了卫子夫还是长平侯夫人,但从卫子夫跪下的那刻起,她就决定要陪着皇后!不论成败,都要陪她到最后一刻! 这一天一夜的时间,卫子夫没有动,可是跟这件事有牵连的人,都在动! 言欢哪里肯静心写东西,就算加倍罚她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知道平阳侯前几日去了江都,就上蹿下跳去找言笑、找刘据、甚至连没来得及告退的太子太傅石庆都被她留下来陪着,就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可惜就算把刘据和石庆都熬出了黑眼圈,也依旧没人告诉她...... 知道的找不到,不知道的找到了也问不出所以然......言欢公主最后找上了姜中尉,让他去找陈掌套话! 还有颜八子,晚上又派庄迟去清凉殿送了一回吃食,虽然没机会进内院,但却去备茶备香的地方绕了一圈。 还有王夫人把说她身子虚弱的医官赶了出去,转念又想起卫子夫说她太瘦,气得吃了不少冰镇过的水果。 ...... 而在所有人中,又急又惊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平阳公主! 即使卫子夫跪在那里一直没起身,她没办法相信刘彻真的不会反口,胶西和胶东的流言被董国相清理是她没有料到的,不过她也没有只准备这一个,长安附近右内史治下均是尊贵人家,也有吩咐叶葵去散些流言,为的就是让刘彻明白,她对付皇后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但令她惊讶的是,右内史那边...收效甚微!微到她怀疑那些人是不是都被刘彻换洗过一批?!什么时候非国家大事不议论了? 平阳公主想了一个晚上,不得不改变原定计划,让叶葵准备了奏报,准备快刀斩乱麻的明天就去见刘彻。 第二个,就是陈掌! 内心最最惊讶的就是陈掌,他把这事说给卫少儿,本以为她会管,或者叫言笑过来问问情况,要么就主动去见见平阳公主,可是她一点走动的意思都没有,只问:“皇后会被下旨斥责吗?” “应该不会...”依刘彻的性子,吵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那我为什么要管?你看大姐和青儿都没动,我去干什么?” 对啊!!陈掌这才发现他漏了一个人!! 这事大将军怎么神隐了呢?他怎么想的?他不会都不知道吧?陈掌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不可能任凭卫子夫跪了一个白天,他都不管的! 于是陈掌马不停蹄去了长平侯府,闭门谢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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