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一脸黑线,她知道,当时刘彻在永延殿蓄窝摆放儒家典籍的时候,跟她讲过当年太皇太后的蛮横和先帝的尴尬,还说他小时候不能体会父皇的难受,长大了输了辩论才知道他老爹在他祖母手下讨生活有多么不容易。刘彻还笑,还不是你们老刘家祸害的人? 刘彻笑完了继续说,“当时儒生进长安,那是人才济济啊,可惜朕还得再藏他们几年,不能让他们迅速的进入朝堂,辕固年老体弱就回乡了。走的时候跟朕这个内长史说,让他务必要按照儒家思想来事君,不要歪曲自己的学术来投世人之所好。呵呵呵,辕固自己死里逃生还劝别人要坚持己见,这儒生也是够有意思的。” 卫子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陛下这话说的,内长史公孙大人本就是个胆小之人,若没有这番话,他也许就变成那种吓一吓就变了立场和想法的人,到时候陛下可会饶他?” 刘彻朗声而笑:“哈哈哈哈,说的也对,说不准就是辕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寄托于别人,传承嘛,以己之错,训汝将来勿犯,嗯,这也是传承最基本的。朕也是看上儒家在教化上这点好处,不管好的坏的,都可以拿来说,以经历说道理,才能令人信服嘛!” 看着刘彻若有所思的面庞,卫子夫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口劝道:“陛下,你可不能再带去病去亲手做沙盘了,上次你们俩没做成不说,跟泥人一样进永延殿来,差点没让江校尉给打出去,您没忘吧?”刘彻奇道:“朕后来不是罚过江校尉了么?” “……”行吧,陛下您开心就好,反正丢人的不是我卫子夫,当时永延殿上上下下面带笑容的场景持续了近半个月,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又怀孕了的事情,看来刘彻都忘了,“那陛下刚刚在想什么?” 刘彻摸了摸下巴,琢磨道:“去病什么时候能喝完药啊?朕看他没病,就是肠胃不舒服,肯定是膳食做得不尽心,不如换个厨子吧?朕答应让他去看看武器的制作过程,还没抽出时间呢!” 得!这叫没惦记?卫子夫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去,心里暗道,对不起了弟弟!出言把话题引开,“青儿呢?月皎前段时间带着卫伉和卫不疑进宫来,说他已经出去两个月了?还没回来吗?” 修长白皙的手在漆桌上有序的点出一个节奏,刘彻遗憾的答:“跟李息一起出去训练骑兵了,算时间,李息应该在代郡往回走了,哎?他家儿子叫…叫李驰是吧?多大了?” “嗯…”卫子夫本着刘彻能祸害别家孩子,就不祸害自己家孩子的宗旨,没良心的说:“二公子李驰,今年应该七岁了,比去病小差不多三岁。” “哦~~~”刘彻把下巴放在卫子夫肩膀上,坏笑着说,“七岁了,应该正是上树爬墙的时候了吧?” 卫子夫很无奈:“对,卫伉今年都四岁了,在您的引导下,前两天已经嚷着要找个将军拜师了!” 刘彻兴奋的搓搓手,“快了快了,还有两三年朕就带他去上林苑一起玩玩!” “……” 合着我们生孩子都是给您玩的? 有个养成欲的帝王,做妻子的真是压力山大啊!
第54章 活在当下 = 长信宫后殿,侍女们都退得远远的守在院子门口,只留王太后母女两人在屋里说悄悄话。 屋外阳光正好,屋里却被冰冷冷的木质地面衬得有些清冷,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更让周围的气氛生生低了好几度,王太后正甩了一个巴掌给跪在地上的隆虑公主,紧接着就是越发尖锐的声音,厉声质问:“你怎么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咒你的亲弟弟,大汉的天子。” 隆虑哪敢躲开,生生挨了这一下,捂着脸颊辩解道:“母后,女儿冤枉…这等事情,女儿怎么敢?” 王太后指着她说:“你还敢喊冤枉?楚服不是你通过陈蛟引给皇后的?你敢说她不是你的人?” “是…她是我的人,可我哪敢这么做啊,都是她自作主张。”隆虑公主上前拽住王太后的裙角,可怜的道:“我当时只想她名声差一些,干脆让陛下彻底厌弃了她。楚服只是擅长些讨巧卖乖蛊惑人心的手段,自从她进宫站稳了脚,就再没听过我的话了,后来的事,后来…我也不可控啊。” “你送她进宫,就没捏住她的什么把柄或者家人?”王太后冷笑道:“你这么轻易就相信楚服可以掌控吗?” “母后…我又不是那等奸邪小人,想着扰乱宫廷。这是我的娘家,是我亲弟弟的后宫,我只选了个心术不正之人到皇后身边,想让皇后把祸事闯得更大些,哪会存心要掌控她来做出这等祸事呢?” 听完隆虑公主的辩解,王太后略略降了降怒气,稍加思索,觉得她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若是她有什么深沉的心计,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以公主之尊过得如此憋屈,既拢不住夫婿,又无孩子傍身。 说起来这婚事是先帝定的,她虽然不满意却无计可施,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说不心疼是假的。同是表亲结婚,隆虑的日子着实苦了些,也难怪她对皇后有此埋怨,不过太后还是咽不下这口怒气:“哀家不是嘱咐过你么,太皇太后虽然去了,但是馆陶公主毕竟于我们有恩,虽蛮横霸道些,其他的并没做错什么,我们也要多加忍让,不要待人凉薄了。” 隆虑公主嗫嚅着说:“这些女儿都记得,只是一时冲动,看着大家的日子都…女儿也是一时糊涂。” “人都说,要导人向善,偏你如此助纣为虐,这些年的圣贤书都白读了。”王太后恨铁不成钢:“回去抄十遍道德经,闭门思过十五天,对外就说病了。听清楚了吗?” “诺。”隆虑看着王太后面色稍霁,赶紧认罚。 