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汇集了天下财富,货贸繁华的的京城啊。 陆云舒心驰神往,赵慎便一路与她说起京城的风土人情,谈笑间得知她要在京城扎根,心中自是欢喜,“只要边境不起战事,我一直都在京城,云娘若是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 陆云舒含笑凝望着他,“燕王府吗?” 二人重逢之后,赵慎并未主动说起过自己的身份,闻言一愣,随后浅笑点头,算是承认了。 “那小女子在此多谢燕王殿下为我大开后门了。”陆云舒不傻,当然不会拒绝赵慎主动抛来的橄榄枝,撇开私情不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能有燕王做靠山,她的事业一定可以走得更远。 陆云舒笑吟吟说完,张开双臂拥抱眼前的繁华盛景,“我太喜欢这里了,我一定要在京城站稳脚跟,努力成为京城第一富!” 世间喧嚣仿佛在这一瞬悉数消失,渐行渐远,赵慎耳畔只能听见少女银铃般的笑声,黑暗的世界里,唯有少女芙蓉花娇嫩艳丽的面容愈发清晰,万千流光尽数落在她的眸中,顾盼间明媚张扬,叫人无法自拔的沦陷其中。 对于一个孤单无依的少女而言,陆云舒的梦想过于遥远,赵慎却相信她,嘴角微微上翘,“你一定可以,一定会……得偿所愿。” 外界嘈杂,陆云舒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正欢快地朝前跑去。 若是有人注意到赵慎,便能发现一向冷若冰山不苟言笑的燕王殿下,此刻一双墨眸温情脉脉,犹如万里春风拂过,沉静而温暖。 只是这笑容并未持续太久,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赵慎嘴角的弧度渐渐沉下。 陆云舒见状无所谓地笑笑,“玉章哥哥,你不用管我,我住的地方就在这条街上,很近的。” 一旁的左祁惊愕地瞪大眼睛,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过,能如此亲切称呼自家殿下的,莫非就是殿下苦苦寻找多年的心上人? 赵慎神情略带歉疚,“确实有些急事……” “没关系,我正好也有事,咱们改日再见。”陆云舒挥挥手,转身走时,忍不住回头补充道,“今天有你……很开心。”也不管赵慎会有什么反应,捂着通红的脸跑了,娇俏的背影瞬间淹没在茫茫人海之中。 赵慎微怔,旋即会心一笑,吩咐暗处的人,“你们几个替本王护送一趟。”京城鱼龙混杂,让陆云舒主仆两个小姑娘回去总归是不安全。 暗处的侍卫低声应是,随后飞跃在夜色中。 他们都是顶尖的高手,有他们护送,赵慎也能放心,这才同左祁一并往王府去。 路上左祁简单说明了下情况,“……属下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别院,锁链被人从外面砍断的,负责看守别院的侍卫皆是一剑封喉,所以汝宁侯一行人绝对还有帮手,否则裴绍行不可能悄无声息地从别院里逃出去。” “幸好殿下早有防范,将他与汝宁侯分别关押,否则这次父子俩都跑了,咱们在圣上面前可就没法交差了。”左祁说着,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依属下看,这传闻未必不实,汝宁侯府早就起了谋逆之心,简直该死!” 赵慎同样脸色阴沉,“裴庆元还在,汝宁侯府投鼠忌器,暂时不敢乱来。” 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对,这一连串的事情太过突然,又好似早有预谋,一步步将汝宁侯府推至风口浪尖。 裴绍行跑了,裴庆元则接受更为严酷的惩罚,从别院转移至地牢关押,赵慎缓步走下台阶,来到最里头的牢房前。 裴庆元并不惊慌,仍是气定神闲的模样。 赵慎不由生出一丝惋惜,从前的汝宁侯府,是当之无愧的满门忠烈,时至今日却沦为阶下囚。 “听狱卒说,侯爷自打进来后便一言不发,没有一句辩解,此举可否算是默认了圣上口中的罪行?”他站定在裴庆元面前,语气淡淡地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裴庆元唇边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在他看来,赵慎是皇帝最最看重的皇子之一,自是与皇帝一条心,无论他说什么,他们都能给汝宁侯府扣上大逆不道的帽子。 他索性什么都不说,不坦白不认罪不辩解,就这么耗着。 赵慎沉吟片刻,又转移了话题,“裴绍行私逃离京一事,你可知情?” “他就是个整日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罢了,做出再冲动的事,都在意料之中。”