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有我知道,傅祁佑少年之志如那山巅雄鹰,只待风来,便能展翅翱翔。 在他的身边,我的仇,定有得报那一日。 3 用过晚膳后,我正在为傅祁佑绣香囊。 我想,今晚,他定是不会来了。 “这是什么?” 我抬起头,他一身黑衣站在我身旁,也不知站了多久。 我低头一笑,“为殿下做的护身符。” “我带回南瑶郡主,你——不生气?” 他黑眸情绪不明,我没摸清他的意思。 “听闻南瑶郡主与殿下年少情深,岂是奴能比拟的,奴不生气。” 他点点头,面色有点难看。 “这样甚好,这东西你别做了,我不戴。” 说完他便板着脸走了,我看着绣了一半的香囊,收了针。 他不喜欢,那我便不做。 晚间,膳房送来的晚膳比起往日少了很多。 定是今天他板着脸出去叫人看到了。 宫里的奴才,一贯也是拜高踩低的。 我看着桌上的两个菜,嗤笑一声,馊掉的饭菜我尚且能食,这粗茶淡饭,又有何难? 只是这宫里女人的阴诡暗涌,着实让我作呕。 在姜国的那十六年,我早已厌倦了那四方天地里的生活。 “姑娘,别难过,宫里的人就这样,等太子殿下来了他们就知道厉害了。”云落为我夹了些菜,细声安慰着。 细细想来,我这个院里,只有云落对我是真心相待。 记得我刚来时,我被傅祁佑抱着穿过长廊,她被掌事姑姑用力压在路边,见我们路过,凶恶的姑姑用力的摁下她的头。 但我早已看到她红肿的脸颊。 后来,我便跟傅祁佑将她要了过来。 我问她,“云落,你跟着我,会觉得丢人吗?” 她惶恐的使劲摇头,“姑娘心善,云落从未觉得。” 我轻笑,“云落,这段时间我们可能要吃些苦头了。” 她慌不迭的跪下,“云落不怕吃苦,姑娘别赶我走。” 我将她扶起,弹了她一脑门,“谁说要赶你走,我可舍不得。” 她这才喜笑颜开,蹦跶着去为我整理床铺。 云落今年才十五岁,是个完全没有心事的小姑娘。 我的十五岁,也曾是被父王捧在掌心的小小姑娘。 晚膳后,窗外飘了雨,傅祁佑身边的成春跑来,让我去承德殿赴宴。 我虽疑惑,却也还是跟着去了。 殿内歌舞升平,箜篌声悦耳,南瑶和傅祁佑坐在一处。 “挽心拜见殿下,南瑶郡主。” 他修长的手指勾住她的腰肢,轻轻一揽,她便倒在了他的怀中。 南瑶浅笑,“听闻挽心姑娘舞技倾城,我想赏一赏呢。” 我怔住,看向傅祁佑。 自从他将我带回皇宫,从未让我在众人面前跳舞。 他大概也明白,当众跳舞的女子不是舞技就是娼妓,总之身份低贱。 坐下的,大多是傅祁佑的幕僚。 “挽心,舞一曲。” 我不该对他抱有期待的,在他眼里,我本就是娼妓,得他垂帘才脱离那个吃人的地方。 我俯身,“殿下,奴先去换舞衣。” 殿外雨势渐大,我准备冲进雨帘。 “等等!” “殿下,外头雨大,派个人去取舞衣吧。” 南瑶软声软语,整个人快要攀到傅祁佑身上去。 傅祁佑端起酒杯,仰头饮尽,神色淡然,“不必,她自己去便可。” 闻言,我起身走进雨中。 雨可真大,淋在身上可真冷,像是父皇死的那一年。 也是这样大的一场雨之后,宠爱我的父皇撒手而去,那个昏君继位。 从此,我便被逼着习各敌国之舞,宫里都说,我这个公主,是要去和亲的。 可我和云牧两情相悦,早在父皇在时,便为我们定下了婚约。 他们为了让我同意嫁给北襄太子,不惜设计陷害他,护国大将军,被安了个不臣之罪。 他的头颅被挂在城门示众,他的身体被扔到了乱葬岗,被飞鸟啄食。 昔日他拼死保护的民众,往他的头颅上扔臭蛋烂菜。 可笑,父皇最重兵,对有功之臣爱护备至。 我的皇兄,却只想走捷径,他信奸佞,除忠臣。 我的母妃,也因阻拦我和亲被太后残忍毒死,尸身被扔到了蛇窝,未留全尸。 我被云牧的亲信护送到了边境,他为护我从悬崖跳下。 我一个人赤着脚走入漫天荒漠,最后被流寇所劫,卖到了月香楼。 4 我发誓,一定要为他们报仇,手刃仇人。 “哎呀,姑娘,怎得淋得这样湿!”云落慌忙迎了过来将我拉入殿内。 “去把我的舞衣找来。” 一袭红衣,金珠垂在腰间,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瀑布般的黑发落在腰间,看着镜中雪肤红唇的自己,心中尽是悲凉。 到殿前,尽力保护的舞衣还是湿了许多,身形的曲线更加明显。 我入了殿门,跪在殿中。 “殿下,奴来迟了。” “跳!”傅祁佑脸色更加难看了,拥在南瑶肩上的手掌越发紧。 箍得南瑶蹙眉轻声嗔道:“殿下,您弄疼我了。” 我随着音乐摆动腰肢,跳的是北襄舞,腰间金珠叮当作响, 席间男人的眼不曾移开,可座上那位,脸色越来越臭。 “挽心姑娘的身段可真是好啊,怪不得能成为月香楼的头牌呢……” 南瑶捂着嘴巴,面上依然挂着浅浅的笑意。 “够了!滚下去!” 一个酒盏滚到我跟前,我抬头对上他阴鸷的黑眸。 南瑶想必是没有料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吓得缩在一旁。 “殿下,奴告退。” 