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那妾身先告退了。”卫子夫带着满腔的坦然而来,却满腹心事的离开,王温舒····李夫人···这两人会有关联么? 再出清凉殿,卫子夫却愣了,原来刚刚孔立和几位侍中的怪异,是因为自己身后,计蕊和詹事府的众人竟然跟着跪在后面。 本来独身的告罪,这下真是轰轰烈烈的脱簪告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犯了多大的事,有多惶恐不安,竟然带了所有人来请罪。 连刘据也是一脸懵,“母后,詹事府这是?” “······这是上下同心呢!”卫子夫虽然无奈,却也感动,若刘彻真有什么责罚,詹事府是想着一同承担没有合理规劝太子、匡扶朝政宫务的罪责呢。 “你先进去吧,你父皇等你议事呢!别忘了我嘱咐你的话就好。”卫子夫送刘据进去后,走到了计蕊面前,喊他们起来。 “我跟你们说了,我一人足够,谁的主意?竟然自作主张跟在我身后!” 计蕊:“是臣。” “不,是臣的主意!”旁边一个清秀的姑娘抢话道,“计蕊大人是护着臣等,可臣不敢欺瞒皇后,跟着皇后是臣的想法,其他同僚也都是赞同臣才跟过来的,请皇后明察!” “不!是臣!” “回皇后,是臣!” 这会儿倒是抢起来了,卫子夫有些懵,低头看向那个女孩子,难为她一介女流却能在詹事府一呼百应,“你叫什么名字,叫众人跟着本宫同罪,理由又是什么呢?” 那姑娘歪了头细细听完卫子夫的话,才细声细语的回道,“皇后常说詹事府就是椒房殿的臣,椒房殿的臣就是大汉的臣!哪怕地位份例各方面比不上外朝文武百官,却应有不输文武百官的气魄!若椒房殿上下经得起随时的抽问盘查,詹事府更该如此,尤其给外朝的官员展示一下,詹事府也丝毫不逊百官公卿的尽忠职守!皇后如今有错,就是詹事府的错,自然该同担同退!!” “倒是口齿伶俐!”卫子夫没想到自己日常磨叽的话,竟然真被记住了,伸手拉她起来,“怎么平时没有听说过你,詹事府最近在提拔人,也可自荐升迁,你怎么没有来?计蕊,怎么回事?” 计蕊有些惶恐,“皇后···” “谢皇后赏识。”小姑娘再一次抢话深拜道,“不关计蕊大人和其他同僚的事,臣自幼一耳失聪,学文习字落在人后,怕耽误詹事府的事,所以推脱了计蕊大人的赏识,也没敢自荐。” “原来如此。”卫子夫笑道,“那你叫什么名字?等你有一日再办了大事,本宫也好对得上人。” “臣,罗倚华,见过皇后!” “倚华,真是好名字!”卫子夫认真的打量了她几眼,记住了这个清秀又先天失聪一耳的姑娘,“今日暑热,你劳动大家来陪本宫,本宫心中很是感动,就赏大家十天的席面,一个月的俸禄,这些就由你来安排吧!” 倚华很是高兴,带着小姑娘的兴奋,回头冲大家笑开了才想起谢恩,“谢皇后恩典!皇后无事,臣等才是真的欢喜,不敢讨赏,但皇后既然开心,臣也不好扫皇后的兴致,谢皇后恩典!!” “谢皇后!” “谢皇后恩典!” 众人这才浩浩荡荡的跟着卫子夫回了椒房殿。 计蕊扶着卫子夫走在最前面,几次抬头看卫子夫的头发,但笑不语,卫子夫怎么会注意不到,“想说什么?” 计蕊瞄了一眼那少见的珊瑚簪子,抿嘴笑,“皇后,可要破格提拔倚华?” “嗯···”卫子夫回头看了一眼,倚华脚步轻快的跟周围的人说笑,时不时侧耳倾听,小女孩的轻灵惹人侧目,“看看她这件事办得怎么样,我才请罪回来,就算得了陛下谅解也要低调行事,她能明白的话,就真的可以破格提拔。但是若要动 ,也等明年再说,王温舒明年八成要走,你们今年要打起精神来,不要露太多的事给他。” “少府令?陛下要···” 卫子夫深深看了她一眼,此刻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才打住话题,先往椒房殿内走去。
第275章 太子抉择 == 另一边清凉殿内,刘据做在桌案旁边,略显局促。 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自从十岁后,他即使在刘彻身边,也都单独一个桌案,方便父子两个把自己想放的东西都放开。 刘彻这张桌案虽然大,刘据坐下来却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狭小的尺寸,过一会儿才感觉好些。 “你就是来认错的?”刘彻敲了敲桌面,有些生气他的出神。 刘据从桌上的劣质小马摆件上收回目光,稳了稳心神,道,“父皇,儿臣本应该听母后的回去思过静心再来,可是心中疑问不减,若是自己随意揣测,就怕走偏了,还要惹父皇母后不开心。所以斗胆来父皇身边做做,请父皇解惑。” 刘彻这才略缓了脸色,但依旧板着脸道,“你怎么不去问丞相?” “若子不知父,又有何颜面去外人面前多言君臣之事?况且父皇如今多往外巡行,儿臣在侧听训时间也少了很多,好容易有个机会,父皇怎么还真把儿臣往外推呢?”刘据半正经半轻松的回话,虽然刘彻脾气不好,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只要刘彻动一动眉毛,是真冷脸,还是故意端着架子,刘据自认把他的情绪猜个七七八八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果然,一番话顺下来,把刘彻说得身心舒畅,身型柔和许多,目光也换上了明晃晃的慈爱,“我儿想问什么?” 