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灯笼交给小二,他回身走到温怜身边,不着痕迹地刺探:“姑娘的字写得十分漂亮,一看就知道,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夫是练不成的,字形典雅中不失遒劲,想必姑娘是跟随令尊学习的吧?” 虽然看到了她写的姓氏,他却不愿用那个姓氏称呼她。 温怜听到他的夸赞,先是笑了笑,而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影来,她不禁脸色一变,摇头:“不是。” “哦?”段雁回没放过她脸上的不自然,追问:“不是跟随令尊学习的,那是谁呢?” 温怜垂眸低语:“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人罢了。” 一个头戴面具的人恰好走近他们的门边,闻言顿住了。 屋内的两人不察,仍旧继续交谈。段雁回对温怜的回答并不满意,他探究地望向温怜,察觉她的脸色不好,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算了,时机并未成熟,改日再说吧。 “不要皱眉。”他轻声开口。 温怜有些恍惚:“什么?” 段雁回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眉毛,对她道:“我让你不要皱眉,就算再不开心,也不要皱眉头。” “我父亲常说,皱眉头,催人老。你们小姑娘家的,不是最怕老?” 温怜闻言,心里的灰霾顿时烟消云散,不禁闷声一笑:“这句话,我母亲也常说呢,刚刚他们说你是龟兹人,我母亲也是,难不成这句话在龟兹人尽皆知?” “非也,我只知道我的祖母经常说而已。”段雁回见她终于恢复了生机,趁机试探道:“我们龟兹很漂亮,现在两国通商往来十分频繁,姑娘若是有兴趣,可以来我们龟兹看一看。” 龟兹是温怜母亲的家乡,温怜早在一开始就打算等她筹够了钱,就和贺玄铭一起到龟兹定居生活,如今碰上如此热情的龟兹人,温怜自然喜不自胜。 温怜:“敢问段公子住在龟兹何处?” 段雁回:“碎叶城。” 碎叶城乃是龟兹的王城,是西域三十六国最富饶的一座城,位于沙漠之中最大的一块绿洲之上。龟兹王室人数并不多,一向与民为乐,直至上一代的龟兹王走失了一名公主,他们才久居王城,不愿外露。 按照辈分来算,如今在位的龟兹王不是温怜的舅舅,就是她的表哥。温怜想过去找他们,但是她的母亲已经去世十多年了,而她又从未见过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她可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和贺玄铭是去打秋风的穷亲戚。 正想着,门外忽地响了一声锣。 “恭喜这位公子、小姐,你们做的灯笼是全场最佳!”店里侍从提着锣鼓,带着一伙人敲锣打鼓,声势浩大。 天一阁主人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笑容满面地走来,他莫约六十多岁,一副仙风道骨、长须飘飘的模样,一进门看见到温怜,他就愣住了。 “敢问,您是否就是贺怜小姐?”他仔细看了看温怜的容貌,心下诧异。 虽早就有所预料,但这一刻温怜依旧忍不住激动,她上前一步,压下心里的雀跃:“是的。” 天一阁主人心里虽然诧异,但他好歹也是人精,面上丝毫不显,只是道:“姑娘的字,颇有当年镇国公的遗风,不知师承何人?” 温怜脸色一僵,那人的身影再次浮现在了眼前,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看来,她竭尽全力不让自己颤抖:“无名之人而已,我忘了。” 她一说完,屋外之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透过窗缝,死死地盯着温怜。 “忘了?”天一阁主人遗憾地抚了抚长须,眼里的光也黯淡了,“老夫还以为能有幸再次见到镇国公的真迹,看来是老夫痴心妄想了。” “姑娘可有镇国公的遗存的墨宝?若是有,老夫愿高价购买。” 温怜摇摇头:“小女子不识得镇国公。” 温轲留存的手迹都被温怜仔细完好地保存着,但就算穷的只能吃土,温怜也不会卖了它们。 听她这么说,天一阁主人便死了心。十多年前,他曾有幸见过镇国公夫人,因此早在看到温怜容貌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她是谁。 他轻叹一声,一抬手,侍从便呈上一个小木箱,一瞬间,温怜就被白花花的银子闪到了眼睛。 “贺姑娘,这五百两是你们的了。”他将银两递给温怜,“只是,这灯笼必须留在我天一阁。” 温怜握紧手中的木箱,她对银钱没什么概念,但这是她通过自己努力赚取的成果,心里的激动和满足让她激动得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这是自然,灯笼自然就交给您了。” 待人走后,温怜回到段雁回的身边,十分兴奋地将木箱递给他:“看,我就说我们一定能赢!” 然而,段雁回却并不像温怜想象的那么开心,他看也不看银两,盯着温怜欣喜的眸子,不解:“你很缺钱吗?” 他以为温怜就只是想玩儿而已,如今看来,她竟是真的为了钱而来的。 温怜一愣,不懂他什么意思,十分坦荡地点点头:“是,我最近正在攒钱。” 段雁回目光越发迷惑,她这一身的行头就得花上几百两,怎么会沦落到需要靠做这些来攒钱?而且,以她的身份,断不会缺钱缺到这个地步。 “你……”他欲言又止,可话在嘴边过了几圈,却始终问不出口。 