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襄眸光微暗。 站在院中,魏襄瞧着周雪韶犹豫,纠结,然后咬一咬牙,走了进来。几乎周雪韶的前脚刚刚落定在院中,后脚周雪韶就被魏襄一把拉了过去。 先是周雪韶的半边身体往魏襄那里倾倒,而后是周雪韶的整个人都被魏襄紧紧簇拥在怀中。 一时的突兀,让周雪韶心里一噔一噔的跳着。 “若是我不阻拦你,今夜你是不是就打算与你那偶然相逢的表哥一起离开?”魏襄的声音低低的,他收紧手臂,不经意间就将周雪韶抱得更紧一些。 被魏襄侧身从身后抱住,这样的姿势恰是周雪韶最难以挣脱的。 沉默片刻,在魏襄的催促下,周雪韶开口回答:“……我没有想那么多。见到绛表哥,我觉得是时候到了,也许你该放我离开。” 听到周雪韶说的话,魏襄竟觉得她振振有词,不由得笑出声来,“我应该放你离开。可你做出这决定的时候有问过我吗?” 魏襄反问的话,让周雪韶无话可说。可他偏要让周雪韶说出那一声答案,“你有问过我?” 周雪韶被他逼得无可奈何,连忙说道:“我没有。” 这答案也是没有办法。 就算周雪韶当时真去向他询问可否,魏襄也不会答应。周雪韶是这样想的,在魏襄的注视里,周雪韶将她的想法如实说出。 魏襄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说话的同时,他转过周雪韶的身体,让她面对他说话。 “但凡你再耐心一些,我又怎会给你戴上那条链子?”魏襄定定望着面前的周雪韶。 而周雪韶思索起魏襄话中的含义。耐心一些?这是什么意思。 魏襄是说,她再等一等,就能等到魏襄心甘情愿放她离开? 周雪韶想不通这些。而魏襄也没打算让周雪韶在今天这个时候就把所有事情想清楚。 今天险些提前暴露于旁人眼前,更让魏襄警觉起来。没有再多说什么话,魏襄拉住周雪韶,往房间内走去。 一路不停,径直把周雪韶带到床榻前面。在周雪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魏襄直接将她脚腕上环住的脚链另一端扣在了床头的雕花栏杆处。 周雪韶心中震惊,动了动脚脖子,却丝毫不得挣脱,“你……你这是……” 魏襄是要将她彻底囚禁起来?周雪韶脑子里混乱,她怔怔望向魏襄。 魏襄做完这件事后,没有其它反应,只是将床榻内侧的被褥展开,从下到上,从周雪韶的脚背到她身前,铺好褥子。 之后魏襄推着周雪韶躺在床上,周雪韶尚有不解之意,魏襄摸了摸她的后背,反复听她询问“为什么”。 隔了很久,周雪韶或许是累着,终于没再向他问起这么幼稚的问题。他作出这番行为,目的显而易见,可她却偏是不信,非要向他问个究竟。 更深夜重。 魏襄躺在另一侧,于暗中窥探她的容颜。 周雪韶在装睡。 她倒也不是刻意在装,只是心情复杂愈加难解,如若她不装出呼吸平稳,已是入眠的假象,还不知道魏襄要这样抱着她多久。 周雪韶指望魏襄能够松开她。但对方显然没有这个意思,魏襄在她“入睡”后,更是大胆,上前凑近,极近距离的观察着周雪韶的眉眼,魏襄慢慢伸手向下握住了她的手指。 “你早晚会明白,留在我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魏襄静静望着周雪韶闭起的双目说道:“在那日子来临之前,谁都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谁都不能。” 魏襄重复,态度坚决。 魏襄一直在看着她,周雪韶不敢有所动作。因此即便魏襄温热的吐息落在了她的侧脸处,酥酥麻麻很是不爽,但周雪韶也不敢伸手去挠一挠。 周雪韶忍住了。 同时也思考起魏襄对她说起的这些话的含义。 明明是魏襄自己气不过她与魏珩成婚,将她掳来此地,现在却说自己是为了她考虑是做出了对她好的选择。 周雪韶如今知道的也不过是魏襄想让她知晓的罢了。周雪韶并不晓得余下未知之处,也因此更无法判断魏襄话中真假。 真。 难道周雪韶尚且不知情的另一个选择,会将她推入深渊火海吗? 假。 那就更容易理解了。还是和周雪韶想的一样,留下她,不过是魏襄为了一己私欲。 今日一行比往常都要劳累,时间一久,魏襄不再说话,周围也没的声音。周雪韶很快就从假装入睡到真的昏昏欲睡,她沉沉闭紧双目。 而随之略有小幅度的起落的眼皮颤了颤,恰好落入始终凝视着她的魏襄眼中。 魏襄知道她在装睡。 等到后面,见周雪韶当真入眠后,魏襄才闭上眼睛。 有太多事情魏襄无法向她及时说明白,而当下对他来说为周雪韶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一定是留在他身侧。 留在他旁边。周雪韶只需要时时盯紧他一人,面对他一人。往极深处想去,即便是憎恶,也只会试图对他一人使弄那些小把戏。 可倘若她离开。那个时候,虽未必会有千军万马,但前途阻力不小,魏襄从没想过要让周雪韶面对那些险恶污秽。 轻轻摸着她的手背,魏襄握住这份柔软,本是想要叫周雪韶记住绝不可以再做出像今夜一样的事,但后来却变成他与她共同入睡。 如此也好。 