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井心中越发喜悦,又因他这举动面上染了霞,忖上发上的桃花簪,更是春风一拂,落花雨下的软绵姿态。 着实是一对壁人。 “我们去铺桩取了红豆糖,回府,正好陪母亲吃晚饭。” 他开口,然后伸手去牵她。两人信步离去,肩并着肩,唯留给看客一双俊俏的背影。 走出不远处,阿钰和井井遇到了故人。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见。 “白大夫。” 阿钰率先开口,温柔有礼,有些高兴。相比之下,白药就冷淡多了,似乎亦没料想会在这遇上两人。 白药淡淡望了阿钰井井一眼,语气亦如他本人那样淡淡“嗯”了一声,没什么味道起伏。阿钰未过在意,热情地与之寒暄了一阵。 其实,白药就住在慕容府,基本每天都会见到的,算不得哪样稀客。不过他天性待人诚恳又温润讲礼,加之白药医治井井的恩情,阿钰十分感激,对他也颇有好感,即便白药如何冷板着脸,这也不影响他的热忱。 井井却是不一样,她有些不大喜欢他散发出的这种感觉,冷傲之中隐有敌意,睥睨蔑视又假装曲意迎承,井井感觉有些怪,说不上来,总之不舒服。 阿钰不觉,任白药冷如何冷淡淡的,他亦十分热情真切。 “白大夫,也爱吃枣泥糕?”瞧见他手里提着吉祥记的油纸包,阿钰觉得巧。想来也是,吉祥记是糕点老字号,符合大众口味又有自己的特色,是酒香不怕巷子深那种。“不满你说,井井很爱吃这家糕点,每隔几日便要出来卖些解解馋。就连家母也是十分喜爱他家的糖炒栗子和枣泥糕,想不到白大夫也是爱吃这个。”阿钰笑道。 白药这才仔细看向他们,阿钰手中拎了大包小包数十来包带有吉祥记红印儿的油皮纸包,里面全是各种糕点,隔着老远便能闻见甜腻软糯的香味儿,有的纸包上还浸出些许浅浅的油浸儿,很增食欲。他牵着将婚的娘子,两人十分和美。而被他温柔牵着的女子亦乖巧柔顺,安静的站在一旁。白药注意到她发上那枝栩栩如生以假乱真的桃花簪子,簪身脉络清晰,犹如桃花虬枝。十分好看。 他想起当日她在白药隐治病的时候。那时候还是仲春,谷中山花开的绚烂。她折过桃花,簪过头发。她眼光,总是极好。 她安安静静立于慕容钰身旁,他们,着实般配。 “嗯” 白药移过眼神,淡淡嗯了一声。 慕容钰笑,“白大夫初来新州,想来还对本地不熟。因着井井贪嘴些,我也沾光,醒得些好吃好晚的热闹地方。”说罢他折身给白药指路,“往前走有一条街坊名叫食来街,全是各种小吃,又穿过正义街,东拐的一个巷子里有一家专卖烤鱼的,白大夫若是爱吃鱼,可闲转信步过去看看,就是口味偏麻,辣椒稍多,偏辣一些,这是新州一带的口味,不知白大夫喜不喜欢。此地虽小,好吃好玩的地方却是几日都说不完,新州的好处,先生处的旧些,也就知晓了。”说到此阿钰又些惭愧:“此番出门外急,亦没能好好尽了地主之谊。”而后诺道:“白大夫莫多意。待此番外出归来,定领白大夫好好转转,看看新州的山水,你一定会喜欢。” “慕容公子客气”白药微微颌首,而后接话道,“白某刚到新州不久时间,却发现新州确实是个好地方。慕容公子即这般热情,白某就不推脱了。白某等慕容公子归来,届时转遍贵地的好山好水。”竟说的真切。 井井觉得不可思议。这就好比原本冰冷一个人突然对你笑口常开,怎么都透着怪异。她还以为他不屑于客套,遂平日冷冰冰一张脸,难得开口也是惜字如金。如今说出这般官腔柔软的话,着实东风乍起,艳阳西升了! 他客套打着太极承了别人的话,阿钰却是全心全意陶了心肺的,只当他是应了,热情的承诺自己定会早归来,兑现所言。从始至终,井井没有说话。 “就不耽搁白大夫了,我夫妻二人先行一步。”阿钰向他打过招呼。 白药礼貌一笑,示意他随意。临走时候阿钰想起来,停身又道:“白大夫早些时辰回府。晚饭家母特意请厨房烧了五阳的口味,应该能合白大夫口味。”阿钰站在那里,温言善语,十分友善。 白药因他最后这话愣愣,而后又有些僵。他是冷硬贯了的,不仔细,又哪里看得出来,即便有些僵硬生冷的神色,别人也只当他向来便是如此。阿钰自是没做多想。 白药收了收略微涣散的神色,恢复将才的客气,露出些许动容:“多谢,白某今日定早回府用晚饭,逛逛就回来。” 阿钰点点头,而后牵着井井先行离去,去了铺桩拿她喜欢的红豆糖,最后回了慕容府。一日再平常不过,闲云如水。 直到阿钰井井二人离去多时,估摸着再看不到人影,白药这才停住,而后转过身来,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颀身独立良久。他又恢复了将才的冷漠,生冷之中,有一丝涣散和惆怅,萦在心头,挥之不去,灼烈的有些疼痛。