王太后眼中寒光闪过,警告道:“你是陛下的亲姐姐,好日子还在后面,但是若是你再如此…” “女儿不敢了,这次是女儿不孝,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不敢违逆母后的意思。请母后息怒。”隆虑公主也有些抖,慌忙叩伏在地,恳切道。 王太后轻叹了一口气,扶她起来,帮她理了理略显松散的发髻,慈爱的说:“母后知道你这些年苦,可你还是比母后强些,只要陛下在位一天,你这个公主就安枕无忧,切莫再做些有失身份的事了。还有孩子,只要生出来,就是你的,父亲算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明白吗?” 隆虑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抱住王太后,低声道:“女儿明白了。” 王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叹道:“但愿你是真的明白了,回去好好想想吧。” “母后…”隆虑抬起头,有些无措的看着她。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什么都不要再做了。”王太后盯住隆虑,语气里透出满满的严肃:“你回去过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隆虑公主似乎被吓到了,自己从来都是最听话的一个,婚事、生活没有一个不听母后和父皇安排的,一向都是被母后顺着的,虽然这事缘由出在她自己身上,但母后狠戾的表情更是吓到她了,她也心中疑惑,都说听话就好,可谁知道自己听着听着就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呢?如今吓破胆的她也只好习惯性的唯唯称是。 王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只说自己累了,扬声叫人进来送她出宫。 隆虑公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那巴掌打得有些懵,也不记得要说什么了,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等她走后,王太后只觉得分外疲累,歪在塌上合眼休息。直到双桂姑姑轻手轻脚的进来,在脚踏跪坐下,给她盖上一层薄被。才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都处理好了?” 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是,给楚服灌了哑药,也嘱咐了狱卒,只等行刑了。” 王太后轻轻阖了双眼,秀美的眉撇起来略显老态:“做得干净些,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是,知情的都割了舌头,只说是罪大恶极上头气不过,动手和看守的人都封口了。” 手指轻点:“那永延殿那边呢?” 双桂有些成竹在胸的稳重,眼神慢抬,“有咱们顺水推舟,冉信就算不相信咱们的诚意,也会看在目标同是椒房殿的份上不会多说什么,现如今自是一切平稳。云霜那丫头也如了她的意,求到永延殿去照顾阿…废后陈氏了,卫夫人之前一直跟她有来往,如今也不会有太多的疑心。” “那她那个新找到的家人呢?” “按云霜要求的,远远送走了,当然走之前细细搜了身,找到一封信,已经烧了,太后尽可以放心了。” “这一切不会让窦太主察觉吧?” “奴婢猜也许是太皇太后走之前让窦太主收手了吧,这五年来,她和陛下就是简单的姑侄关系,包括这次也是,除了献长门宫,没有其他。” 王太后略带肃杀的秀美容颜慢慢得柔和许多,保养得宜的手在膝盖上轻点了几下,从喉咙间淡淡“嗯”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双桂低头敛眉的退立一旁,不再言语,就像是刚刚屋子里根本什么都没聊过一样,一切静得像无人一般。 ~~~~~~~~~~~~~~ 宣室殿里,刘彻虽然把判决的命令都下达给御史大夫张欧了,但是还没宣告天下。他攥着一卷奏章,正是张欧保举上来的侍御史张汤执笔的详报,他之所以还在反复查看就是奇怪一向和善的这个御史大夫,为什么今日一反常态推了个有刚劲果决之风的张汤上来? 毕竟是曾经连血腥一点的案件都要长吁短叹半天的人,怎么今日换了把快刀来呢?总不能是他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失常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之前一个简单的曲逆侯陈何夺爵之事,正被大行令李息目睹了全程,不过并没上报有关椒房殿的孝敬和受贿,而是在如今巫蛊之事中,跟如今算钱的大农令郑当时走了一趟张欧府,张欧在远方女婿郑当时的哭穷声中,拍案而起,狠查了一顿,并且本着自己不习惯下手就找别人帮忙下决定的法则,推了个侍御史张汤出来。 刘彻理了半天也没想清楚,不过总之是很合他本人意思就是了,看着一旁忙着给他添香沏茶的卫子夫,他有心考考她,开口问:“巫蛊的事,你说怎么处置呢?” 卫子夫也不避讳,她从来不喜欢做假装贤德的事,做了就是真的,要么就不做,于是眼神坚定的看着他,“涉事人等,查证属实,杀!” 刘彻眯了眯眼,头一次看她如此狠绝,摸了摸眉毛,有些玩味的问道:“那有些小人物,干了些事情,但罪不至死呢?” 卫子夫跪坐好,“令廷尉详查,并同报大行令,凡之前有罪者,无论是否服役,数罪并罚,夺爵杀!” 刘彻扯了扯嘴角,神色骄傲而满意,对一旁正在写文的金门待诏枚皋,吩咐道:“卫夫人的话,听到了?比你有决断多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466 首页 上一页 56 57 58 59 60 6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