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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老子好不容易要服满军役了，老天爷，你竟然...咳咳......” 还没发完遗言，身上被重重的马蹄踩踏而过，他彻底地结束了他的生命。 战场之上的血腥场面，连绵不断的发生，一幕又一幕，直到姬缪自己都深感乏惫，看到战场周围，一个个不断倒去的同胞们，她的面色异常的冷，如同一个冷面魔煞，成了打仗的机器，再无半丝人情。 她费尽全力，争分夺秒，就是为了不让再多的人死在这里，可是，终归是无济于事。 北地之军，越来越多的涌上来，和她先前估算出的数目，大相径庭。 他们是如何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涌上来无数的军兵？ 这一点，无异于是奸细的功劳。 “主...主上...我们被包抄了！”牛水叫喊的嘴里，很快涌出一股乌血。 身体极度疲惫的他，很快又将自己的枪狠狠刺入袭上来的敌军身上，但很快，又涌来更多的敌军。 “主上！快走！我抵着他们！” 牛水的声音异常的嘶哑，“快去南下与薛漪将军和谢大人他们汇合！我......噗——” 伴随着最后一声的唤出，牛水整个人都倒在鲜血之中。 姬缪睁着骨瘦如柴的双眼，大喊一声，强迫地杀出重围，驾马奔赴到他的面前。 地上的人，被她一手就捞起。 她将他置于自己的马背之上，不断地拍着他一直溢出乌血的脸庞：“水牛，醒醒，我救你回去。” 周围的跟随她的赤卫营精卫通通不见踪影，要么是倒地不起，要么是已经全然阵亡，所有的人，除了她，都已经不再具备战意，一时之间，两军成为对峙的状态。 姬缪一路披荆斩棘，才得以杀出一条无人能挡她的血路，朝着南部平原的方向，狠狠地进发。 “水牛，水牛！！” 行路至一半时，已摆脱了追伐上来的人烟，姬缪狠狠地捧起托在自己马背后面的人的脸，看着他，不断叫唤着他的名字。 可人已经完全不具备知觉，甚至不知道是已经阵亡，还是昏迷...... 姬缪第一次内心狠狠地坠下，这般的无力回天，又这般的消沉... 她凭空生出自己无能的想法，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一缕亡魂，在这天地之间游走罢了。 兄弟们同伴们的牺牲，正式证实了她曾经不愿面对的想法。 战场上的人命，随时可以消逝，她此番破军之举，是不是实在过于鲁莽？ 或许谢昭说的对，她不该只估算一万人的性命，就赫然这样进军到地方内部，这样全然不顾将士们性命的做法，她尝到了苦头。 随着姬缪一道而南下的人，有些则是重伤在即，如若不尽早和大部队汇合，那也有可能被追击上来的北郊铁骑军卫给重创。 姬缪只能全然不顾马匹的速度，一直扬鞭策马，一直往前奔赴。 与此同时的谢昭，心间重重地一梗，好似感触到了什么。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向来在他周边最为亲近之人，每次受到重创，他的心里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上一次，还是他当质子，第一次离家出走，家中亲人突然薨世之时。 这一次...... 他说不出来，是何种异样之觉。 谢昭骑于马上，心间一股锐利的疼痛，一只手狠狠控制住马缰，另一只手，狠狠捂上自己的心口，想要尝试制止那样的疼痛。 “姬缪...” 谢昭缓缓沉沉的抑制了很久，才慢慢吐出这一个名字。 轰然调转回马头，朝北处奔去。 ----
第43章 遣回 ===== 谢昭很是确信的明白，他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慌神、失态。 他担忧姬缪，无时无刻不心系于她。 而苍天知道，他为何刚刚如此心痛，一定是她在战场上出了差错。 谢昭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差遣了一部队的人，从原路往回赶。 一路之上，他无法再顾及太多，也无法再顾虑太多。 他的这一条命，是她姬缪给的，如若这次的回程，能够为了她，失去他的一条性命，那又如何...... 夜间的云在天幕边越来越浓，谢昭的心，自始至终也跟着马匹不断加速的步伐而悬着。 终于，在他担忧至极，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时候，一幢迭迭远处跟随马匹上下起伏的人影，赫然撞入在他眼帘之中。 女子一身傲血战意，脸庞上，身侧上，全都覆满乌血血痕，模样何其的悲壮惨烈。 不敢教人细想，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昭口中蓦然“吁”出一声，月色下发白的指骨狠狠攥紧马缰，狠厉迅速地奔至她的身前，姬缪看清他的身影，上半身狠狠地重伏在马背之上。 “谢...谢大人......” 有人率先认出了谢昭等一众人的影子。 还能在此处相遇，是他们众人都不曾想到的。 女子眼见着道路之前涌来的是我军，这才放松了戒备警惕，像是松了弦的弓箭，笔直挺拔的身躯，一瞬就倒在马背上。 谢昭很快一个撂脚就翻身下马，将马背上隐隐垂落的人好好接入自己怀中。 他从未这般担心过，仔细盯着怀中之人。 她全身上下无处不是伤痕，没有能入目的完备之处，谢昭心底压抑着疼痛，除了心疼，喉间涌过一丝苦涩，和难以压抑住的悲恸。 姬缪从中惊醒，如做了噩梦一般，疯狂地从谢昭怀里挣出，被他按住：“是我。” “我在，没事了。” 