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央宫安静,并不意味着外面的长平侯府安静。 就若说当初霍大司马的丧礼,除了有许多军政官员,其他前来祭拜的人都是慕名而来,常叹息扼腕! 那卫大司马丧礼,除了各级官吏、各地诸侯、宗亲,更多了许多敬仰而来,长涕掩泣的各色人等,包括游侠、平民、豪商...络绎不绝,昼夜不停。 若说全是来哭的,也不尽然,毕竟丧礼第三天就有八卦的宗亲前来平阳公主面前打听,“这长平侯爵是不是该换人了?听说卫大司马没留下话来,反正都不是你亲生的,三个儿子选一个最听话的承爵不是很好么,那最小的还没定亲,你不如选个好姑娘嫁给他,总比那个曾经矫诏的卫伉好!” 卫青没有留下话来?那是因为他对自己信任,对刘彻信任,长平侯爵不给卫伉继承,给卫登,难道就能落在他们这群吃闲饭的人手里? 平阳公主冷冷的丢下一句,“卫伉喊我母亲,丧事办完,他就是长平侯!!再敢多说,本公主拔了你们的舌头,再从族谱中将你们除名!” 说罢,叫小小的曹宗领着一帮人,连打带敲的把这群人给赶出了长平侯府! 卫伉已然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了,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很多的责任要担,长平侯爵是不是他的,都改变不了他是卫青儿子的事实! 很多祭祀之礼,没有人可以替代他! 而且卫府不只有父亲的丧礼要筹办,还有母亲的!外人看起来两人丧礼有区别,在卫府内,没有区别! 卫不疑和卫登则迅速靠拢在卫伉身边,没日没夜的忙活着所有的一切。 但三人毕竟没有什么经验,卫伉妻子和卫不疑新过门的妻子,能堪堪支撑住后勤,就已然不易。而言笑等人,因公主身份出不了面,能帮忙的事也都有限,以致丧礼开始,众人都避免不了的手忙脚乱。 公孙贺干脆领着妻子儿子,就住在了长平侯府,陈掌和张坐也常常过来帮忙,一起处理丧仪等事的安排。众人一忙起来,局面才逐渐条理分明,渐渐冲散了些许的悲伤。 匆匆回来的卫广和张衿,并不熟悉这些俗务,可又不愿闲着,正好跟外院迎来送往的卫不疑、公孙敬声一起接待来客。而且两人到底是长辈,很多卫不疑和公孙敬声处理不好的事,正好出来压压场子。 尤其是一波又一波的旧将,公孙敖、苏建、李沮、田任、雷被······大多是从各地赶来,呆不了多久又要回去。尤其是年苏建、雷被这种,年龄都不小了,总要抽调人手看顾,卫府安顿不下,又不愿住驿馆的,都安排去了如今空着的公孙贺府上。 公孙敖对此颇有微词,能来的官员岂不都是日后关系,安顿在公孙贺府上,岂不是便宜了他?锦枫没好气的追着他打了一院子,才让他乖乖闭嘴继续到卫府帮忙,她则日日进宫去陪卫子夫。 在所有旧部中,从西羌奔马回来,身心俱疲的李息,最为执拗,仗着李驰和言乐跟他一起回来,前几日非要住在长平侯府,结果半夜执拗去守灵,哭晕在牌位前,府内医者折腾半宿才把他从鬼门关拽回来。 等到身体好些,在卫府中抓了刻意躲藏的他好久,才被卫广、张衿贺公孙敬声,强硬的连抱带扶的出门,还在不放心的叮嘱,“我都说我没事,你们...哎呀,不要架着我走,我没老呢!放下来放下来!” “放...放下来,唉!俩人咋那么有劲,一定是我最近吃少了。” “阿广啊,卫家就数你最野,很少顾家,可你二哥疼你的心一点不比别人少,宅子和地都给你留得好好的。” 在最后帮忙拿东西,小步追着的张矜鼻间一酸,比卫广还要快的落下泪,自己一家四口幸福美满在外,从来没有想到威风凛凛的二哥,竟然说走就走了。 那可是卫大司马!!从来没有人试想过,他走了会是什么样子,或者说,他怎么能走呢? 李息比卫青还要年长,打击之下,越显老态和悲恸,颤抖的手抓着卫广紧紧不放,“西羌不能长久离人,我就要走了。昆明这两年不太平,西南也离不了人,我看卫步也呆不了多久,你可要在府里多呆一阵子,什么时候小驰和公主回西羌,你再动身,你也照顾照顾...” “李息将军。” 因快步走到了大门口,旁边与他们擦肩而过前来祭奠的人,逐渐增多。有几个认出李息的,远远行礼,避身而过,没认出也都极有眼色的没有打扰。 不合时宜的声音喊出,让他们四个都愣了,顺着声音看去,才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站在门槛外面,身后领着不少人,一齐端端正正的行礼。 霍光?他不是来过了么?公孙敬声往他身后看去,心中一跳,面上就有些隐隐发黑。 虽说得了陛下允许,可让所有愿来祭奠卫大司马的人,不分层级,都可来行礼上香。 但为了方便安排,别都堵在灵堂前吵扰,其余校场、书房等地,都设了祭扫之地,按照身份不同,各有安排。文官有文官该行礼的地方,武将有武将行礼的地方,宗亲、诸侯、平民、游侠等各有其地,他带自己的父母来是什么意思? 到他可以去的地方行礼?还是去平民祭拜的地方行礼? 公孙敬声对他总带家人来添堵的行为很是头疼,但手下还搀着李息,只好先道,“奉车都尉来了,请略等等,我送完李息将军再来引你。” “奉车都尉...”李息似乎努力的想了想,才喃喃开口,“原来是去病的儿子啊,这么高了。” ......卫广和公孙敬声脚步一顿!李息将军刚刚说什么? “臣,是霍大司马的弟弟。”霍光逆光而站,辨不清情绪。 “弟弟?”