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新妇身边的乳母,松氏。 “其借用的是晏子渊的名义……” “说是要为自家的郎主出气,目的是叫他们铲除奸夫。” 话毕,陆道莲没有言语。 另一批出动的下属也回来了。 是得了他的命令,去追查整件事来龙去脉的死士,直接抓来了一个人丢到陆道莲的脚下。 陌生的面孔仰头,还没看清头上有着仙人之姿的身影,就被一张凶神恶煞的脸给吓着了。 死士禀告:“大人,此人就是几日前偷摸给夫人送信的家伙。” 送信人跪地结结巴巴地求饶,“放,放过我……和我没干系,都是有人叫我这么做的。” 庆峰抓住他的脖子,直接将人提起,眯起眼打量,“你不是晏家的下人?” 他们是陆道莲的护卫,分散在他身边,有什么事自然能第一时间知道。 当初新妇哭得那么惨,那么不舍。 就是因为收到了晏子渊的信,这也算是刺杀前的起因。 而他们没有怀疑其中藏有端倪,就是因为这个送信的下人,的确是从晏家出发。 以晏家的下人的名义求见的。 如今一看打扮,哪里是晏家下人的样子?衣着都不一样。 “是,是一个妇人,雇我送信,要求我穿上她准备的衣裳,以家仆的身份过,过来送信。” “又是妇人?” 庆峰陡然看向一直没说话,气息冷淡,眼神莫测的陆道莲,悔恨恼怒道:“师叔,看来这一切都是苏氏女的预谋。” 目的就是为了引师叔入局。 什么情啊爱啊都是假的! 就是为了设计师叔,偏偏师叔已经…… “野花没有家花香。” “我只当和他玩玩,很快就会把他忘了……” “夫君和我,才是真夫妻。” 句句回响,字字入肺。 明白这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的陆道莲,唇瓣紧抿,眼神阴鸷凌厉,一道心火仿佛从灵魂深处点燃。 在晏家窗外偷听的他是个笑话。 在下属和旁观人眼中,他更是个被一个弱质女流欺骗玩弄的可怜虫。 “真是个好计谋。” 沉默许久,他神情阴冷地说出第一句话,“我是不是该高看她一眼,原来,她也没我想的那么柔弱无用。” 算是有心了。 这么多天,用了无数绕指柔肠,在他这费尽心思博取怜爱。 又来一发,一石二鸟之计。 以晏子渊对他们不满的名义,派出刺客,只为主动献身,惹他动情放不下。 被戏耍的愠怒,让陆道莲终于念出她的名字,“苏宝嫣,好一个苏宝嫣。” 他从前都是苏氏女,苏氏女那样叫。 如今咬牙切齿念出这个名字,竟让人听出了一种燃烧起火焰,又爱又憎的缠绵味道在其中。 面对愕然的下属,陆道莲冲他们云淡风轻地吩咐:“都杀了吧。” 不管是拿了佣金的刺客,还是送信的使者。 都不必再留。 忽略了身后被拖走的人影的惨叫声,陆道莲仰头望着树上红绸,想到身在晏家那个狠狠摆了他一道的娇柔身影。 心底的征服欲如同烧沸的热水,愈渐翻涌。 同样的事情也在晏家发生着。 宝嫣虽说了以后不再这么干了,要与陆道莲划清界限,可一联想对方的身份,又同住一个屋檐下。 怕是想避让也避让不了。 尤其他们还算计了他。 松氏担心道:“女郎苦心设局,让那位知道了,会不会找女郎麻烦?” 宝嫣:“你可有打点好了?” 她问的是松氏去请的那帮游侠。 游侠是北地上无所事事,转会偷鸡摸狗之人,也有习得武艺的亡命之徒。 专以行侠仗义之称,帮忙杀人或是行一些凶险之事。 得知宝嫣要委托他们刺杀时,松氏便一直有反对的意思,但是架不住宝嫣心意已决。 只能叮嘱他们,着重将目标放在“奸夫”身上。 事成之后也要守口如瓶,不然钱财可就拿不到了。 那帮人自称有保命之法,做事自有一套规矩,给松氏展露了几手,才博得她的信任。 可是,打点是打点了,松氏心里总觉着不安。 纸包不住火。 没有哪个郎子会喜欢被人戏弄,一旦被发现,是要承担后果的。 然而相比她的焦虑担忧,她家女郎的神色堪称平静。 甚至还安慰起她,“既然乳母已有打点,也说他们自有保命的手段,那就不必操心了。等风声过去,就按照你们约定的日子,到约定的地方给他们赏钱。” 宝嫣冲她温柔地笑了笑:“咱们万事往好处想,还没发生的事,就不要太悲观了……” 不知是不是宝嫣过于安定的模样给了她信心,松氏暗想,也许事情并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呢。 “女郎说的是,还未发生的事,想它劳什子作甚……” 松氏目光凝聚在她小腹,焦虑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还是想想,该怎么给女郎补补身子。” 松氏一走,宝嫣的方才恬淡娴雅的笑便淡了下去。 乳母的担忧未尝不是她的担忧。 但是为了宽慰她们,她才装作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其实就算那个人知道了又如何。 她已做好万全准备。 