第84章 白药井井42 五日之期转眼既过,人闲花落,光阴似流水,再怎么留心仔细了去过,也总觉挥霍。 井井仔细替阿钰打包东西,怕他落了什么,远出在外不便。样样都收拾好了,这才心满意足。 “阿井,你过来。”阿钰向她招招手,“你过来这边坐坐,陪我说会子话。” 他拍拍自己身旁的凳子。井井走过去坐下。 “阿井,我此番出门时日颇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乖乖在家中等我回来”他凝着她温柔道,离别已有些怅意。 井井低敛着头,双手交握放在膝上,默默不语。见此形容,阿钰心中温软,忆起三年前和她遇见的时候。那时她穿的衣衫褴褛,进慕容府来讨饭,阴差阳错被他遇着。现今,二人这个姿态,他像是要出门远行的夫君,她是贤妻良母,等他归家。 这感觉,颇好。 他望早早回来娶了她,望她长命百岁,比他活的久些。 “你且放心去,府中事物我会认真打理,不会的我就去问老主母。这里一切你都不用挂心。只一条要牢牢记住,我会在家中等你,你办完事情,便早早归来,别让我太挂心你。”她一一叮嘱她,定要他在外好好照顾自己。 阿钰扑哧一笑,竟像孩子一样把头靠她肩膀上撒娇。 “知道了,知道了。”他好笑,“你且放宽心,我不会让你的你太久的。我只还担心你跑了呢。” “你正经些。”井井恼他,板了板脸色,装作有些凶的样子,惹的他更是笑的开怀。 “好,我答应你,一定早早归来。”他收了笑,认真严肃道,眸中有不舍之意。 井井点点头:“那好,我会绣好嫁衣,在家中等你,九月初九那天,我们就成亲。” “好。”他应下。 阿钰将她揽在怀里,舍不得放开。两人对坐,一夜无眠。 天亮得很快,恍惚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窗纸上已经灰白,不一会儿,已有光透进来。外面已有丫鬟来敲门,说早饭准备好了,老主母在堂屋里正等着给他送行。阿钰打理好一切,携着井井向正堂去用早饭。 今儿是个特别的时日,老主母起的早些,等着和自家儿子吃早饭,这回他去的比较时间长些。不过老主母是个特别开明的人,也对自己的儿子颇有信心,并没有多离愁别绪,只叮嘱他几句,便也如平常一样无二般。用完早饭后,就去花园里头散步消食去了,要井井送他即可,说散完步消完食再去睡个回笼觉。 井井有些哭笑不得。她一向晓得老主母开明,却不想这般放心得下。 也是,阿钰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他撑起慕容家的这些年,独自外出也有数不清多少回了,老主母自然是最相信自己的儿子。想到这,井井不禁觉得自己小家子气。阿钰出门在外,她更应该好好替他守着慕容家,这样他才会安心。这样一想,心中郁结了一个晚上的惆怅也作烟云消散了。 早饭过,小斯牵来马车,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井井陪阿钰走到大门口,送他上马车。 “阿钰,你好好照顾自己。”临别之际,她千万叮嘱他。 阿钰俯首在她耳边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俏皮道:“放心,我会天天想你的。” 阿井被她惹的开了颜。她伸手替他整理亦襟,阿钰顺势握住她的手,久久,舍不得放开。小斯催了几回,他还不放,井井看时辰却是不早,太阳都升老高了,再不赶紧些上路,待会儿赶车乏人得很,然后不得不催促他。 阿钰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的手,对她道:“阿井,等我回来,九月初九那天,我们就成亲。” “嗯”井井点头,“去吧。”她的阿钰,其实有些像小孩子。 得到她的回应,阿钰放心上了马车。街上人还不多,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哒哒清脆。阿钰自马车里探出头来,一直望着她,见她站在慕容府的大门口,一动不动,像送君远行的伊人。慕容钰心头又甜蜜,又不舍,直到她在大门口的身影再看不见,这才坐回马车里。一路向北,那将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井井呆立于慕容府大门前,直到马车消失不见,心头的惆怅又冒出了头,带有一丝挂念。 才分开不见,她就又想他了。 呆呆站了一会儿,她才转身进门。 她要等她的阿钰回来。 对于闲适的人来说,时光才如流水匆匆。而对心有挂属牵绊的人而言,光阴便变得难捱得多,好像一天就分了许多天来过一样,怎么过都过不完。 刚开始的几日,井井是食睡不大安稳的,总挂心阿钰出门在外风餐露宿,忧心他好不好。倒是慕容主母,跟没事人一样,能吃能睡,还能转园子吃宵夜,十分舒心。井井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至慕容府也有三年,这三年,阿钰出门颇多回,她是每回都不放心,回回都要忧心许久才能慢慢适应调整过来。倒是老主母,井井没有一回见到她老人家是牵肠挂肚忧心忡忡的! 其实,老人家不是不担心的。毕竟,天下没有哪个母亲是不忧心自己的孩子的。有道是,孩子在母亲眼中,永远都是长不大的。不过慕容主母却非一般常人。想当年慕容钰的父亲去世那会儿…… 慕容家是以经商为生的,这砥柱半路折断,自然犹如天塌。然而就在这样的形势下,这个女人还能将慕容家撑起来,并独自将儿子养大成器,可见其气魄能力非等闲能视之。这些,井井听说过一些的,虽不是全部都晓得仔细,也多少知道头尾。是也,她是佩服老主母的,这样的女子,并不多见。相比,她就惭愧多了,自惭便是终身修炼,也难企及老主母万之一二。光是离别就害得她心酸酸的,反观老主母,若无其事,该如何还如何,视平常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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