李息敲了敲花白的头发,似乎在努力的疏通思路,但终究是败下阵来,“我老咯!那小子兄弟袍泽一堆,我真是记不起来你该是哪个娃娃,唉,罢了,你将来若失安平一方,大家就都是兄弟嘛,你喊我一声兄长也是可以的。” ......霍光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 而卫广、张矜、公孙敬声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担忧的看着李息,这状态..... 不管怎样,也不能在门口停着,公孙敬声赶紧扶着李息出了大门,准备交给外面守着的奴仆安顿回公孙贺府上休息。 公孙敬声和卫广扶着李息迈上门槛时,张矜就站在他们几步之后,恰到好处的让出空间方便他们交接。 众人看着也并无什么不妥,张矜也极其自然的挪了目光,与霍光静静对视,颇为‘友好’的互相打量。 而卫广见有一堆奴仆来接,左右却空间不够,虚虚递了一把李息,就让出了地方,就势偏头往霍光背后看了一眼。 只是很随意、飞快的一眼,电光火石之间偏头对视上了霍光的父母,又漫不经心的移开目光,像是什么情绪都没有一样,划到了李息离开的背影上。 整个动作完成得非常快!甚至头都没有偏上几寸! 霍光没有注意到,李息没有注意到,公孙贺没有注意到,迎上来的奴仆没有注意到,若不是张衿心中有数,也根本注意不到卫广的动作。 然而就在李息下了台阶后,卫广收回了迈出的一条腿,还来不及退上几步,霍光就听到身后几声轻呼,一直站得好好的父母,互相拽着彼此,萎顿在地,瑟瑟发抖。 “父亲?”霍光赶忙附身去检查,却见两人手指冰凉,冷汗簌簌而下,不像生病,倒像是被什么吓到了,“母亲?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张矜上前在卫广身边站定,两人默契的飞快碰了一下手,又淡漠端庄在门槛后,双双站定,“奉车都尉不如带两位老人家回去休息吧,心意到了即可。” “来人,叫医者同行。”张矜吩咐出声,外门口守着的几名医者才快步上前一位。 “我不能进...”霍光的父母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此时瑟缩一团,像是失魂一般,看着无比可怜,两人嘴里还在断断续续的哼唧。 “我不....我来...我没想....我不会....” “卫....大司马...” “大司马...我想...” “不能不能!”说着,霍光的母亲竟呜呜的哭了起来,拽着霍光就往后蹭。 霍光被拽得跌跪在地,不住急问道,“医者,我父母可是中暑了?还是有什么问题?” 医者简单看了一下,抬头看向张矜,眼皮微动,“大约是激动过甚,暑气上头,还是多卧床休息的好。” 卫广点点头,“霍光,你还是带着令尊令堂回去吧!卫府这里人来人往也安顿不好。至于祭礼...” 张矜恰到好处的接话,微微低头,“我们代领各位心意,还请,保重自身!” 后四个字说得异常重,霍光着急也没有听出什么不对,霍光的父亲却明显的身体一抽,也拽紧了霍光的衣袖。 卫府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手,一堆人围上去,把连门槛都没踏进来的两位老人,手脚麻利的抬上了车。 霍光抱歉极了,这个时候,他最不想的就是没有帮上忙,还给惹出了意外和麻烦。 卫广却大度的摆摆手,“家人重要,去吧。” 霍光走出三两步,又回头郑重一礼,才登车而去。 门口前来祭拜的人流,依旧络绎不绝,但大多心怀悲痛,即使注意到这边出事也不会太在意,毕竟在长平侯府门口哭晕过去被抬走的人也不少,并不奇怪,只有几个好奇的人,看见霍光,投过来几缕好奇的目光。 卫广和张衿抱歉的冲周围被打搅的人群,歉意行礼,好奇的众人才收回目光,远处回礼。 等公孙敬声也送完李息回来,张衿和卫广才挽着手,一起转身进了府内。 公孙敬声羡慕的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才道,“三舅舅,你别把李息将军的话放在心上,二舅舅从来都没有要你们回来为卫家贡献些什么的意思。我知道你们在长安不方便,若不是平阳公主在这里压着,南宫公主怕是又要找你们麻烦,所以这边丧礼忙完,你们就走吧!我会多来帮忙的!” “敬声长大了,到底有家的人了,知道照顾人。”张衿慈爱的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卫广,眼中不是安慰,而是心照不宣的神秘。 为卫家贡献些什么? 卫广虽然说多年不在卫府,却在这事上从不心虚。 至于为什么······· 或许卫霍两家都忽略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卫青和霍去病飞黄腾达之后,郑家和霍仲儒没有上来认亲,甚至联系都不敢有。 真的是因为···他们觉得高攀不起,不敢前来?或者自觉有愧,不敢出现?
第279章 人走茶凉 == 张矜转头看向卫广,公孙敬声看不到她的神色,却正好能看到卫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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