面对着怀中依旧惊恐不定失神的人，许是因为战场上的过度疲惫，导致了现下她这般惊慌不定的模样。 谢昭苍白的指骨轻轻抚慰着她颤抖的身躯，而后听到她嘴里沙哑地置出一音：“水...水牛他...他死了......” 姬缪本想用尽全力，也要将他托至军队医务处，可在途中，牛水就已牺牲阵亡了，她再无回天的余地。 就在这声无言的悲痛之中，月夜之下，两人的身形影影重重地交刹，其余的人，也驻马停下，他们暂已脱离敌军的追伐危险。 众人都精疲力尽，不是伏在马背上，就是战马快要耗尽力气，倒地不起。 这里是河边沙池之地，水从岸边席卷过来，最后褪进河流之中时，沾染上他们身躯上的血色。 跟从姬缪回来的人，有些也在路途中，因伤重之后过于劳累而倒下，再不见他们的身影。 剩余者，是精锐中的精锐，也是老天开眼，让他们能够存活下来的奇迹。 “谢昭...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姬缪在他怀中，几乎是用奄奄一息的口吻同他说道。 谢昭小心翼翼抱着怀里的人，不忍再看她身上的伤痕，眉眼之中除了平日惯有的清冷，还有难掩的一阵苦涩：“你尽力了。” 姬缪沉沉地闭上自己纤薄的眼皮，似是沉沉地在他怀里睡去。 谢昭有史以来第一次这般的害怕，害怕她就此沉沉地睡去，再也不醒来。 他稳重地抱起姬缪伤沉的身体，遣其余人将队内幸存下来的精卫拖回军中。 这一次，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过她的人。 ----
第44章 被俘 ===== 南下的北骑，混乱眼杂，混迹于其中的苏念儿和计商，以军队之中最末的兵士身份，每天食不饱腹。 “喂！新来的吧！” 一道呵斥，那惯有的喜欢在军中抢夺粮食的军官又朝他们这边大摇大摆地走来。 这是军中的三品中郎将，曾服侍于苏念儿手下办事，在之前，他不过就是苏念儿眼中的一条走狗，不过现在，在苏明澈不在之时，竟然也能够嚣张到这份上。 “哪来的馒头？！是不是偷的！” 南下的北骑军阀，由他这个三品中郎将临时担任队头的短解，专门负责押送。 这里军队的末流，基本上不过是当初北郊大军拿来充数的难民，日日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前不久，才有一人当着苏念儿的面，活活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那画面，她不敢再细细想下去...... 这几日，陆续有人在她身前死去，那样残忍悲屈的画面，让人见了，都难以存留活下去的意志。 计商告诉她，只要再坚持到南部平原的水道，他们就可以逃了。 “回大人，不是。” 见苏念儿双目失神地望着前方，一直不语，一旁的计商伪扮成的难民替她答道。 “老子问他话呢！你答个屁！”领头的短解没好气地吼道。 正要伸手在计商眼皮底下，将苏念儿手中的白馒头给抢夺过来，很快，一旁的人不禁嘘声一阵。 苏念儿睁着自己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一声不敢吭。 浑身颤抖，可越是这样，越是教那人嚣张地指着她。 “那个人是不是个女人？！” “老子还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白嫩的脸蛋呢！” 一旁另一头的短解很快就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下一秒就作势要掀起苏念儿的脸皮。 来仔细瞧瞧她的模样，好验证验证他们的猜想。 就在肥大肮脏的咸猪手要触碰到苏念儿的脸蛋之时，计商一个趔趄，就莽撞地将人给撞翻在地。 那肥头大耳的短解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撞击，整个人一时之间被撞翻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嘴上连忙叫喊：“给老子捉住他们！反了他们！” 计划破灭，计商不得不拉上苏念儿的手，就要往流民难民组成的队伍外跑去。 山薰也跟在他们身后，一同快马加鞭地跑起来。 几个和计商一样，原本服侍于公主身侧的暗卫，一时之间也在另一侧形成一整只流动的队伍，跟随着他们逃跑的步伐。 计商拉着她的手，两人奔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一处人烟稀少，甚至根本无人的区域，苏念儿再也止不住地撑着自己的双膝，大口大口地呼口气出来。 “计商...我跑不动了......” 还未等他们缓一会。 这时候，并非先前的那位短解，而也正是身着北郊铁骑卫军服的人，豁然挡在了他们的跟前。 “公主，你们这要是去哪儿？” 来人一口就报出了她的身份，计商瞪大双目，正要挥手将那人击倒，却见那人扬了扬手，身后灌木丛内缓缓走出了数位军士。 这些军士，无一不是负责押送队伍的长解，也常年跟随苏明澈的心腹手下办事，与此同时，山薰也跟着被押了上来。 苏念儿死死咬着嘴唇，这下看来，他们是逃不掉了。 来人明知故问，一双幽幽的眼睛，晃晃盯着他们。 苏念儿不禁抬头看向那人的眼眸，还有脸上一侧划过眼睛正中央明显的伤疤，瞳孔瞬间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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