退出大殿后,我看了看自己半湿的舞衣。 多亏你,想来,这傅祁佑还是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东西。 夜里,脑袋里像灌了铅,重的不行。 身上热的像被炭烘烤。 明明,回来时喝了云落熬的姜汤了…… 忽觉额间覆上一双手,冰冰凉凉,十分舒服。 我急忙抓住,生怕下一秒便会回到那滚烫的炼狱。 “怎得这样烫?” 我双手在那个身子上乱探,良久,他闷闷出声, “怕了你。” 语气还带些宠溺…… 好像傅祁佑的声音,应该就是他,也没有谁敢公然潜到皇宫,爬上他的人的床榻。 随后冰凉的触感覆上了身体,我安然在他的怀中睡去。 晨起,我脑袋还在疼,屋内飘着阵阵药香。 “姑娘醒了,快喝药吧,这可是太子殿下差人送来的。” 我揉揉脑袋,“殿下呢?” “殿下并未来过呀,只是刚才御药房的人说是太子殿下差人让他们送药过来的。” “没来过?那昨晚……难道是梦?” 我没多想,捏着鼻子喝下了药。 云落端着药盏出了内殿,刚出去我便听到她行礼的声音。 “殿下。” 随后,傅祁佑一身黑金朝服迈进了内殿。 “殿下。”我准备下床行礼。 “不必了。” 他站在那,神色凛然。 “殿下,有……事吗?”我试探的问。 “那件舞衣,不许再穿。” “为何?殿下不是最爱看我跳舞?” 他忽然大步迈过,用力钳住我的双手,厉声呵斥,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我告诉你,你的身子,只有我能看!别人看了,我嫌脏!” “再有下一次,我就杀了你。” 他的气息有些乱,黑眸炽热似乎有团火焰在烧。 “是……奴知错。” 片刻,他起伏的胸口逐渐平息,他甩开我的手,大步离去。 我看着傅祁佑离去的背影,有些慌乱,从前,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除了那次出征回来给我带回相思鸟,他高兴的像个孩子以外,他很少在我面前显露情绪。 来我殿内,很多时候情绪都很淡然。 大家都觉得,我不过就是他圈养的一个爱宠而已。 所以宫内外传的那些谣言,对他并未造成影响。 5 我曾听过一些关于傅祁佑的事情。 他自幼跟随不受宠的母亲生活,在这北襄皇宫中受尽白眼,幼年拼命习武也才勉强有个职位。 先前北襄的太子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兄长,北襄皇后所生。 他年少时心念的姑娘,南瑶也嫁给了太子。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皇后和太子和武将勾结,蓄意谋反,而南瑶在谋反前一刻反戈。 傅祁佑在他父亲面前一举拿下反叛的太子。 后来,他成了太子。 这些年,老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怕是时日无多。 而我,则要找机会回到姜国。 我曾经想着借助傅祁佑的力量,可后来想想,他一路从低处爬到如今这个地位。 行事肯定万分小心,我没有把握能够算计他。 瞥眼瞟到一旁的香囊,我拿起针,用力往远处的屏风甩去。 还差些力道,看来,还需要再练。 我经常会绣一些东西,以便从内务那里取针。 这飞针法是我在月香楼习的,那里的姐妹说如果练习的时间够久,力道足够,可以十米之外杀人。 她们一般都只是拿来护身,不会主动杀人。 “郡主。”云落的声音传进殿内,我拿起香囊继续绣。 “听闻姑娘身体抱恙,我特来瞧瞧。” 我起身朝她行礼。 “奴多谢郡主。” 她目光随意瞟过我的房间,最后落在篮子里的香囊上。 南瑶拿起香囊,看着上面绣了一半的相思鸟说道, “红嘴相思鸟,若是一只亡,另一只便也会不食而亡,很忠贞的鸟儿。” “挽心姑娘不仅舞姿动人,这绣工也不错。” “谢郡主夸奖,不过是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 “不过本宫劝你,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太子殿下的良配,只能是我。” “他万万不会娶一个娼女做太子妃。” 我浅笑一声,“奴从未想过要什么名分。” 随后她扔下香囊,傲娇离去。 如今北襄在诸多王朝中算是翘楚,北襄的骑兵很是厉害,军规严明,又加上北襄城内风调雨顺,后备粮草充足。 北襄王对于有军功的臣子很是看重,否则也不会立了多年不受宠的傅祁佑为太子。 傅祁佑战功赫赫,在先太子前一连拿下周边敌国数城。 我知道,他们如今的目标,是拿下姜国,姜国位置处于诸国中间,拿下了姜国,便等于称霸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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