刘据抿了抿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地方是真的很随刘彻,刚刚才把父皇哄开心,下一句就忍不住想说些,已经预料到他会生气的话。 “父皇会杀了杨仆和荀彘么?” 刘彻面色顿时一僵,语气也冷硬不少,“军法在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想给他们说情?” “我...”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刘彻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把胡子气得一起一伏,这孩子,怎么就非要在用兵之事上执着呢!那么大的博望苑,非要当摆设么? 刘据倒不是想求情,也不是想多言这两人的结果,只是不死心,还想来确认一下,是不是刘彻真的暂时不想他往军务一途上走? 如今这样的态度,刘据心中彻底确定了,母后没有骗他,甚至一点夸张都没有。大汉之后缺一位文治之主,刘彻正在照着那个方向培养他。 刘据无奈的扯了个苦笑出来,怎么办?他想做的事情是绕不开军务的。 看着刘据瞬间低落下的情绪,刘彻也有些不忍心,“据儿,这天下是很难长久的安平的,朕想征服四方,难道边陲小地的王就不想征服四方?哪一个当王的没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那些小国之所以俯首称臣友好邦交,归根结底就是打不过我大汉!那这个时候,要不要用兵,要怎么用兵,就是一笔是否划算的买卖,关乎钱财、关乎未来、关乎国体的买卖。朕不是不教你,可兵事不是随意可拿来教习的东西!” “父皇愿意教我?”刘据眼中一亮。 这孩子,到底是想拧了,不过也难怪,卫子夫就算劝他再多,也不如自己好好解释一遍,刘彻也有了耐心,“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政务上,做错了还有得是机会可以更改,盐铁前两年不也做得很差,可及时改过来,就能安定民生,但如果同样严重的失误发生在用兵之事上,造成的损失却是不能弥补的。” “父皇是觉得我太年轻,不堪大任么?”刘据似乎有些懂了,又没完全懂。 刘彻叹了一声,”如今你也做父亲了,你应该明白让一个父亲承认自己的儿子不堪大用,是一件多么难的事!但朕也是大汉之主,若无对你的心存犹豫,就是对天下的不负责啊!据儿你能明白么?” “我...“刘据望着已有白发,却依旧精神铄然的父亲,没有给一个听上去让长辈分外满意的答案,而是诚实回答了一句,“据儿会明白的。” “嗯,”听他这样回答,刘彻反而更放心,若真的三两句就懂了,接受了,才会怕,怕他骗自己,“其实朕并没有完全把你排斥在外,你有识人之能,也知道现在朕的用兵策略,若能选出更多使节,劝四方来降,将士们出征也就不用那么频繁了。” 从西南开始,出使的人大多是从中朝选拔,立新郡也是从中朝和外朝考绩中,择优而派,这几年下来,可以说快把堪当重用的使节给薅秃了。 所以刘彻很希望刘据可以广揽天下英豪,不仅可以填补朝政空缺,也可以找到一批不动而屈人之兵的人才。 至于真正的兵权,有卫青给他撑着,卫伉只要不是太废物,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就算卫伉废物也没有关系。 论私心,刘彻自己是不太想卫伉来接手卫青兵权的,一则是帝王的顾虑,家传兵权太危险;二则,就是自己重武轻文,尚有李广之类的将军心存憋闷,若是换在刘据到时重文轻武,恐怕怎么都要收拾一下卫伉手里的兵权。 收拾自己的亲戚,是什么感觉,只有下手的人才知道。 刘彻做了这么多年杀伐决断的帝王,自己倒没什么,放在刘据身上,却总是瞻前顾后,想他做个完美的人。 兵乃国之重事,也往往伴随着骂名,血腥之气太重,自己求仙一是好奇,二也是真的怕早死… “使者?”刘据抬头,叫回了神思悠悠的刘彻,“父皇,据儿不解,您为何护着涉何?” 刘彻笑了,这个问题恐怕很多人都想问,却被涉何的死亡和立马定下的出兵策略给岔过去了,没人再问,据儿此刻能问,是真的遇事周全稳重、理智清醒! 至于原因其实很简单, “因为他是汉朝的使者,朕是大汉之主!是番邦之主!!出错该罚也是我想罚,而不会因为要给他们个交代就责罚!涉何是代表朕去的,杀了不听话的人又有何不可?所以让涉何做辽东都尉是告诉他们,做臣子的不听话,就该死!朝鲜还妄想要朕给他们个交代,是做梦!” “包括杨仆和荀彘不许朝鲜太子带兵器入朝为质?”刘据认为虽然朝鲜没做藩属的自觉,但念在他们也只是经过了卫满后人的教化,在不懂礼仪道义的情况下,也可以稍稍宽容。 可刘彻是对所有藩属一视同仁的,一样的严苛,一样的高傲,一样的态度——服气,握手言和; 不服气,大汉也不介意把他们碾成泥,重塑之后归入大汉疆域。 刘彻快速果断的承认,“是,朕不是求他们来朝的,跪,就要有跪的样子!一点规矩都不能错!” 字字霸气,不容反驳,刘据张了张嘴,却咽回千言万语,只补了一句,“西南、匈奴,各处都在看着。元封元年去匈奴的郭吉还生死不知,楼兰、昆明、羌氐、巴蜀,源源不断的使者派出去,各处也都在看朝鲜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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