他在心里叹了声气,无奈道:“既是如此,你一个小姑娘拿着这么钱也不安全,不若我先送你回家?” 回家?温怜为难地看了看手上的银两,她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思来想去,她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可不可以先拿到你家,明天我再派人去取?”温怜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段雁回岂能不知温怜想的是什么?虽然对人有警惕心,但也只有一点而已,他好笑地看着她,问:“你就如此相信我?这可是五百两。” 温怜看他神情就知道他肯定答应,心里松了一口气,“若没有你,也就没有这笔钱,我有何不放心的?” 被她如此信任,段雁回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可一想到温怜如此容易就与人交心,又感到十分焦虑。 “你以后可别这么轻信他人。”段雁回不放心地叮嘱她,“外人可不像我这样。” 温怜甜甜一笑:“好。” 见她依旧是没放在心上的模样,他不禁有些头痛,家里的那个妹妹就是这么没心没肺,没想到这边这个妹妹又是如此。 看来,只有他这个当哥哥的为她们多操一点心了。 “好吧,那你现在跟我一起回去,明天记得让人来我的住处取钱。”他轻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踏出房门。 只是刚跨出一步,就有人伸手将他拦住了。 “不必了。” 来人头戴一顶银质面具,身着一件鸦青色弹墨腾云纹鹤氅,腰佩一抹碧玉环。虽是最朴素的装扮,但他一身凛然之气,却根本让人无法忽视他。 他身形高挺,直直地挡在他们的前面,看见温怜愣愣的模样,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怎么,见到夫君了,还不过来?” 此话一出,温怜一脸震惊,但段雁回瞬间就怒了,“何方狂徒,竟敢如此无礼!” 居然敢调戏到他妹妹头上! 贺玄渊却不理会他,只死死地盯着温怜,见她呆在原地不动,心里的火不禁更甚。 他冷漠地瞥了瞥段雁回,压着他们上前一步,继续朝着温怜:“认识了新朋友,就不想回家了?” 温怜听到贺玄铭的声音,惊得直接没反应过来,直到贺玄渊语气森然,她才注意到他语气中潜藏着的不满情绪。 “不是。”温怜有些慌乱地辩解,“我……” 还没说完,她就被段雁回挡住了,段雁回跨出一步挡在温怜身前,回应着贺玄渊骇人的目光,毫不示弱:“你究竟是何人?” “何人?”贺玄渊轻笑一声,不善地朝着温怜看去:“我问问你身后之人,我是谁?” 段雁回正打算说话,就察觉衣袖被人扯了扯,一回头就看到温怜用惶恐的目光看着他,低声道:“段公子,这是我的夫君。”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让段雁回如遭雷劈。 “你说什么?”段雁回不可置信,他好好的妹妹,怎么就悄无声息地嫁人了? 温怜偷偷抬眼朝贺玄渊望去,见他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嘲讽的笑意,心里不安地颤了一下,再说了一遍:“他是我的夫君。” 说完,她就走到了贺玄渊的身边,但就在两人还有一臂距离之时,贺玄渊突然伸手揽过温怜的腰,将人勾进自己的怀里。 温怜猝不及防,直接扑倒在他的胸前,腰被控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看到段雁回眼睛发红,贺玄渊勾起嘴角嘲讽一笑,低头吻了吻温怜的鬓发,低声道:“我们走。” 温怜没想到他在外人面前还是这么放肆,羞红了脸躲在他的怀里,挣扎着小声道:“不行,我还有钱没拿。” 贺玄渊眼神一变,手下力道猛地加重,沉声道:“不要了!” 说完,也不顾温怜的挣扎,几乎是半抱着她就走了。 腰间锢着他的手,温怜丝毫也脱不开身,街上人来人往,温怜为了不引人注意,只好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忽地,眼前一黑,她被贺玄渊抱进了马车。 马车十分宽敞,车门一关,街上的声音便小了些。温怜从软垫上爬起身,还未坐好,便被贺玄渊扑上前压在身下。 木窗、木门不是镂空的,整个马车里暗的几乎什么也看不清。贺玄渊不知何时取下来面具,将温怜圈在怀里,身上炽热似火,不过说出去的话却十分冰冷: “果然还是不该放你出门。” “我就只是不在这么一小会儿,你就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了,难道你忘了,你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他宽厚的手摩挲着她的腰间,如蛇一般将她缠绕;他滚烫的鼻息喷在她的颈间,时不时用下巴蹭一蹭,温怜心慌意乱地用手去推他,辩解道:“我没有,段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贺玄渊自然知道温怜和段雁回之间没什么,如果他们之间有什么,他就不会如此轻易地放了他。但温怜如此维护他的态度,却让贺玄渊十分恼怒。 不过一个认识了不到一个时辰的野男人,温怜凭什么这么维护他?! 心里一怒,手上便熟练地操作了,嘴上也惩罚性地咬上了她的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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