宝嫣从未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能瞒天过海,她计谋称得上粗陋,是冲动之下做的决定。 被人发现,无可厚非。 实话说,她也不怕被陆道莲晓得,这一切都是她谋划安排的。 就让他明白,什么叫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他们玩弄她,她为何不能报复回去。 若他栽了,只能说明是他管不住自个儿心,是他咎由自取,与她有何干系。 她不怕他来找她。 只是,没想到陆道莲的动作那么迅速那么快,甚至还为她带来了一份大礼。 屋中。 看着小观神色慌张跑进来,合衣躺在榻上的宝嫣缓缓坐起身,不解地问:“这是怎么了?” 小观紧张到吞咽了口唾沫:“女郎,那,那位大人……他来了。” “他让女郎现在,即刻出去见他。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
第55章 小观说完, 发觉宝嫣表情不见惊讶。 倒是很寻常地沉默了下,然后抬头,露出一丝浅淡的微笑:“是吗, 那你去告诉他, 请他到庭院里坐会,待我梳妆打扮一番, 就去见他。” 将话传达给陆道莲后。 小凉亭里,恢复本来样貌的高大圣僧, 黑瞋的眼珠直直地盯着传话的婢女, 瞳孔深处越发渗人。 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目光, 婢女双膝发颤, 背脊发凉,在陆道莲冷冷扫她一眼, 然后转过身去,她竟害怕到跪倒在地。 陆道莲:“你叫她慢慢打扮,多久我都等得起。” 他固执等在凉亭中的背影, 孤冷威严, 宛若一座高耸不倒的青山,沉默中积攒了不少杀意。 婢女毛骨悚然, 回去复命。 宝嫣一边听,一边依旧稳坐在椅子上, 手里的青雀头黛一点点细扫着眉尾。 “那位, 来者不善……” 快好了, 好似右边眉尾低了些。 “女郎还是不要见了吧,请郎主来, 赶他走。” 还有耳珰,戴的样式不对。再调调。 “女郎?” 专心致志的宝嫣手上微微一顿, 被打扰后盈盈如水地看向祈求她不要去见陆道莲的小观。 这是被那人吓得遭了多大罪,嘴色都白了。 宝嫣观察了一番,顺口应道:“没事的小观,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一切有我呢。” 小观呆呆地望着宝嫣。 如今大仇得报的她,即便还在养伤,可是整个人的气色通透红亮的不同寻常。 难道是因为,怀了子嗣。 女郎断定,无人敢在这时候害她,才这般镇定有把握吗。 宝嫣:“我的眉,现在工整了么?” 婢女痴愣地缓缓点头。 宝嫣笑笑,接着摆弄起桌上口脂,“就用这个颜色,粉腻得像桃花瓣一样。” 屋外风云变幻,凉亭里站桩的陆道莲捏着佛珠,睁开冷情的双眼。 他此时已经不去想时间流逝了多少。 他只知,苏宝嫣这装扮的架势,怕是春去冬来,四季更迭,等到青山盖满白雪,她都不见得一定会来。 他冷嗤一声,心底的郁结和愠怒化作一股动力。 陆道莲抬眸转身,神念一动,她不敢来见他,那他亲自去就她,就在这一刻。 局面出现转机。 他视线在拐角处一滞,终于看到了准备良久,姗姗而来的娇嫩倩影。 她步调没有一丝焦急的意思,通身都是从容顾着仪态的味道,身上的伤……藏在衣裳下,根本看不到。 唯一能观察的病容,也被胭脂水粉所取代,当真是腮凝新荔,鼻腻鹅脂。 淡妆韶颜,观之可亲。 袖口下,修长如笔杆的五指捻紧坚实的玉珠,一动不动。 宝嫣站到了陆道莲的面前,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对方会来质问自己。 刺杀的游侠没有如约来领赏金。 得到的消息是那帮人彻底消失在北地,有的人看见他们在大街上当天就被抓了起来。 是生是死,再去追究都没了意义。 宝嫣:“夫君,你来了。” 她开口的这一瞬间,陆道莲看她的眼神危险冷厉,夹带着的怒火中,多了一丝被戏弄的荒唐之意。 他眼也不眨地观察她许久,“夫君?” 柔声细语的宝嫣,直接让他想到那天他满怀柔情,躲开府兵探望她的夜里。 陆道莲讥诮回去:“你叫错人了,贫僧不过是朵野花,焉能冒领令夫的称谓。苏宝嫣,你再乱说话,我可要将你的舌头,和你一颗心一起剜了。” 他以为这样就能吓住她。 宝嫣眨了眨眼,没想到连对晏子渊说的那番话,也叫陆道莲知道了。 他是怎么晓得的,难道那天他就在外边偷听。 那他当时为何不来找她算账。 他可……真能忍呀。 宝嫣:“夫君吓唬我。” 他不许她那么叫,宝嫣似乎还嫌他不够生气般,依旧如以前一样,亲密地称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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