总归周雪韶的睡梦乡里有心安处。而魏襄的心安处则在身边。 一夜过后。 周雪韶睡得并不好。 夏日里的阳光刚刚透过窗撒入室内时,即便隔着垂下的床幔,但周雪韶仍然有所感觉。周雪韶心知昨夜与魏襄熬到太晚,因而睡着最好,好在外头只是不入眼的微光,倒也不妨碍周雪韶浅浅睡去。 无奈与她睡了一宿的枕边人不安分,天刚刚亮,魏襄就从旁边下了床。魏襄穿戴整齐后,出了门。 虽然魏襄的动作很轻,但还是被没有深眠的周雪韶听去了。周雪韶皱了皱眉,抬眼透过床幔的缝隙处,看向了魏襄离开的方向。 而后不过多久,周雪韶又重新闭上眼睛。 周雪韶仍觉得倦意磊然。 另一边,魏襄走出房门后,藏身在暗处的侍卫很快走了出来。这侍卫向他递出一封远来的书信,魏襄一见信封的空白署名,心知是远在上京的父亲特意传来。 他当即将之打开一看。 略过信中寒暄内容,见到了让魏襄真正留心的消息。 “王爷说,殿下已立定太子之位。世子您也无需在外头为之筹谋了,眼下应是即刻回京。”侍卫向魏襄提醒说道。 魏襄没有回应。 将这封信折叠整齐收好后,他似有所感一般,回头向房门处看了一眼。魏襄原先走出来的房门此刻仍然紧紧闭合着,不像是有人出没的样子。 但他隐隐有一种预感。 况且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也没有要躲避她的意思。 就算看到知道,也不奇怪。 魏襄沉吟片刻,而后收回紧盯着房门口的目光,同对面云阳王府的侍从说道:“你先告诉父亲,再不过多久,我们就会回去。” 我们,她与他。 藏身门后的周雪韶微微睁大眼眸。
第58章 ◎赐婚◎ 上京。 太子东宫珠围翠绕, 魏珩被人领到此处时,略微抬眼,触目所见皆是百般玲珑珍宝。 魏珩在东宫殿外求见时, 太子已应下承见他, 不过入内却没有见到太子身影。想来也是, 那人本就是天潢贵胄,如今又登临高位, 哪里是他想见,他就必须即可见到的。 只有臣等候君的份,这世间何曾有过君上等待臣子的道理。 虽然与往常相处时的细节不同, 但魏珩很快让自己接受了这一现实。 在堂中静静等待约有一炷香的功夫, 外头才起了动静。听到东宫侍人一声:“太子到——” 魏珩低头垂目,立即跪下, “臣,拜见太子。” 从前与姜朝嘉相处,他是庆王殿下,而魏珩是云阳王长子。二者相较之下, 若论尊卑, 自然是庆王为尊贵,他为卑微者。 只是那个时候, 姜朝嘉未临高位, 他将魏珩摆在了“友人”这样一个, 对他们世家皇族来说颇觉微妙的位置。 与其说是友人,不如说是助他立成大业的同伴。而今大业初成第一步,姜朝嘉就已然万人之上。 举朝皆知, 陛下自入新年起, 一向不好的身体又患上病症。于是东宫这位, 本就贵不可言的身份,又添上一重来日帝室辉光,令众人倾服。 魏珩这么个“友人”,如今再看,只要姜朝嘉愿意,那么魏珩就什么都不是。 躬身低头,静静等待姜朝嘉的到来,随着人影从魏珩低下的眼眸前掠过,上头也起了声音。 “大公子起来吧,与孤何须见外。”姜朝嘉话里带笑,像是在调侃魏珩过分拘谨。 姜朝嘉虽是这样说,但魏珩可不敢真的按照太子所说的那样去想。魏珩恭敬再三,向姜朝嘉拜了拜,接着被东宫侍从请到一边坐下。 东宫内的茶水尚且才备齐,魏珩又低下头,向太子提出不情知情。 “哦?”姜朝嘉嘬一口茶水,喉咙微润,“大公子直言无妨。” 魏珩手边的茶盏一动未动,他听到这话便往前走近,做出一个求人的姿态,“不为别的,臣此来,只为臣那失去下落妻子。” 几乎的话音刚刚落下,正前方高位上坐着的人就放下了手中茶杯。 姜朝嘉审视的目光落在面前弯腰躬身的魏珩身上,扫了又扫,“大公子是在说周大姑娘么?” 姜朝嘉没有称呼周雪韶为他的夫人。 魏珩注意到这一点,他的嗓子滚了滚,不过多久,闷声道出一个“是”字。 其实姜朝嘉说的也没错,他和周雪韶毕竟那场婚事没有办成。但是在周雪韶失踪这么久以来,魏珩在京中向旁人求助时,唤她都是以他的夫人、他的妻子为称呼。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没能办成那场婚礼,但除了姜朝嘉,没有人点出其实周雪韶不是他的妻,周雪韶至今仍然只是周国公府的周大姑娘。 也正是因为姜朝嘉的特别,让魏珩心中种下一颗不安的种子。 姜朝嘉在听到魏珩的请求后,一直没有说话。 今天是他入主东宫的第十九日,而距离今天为止,周雪韶已经失踪了整整三十日日。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而与几乎周雪韶相关的所有人,在姜朝嘉立定东宫储君之位后,都在四处奔走寻人。 案前,已然贵为一朝太子的姜朝嘉看着面前未婚妻子下落不明的魏珩。他的脸上仍然温温和和不见表情,也只有姜朝嘉自己心里清楚—— 他心中正惬意。 只可惜这份惬意是偷着藏着的来到,就算高兴,也不能显露于表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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