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身上做过装饰。 铃铛叮铃,身上还穿有一身青绿的外衣,绣纹精致,倒是与周雪韶的衣裙相配。 向姜朝嘉又说一二句话后,周雪韶抱着兔子离开。 而不远处的魏珩见她亲爱宠物,忽然觉得自己送一张书案这样的死物给她,是错误的决定。 ——她本非冷硬固执的人,她心怀绵绵柔韧意。只是最先发现这一点的人,不是他而已。 “殿下用心良苦。”魏珩话里含酸生涩。 姜朝嘉早想好理由:“上一回周姑娘在我府中屈身,本王这样做也是应该。” 听了他的解释,魏珩细细思索之后,觉得有道理,也符合姜朝嘉的性格。 更何况周雪韶身后代表的周国公府对姜朝嘉来说本就不同,姜朝嘉刻意亲近,刻意用心讨好,与其在朝堂上对待周国公的态度完全一致。 想到这里,魏珩也就心安。 方才不尽的酸涩坚苦之意,反倒像成了不为人知的笑话。 就算姜朝嘉对她有心示好。可未来储君,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示好而已,而不能再更进一步。 魏珩彻底安心。 周雪韶抱着兔子回去,惹得姐妹几人都凝住目光在她怀里的兔子上。 裴妙裴婉陆续伸手摸了摸乖巧小兔子,唯剩下沈知薇一脸纠结也有怕意。 “要不要摸摸看?”周雪韶把小兔软软抱到沈知薇面前。 沈知薇盯着兔子看了好一会,终想到幼年时期被这种小动物好生“招待”过一番的经历,沈知薇摇了摇头。 见她不愿意,周雪韶也不勉强。 就这样几人围着小兔软软逗弄了好些时候,直到膳厅开宴,周雪韶把小兔包裹紧后,去了前厅。 家中堂兄弟和堂妹妹们早来了,各自落座后,侍人请来了魏珩等人。然而在正式开宴之前,府上又来一位不速之客。 …… “既无请帖,这位姑娘恐怕不便入内。”国公府门前,家仆表情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人。 来人衣着奢华,身上一件裘衣便是千金,显然是贵族女子。面对家仆时,这女子脸上有不耐神色,不过碍于一些原因,她只好换上好看一点的脸色,亲自同国公府的家仆说话。 “我与贵府大姑娘是好友,有无请帖又有何妨?待我与府上大姑娘见上一面,你、你们,不就能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褚云姝说起“好友”二字时,脸上一点心虚表情都没有,只在只言片语中透露不耐烦的意味。 “既然如此,就且待小的通传一声,姑娘知道后定是会……”虽然面前贵女说得信誓旦旦,可家仆仍惦记请柬一事。 此前虽也有一人没有请柬就轻易入内,可那位原先就是府上面熟的贵客,而不像现在这位。家仆提出向主人家通报的请求,也在情理之中。 但不等到这家仆把话说完,就遭到褚云姝身旁婢女的一声呵斥,“好大胆子!你知道我们姑娘是谁吗?竟然敢教我家姑娘在外等候?莫非这就是你们国公府的待客之道!” 被这婢女一通话数落,甚至小事变大,上升到周国公府的招待不周之罪。国公府门前家仆百口莫辩,而对方本也不需要他的解释,对他的为难纠结之处视而不见。 褚云姝扬扬下巴,带着身后几名婢女进入周国公府。 进去以后,里面的侍人以为她是被请来的贵客,自然不必褚云姝再费口舌,她轻而易举的去到膳厅宴上。 即便已有家仆向周雪韶禀报详情,但终是来不及。 膳厅大门被打开。 众人都瞧见了来这里的褚云姝。 一段时间没见,虽与她不甚熟络,周雪韶却也一眼觉得褚云姝瘦得脱相。 而这第一面之后,就是浓厚的不适之感。她与褚云姝没有半分交情可言,褚云姝为何擅自登门造访? “听闻周姑娘生辰宴,我特意过来庆贺。”偏偏褚云姝做了万全的准备前来,一切举止正如她口中“庆贺”,礼物敬意分毫不少,让众人都挑不出错来。 而周雪韶虽对她有提防之心,但最终念及今日是她生辰,褚云姝也算有心为她备下豪礼。 周雪韶颔首,随着褚云姝坐入席中,这段小插曲也就此度过。 很快宴起。 年轻男女欢声笑语,左右姐妹的祝福喜庆之词也让周雪韶很快忘记褚云姝的存在——她当然明白,褚云姝不是为她而来,而与褚云姝打过交道后,对方是怎样的性格周雪韶也明白三分。 与其一味在意,不如各退一步,褚云姝向她投以敬意,周雪韶也待她宽和。 和周雪韶所想一致。 褚云姝在落座以后,她的眼神就情不自禁的往旁边那桌,坐在最中间的那人身上看去。 因为身体的缘故,即便是身在温暖室内,碍于冬日,一丝一毫的冷意都要即时抵御,姜朝嘉至今没有解下身上狐裘。 褚云姝一面担忧他的身体,一面怨恨他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要出来,最后则是心怀庆幸。 还好姜朝嘉终于愿意踏出府门一步,也让她有这机会,在时隔一个月之后,终于再见到他一面。 想到这短短一个月中发生的事情,褚云姝望向姜朝嘉的眼神越加哀愁怨恨。 自从当日从庆王府离开后,褚云姝就病了好一段时间,医士来看,却得不出任何病愈之法。而据褚云姝所知,当日与她同在庆王府的那几个姐妹在家中也各有各的难处。 于是“病”好过后,褚云姝当然怀疑是有人故意针对她们 这个人会是谁? 是被她们欺负的最狠的周雪韶?她会这样做?那样毒损的法子,褚云姝想不到会是一个在京中贵女所为。 那边只有他了。 众人欢畅饮宴,唯有褚云姝的目光一味执着在那一个人身上。她怀疑是姜朝嘉故意对她们做了那些事。但也只是怀疑,不是相信。 至今褚云姝仍然觉得这个与她曾经也有过一段“哥哥妹妹”愉快时光的七哥哥,不会对他做出绝情之事。为此,也为她心里的执念,褚云姝急需见庆王一面。 因此当她反复从庆王府下人口中敲打出姜朝嘉的下落时,哪怕知道他过来的地方是主人与她结了怨的周国公府,褚云姝也还是来了。 生辰宴全程,褚云姝都表现顺从,全然没有此前逆反之意。直到行到宴后,她盯紧了姜朝嘉,等待独处机会。 …… 往年周雪韶生辰,周国公为人多热闹,也为朝中政务与朝臣家属奔走,皆是大办,府上满满当当都是客人。 今年,她提前向父亲说明,她只想在家里请些熟识的人来做客。父亲听取了她的意见,同意了,于是有此小宴。 虽不比往日沸腾,但也没有那么多真心里面掺杂的有关利益的假意。至少今年,是她一个人的宴会。 众人欢声下,都在为了庆幸劝她喝酒。周雪韶笑了笑,却只是摇头说不会饮酒。然而家中的堂弟堂妹却非常劝说,“今日事是大堂姐的欢乐宴,少饮一些也是好啊。” 周雪韶略感无奈,只好低首轻抿一口。 魏襄见她饮酒,很快收回目光,进而看到身侧坐着的姜朝嘉也拿起酒杯,出于关心,他说:“殿下的身体恐怕不适合喝这一杯。” “小酌无妨。”姜朝嘉微微一笑后仍举起酒盏,前一句是回复魏襄,后一声则是与众人一起为她庆生,“生辰安康。” …… 饮酒微醺。 迷迷糊糊之时,周雪韶感到裙下有小东西在动,她垂眼一顾,见是姜朝嘉送与她的小兔软软。 周雪韶见它一直在她脚下转动,心里觉得有趣,弯腰想抱起小兔软软,也不知是她喝了些酒,有些迷乱,还是小兔撒娇不叫她亲近,一下子从她手里蹿出。 红色的地毯上小兔软软雪白的身影越跑越远,周雪韶不知它要去到哪里。 小东西新来到国公府,东西南北都辨不清,周雪韶又怎能指望它会自己找到回来的路。 “堂姐去哪?”身旁的堂妹见她起身,酒水喝多了,满脸通红向周雪韶问道。 周雪韶指了指快要跑出门前的兔子,嘴里含糊不清说了一句,不过对面的堂妹也没听清楚,就被其他姐姐妹妹们叫过去,没有再过问周雪韶的事。 周雪韶离席。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之前,席上就有空缺了的位置。更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之后,也有人在不久后敏锐觉察,借口从席上脱身。 外面虽已雪停,但一日雪落过后,留下一片霜雪之境。 周雪韶一路踏雪而行。 脚下传来厚实的一声声。 沿门走出,周雪韶很快注意到雪上留着的小兔软软的足迹,脚丫一片一片,就像它本兔一样,可爱得紧。 只是不知它虽有一身厚绒,可还能抵御寒冷? 顺着兔子脚步向前。 空气清冷扑散在她的面庞上,周雪韶先前微醺之意稍有褪散,等到她彻底清醒明目后,周雪韶才后知后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来到府中的梅花林。 梅花的清香之气涌入鼻翼,周雪韶不由得顿住脚步,她一抬头,满树红梅即映入周雪韶的眼帘。 雪停之后的梅花林自有一幅清丽景象。朵朵梅花含雪,枝头艳色为白雪所欺。 等到周雪韶再低眸寻找小兔踪迹时,雪地上只剩横斜枝条,而不见兔子足迹。 周雪韶吸了吸鼻子,一股凉气传入心肺,她觉得冷,摸了摸肩膀,刚才头有些晕乎,出来的时候身上连件氅衣都没有披。 她往回走,却听到从梅花林深处传来一声细响。 这道声音不重,却在此刻静谧天地、繁杂花枝之内,来人脚步显得格外清晰,教周雪韶将这声音听得很明晰。 入夜过后,梅花林周围并没有特意设置灯笼,在他出现之前,天地雪色清明,一派明明亮亮,使得周雪韶能够望见在雪光映衬下的梅花颜色。 而来人再将一开始掩藏在裘衣下的灯笼抽出后,无数清光亮影倾涌而出,天地雪光异常耀眼夺目。 周雪韶眨了眨眼。 数千数万的碎光流影滑入她的眼眸,也将那人的身形带出。 从深藏梅花林内走出,他在她面前不远处立定,身后梅花作衬,眼前灯影重叠,只让周雪韶觉得他此刻模样如一叶松柏下玉华流转。 “雪韶姑娘……”他又这样叫她,谈吐轻和。 “是在找它吗?”说出第二句时,他侧身露出狐裘下的另一件东西,正乖乖巧巧卧于他的怀中。 姜朝嘉笑眼望着她。 温和地注视她,在见到小兔软软时,情不自禁露出的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柔神情。 “原来在这里……”周雪韶呢喃。 姜朝嘉把兔子抱给她。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她衣衫单薄。雪天里,其实最冷的时候不是下雪时,而是冰雪凝固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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