话语间满是对这个儿子的轻视不屑。 但赵慎岂会不明白他的用意,“令公子此次入京,竟能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带进数百精锐,虽说数量不多,但他们却能将我的士兵一剑封喉,可见武力不俗,如此看来,他……似乎不是表面这般简单。” 裴庆元面无表情,“他的事我不清楚,不要问我。” 这算是为数不多的一句实话了。 许多年前老夫人便料到会有这一日,所以要他把唯一的嫡子养在心远堂,由裴绍行秘密接手老侯爷留下的所有势力,十数年过去了,如今裴绍行手底下究竟有多少人,藏身何处,他这个做父亲的一概不知。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这幅残破之躯拖延时间,为侯府争取一丝喘息之机,有他这个靶子冲在前头,皇帝所有的注意力全落在他一人身上,裴绍行便能暗中行事。 与其全族陪葬,裴庆元宁愿独自一人死得轰轰烈烈。 赵慎看出了他的必死之志,无声叹了口气,“无论侯爷是否相信,本王从未想过伤害汝宁侯府。” 据他的情报看,裴绍行不惜暴露自己的实力,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夫人跑了,看似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却叫多疑的帝王心生猜忌,怀疑裴绍行究竟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妻,还是借此回到汝宁,伺机谋反。 “本王对曾经的老侯爷很是敬重,私心里不愿与侯府为敌。”赵慎不愿想看到昔日英雄落到满门覆灭的惨境,“侯爷若是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本王会考虑在圣上面前劝谏,放过汝宁侯府。” 裴庆元眸色微动。 可就在这时,地牢门口忽然响起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震动传遍了整座地牢,地面随之猛烈摇晃。 狱卒第一时间聚集到赵慎周围,“殿下,牢门炸毁了,地牢也快塌了!您快随我等从密道离开!” 赵慎当机立断,“把所有关押的囚犯一并带进密道!” 狱卒拽着裴庆元往地牢更深处跑去,可就在他们即将顺着密道成功逃脱时,有人从密道里前方的暗门中蹿出,十数个蒙面黑衣人一拥而上,其中领头之人的长刀竟直奔赵慎面门而去。 赵慎面色冷峻,随手拔出一柄长剑迎了上去。 * 为了能加快脚程,裴绍行一路跑死了三匹马,身上能丢的都丢了,但想送给陆云舒的一些小玩意儿始终贴身保存,就这般马不停蹄地赶路,硬生生将二十来天的路程压至半月。 等他好不容易赶到侯府时,侯府上下早已没了往日的宁静安详,从他身旁经过的下人无不面带忧色,行色匆匆,有的甚至背了包袱偷跑出府。 裴绍行来不及管这些逃跑的下人,脚下生风直奔心远堂,而老夫人提前收到了血影的消息,正端坐在主屋里,祖孙见面,裴绍行只简单行了个礼,“祖母,云舒呢?” 除了老夫人,侯府的正经主子都到了心远堂,只因如今是侯府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原等着裴绍行回来拿主意,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竟然是问陆云舒。 卢氏气极,指着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那个红杏出墙的女人?” 裴绍行阴沉着脸,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云舒呢?” “你……”卢氏刚要发作,被二夫人拦下,二夫人绕到裴绍行面前,温声道,“行哥儿莫急,稍安已经出去寻人了,相信不久之后便能传回消息,你还是先看看这孩子吧。” 二夫人怀中抱着一个酣睡的小婴儿,熟睡的模样,与陆云舒如出一辙。 裴绍行霎时红了眼眶,良久,他抬眸看着卢氏,颤着声质问,“母亲,你究竟都做了什么?”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陆云舒一出事,裴绍行铁定要找她算账! 卢氏瞪大了眼,“我能做什么?她没生之前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了以后我鞍前马后地伺候她娘儿俩,我能对她做什么!难道,你还怀疑是我逼走她不成?” 裴绍一愣,仿佛有一只无形大手在他心上狠狠揪了一下,其实他都懂,知道是日积月累的失望与痛苦,才导致陆云舒做出这个决定。 “是我……一切的根源都在我身上,是我逼走了她……” 是他控制不住脾气,是他太过骄傲不肯低头,是他在感情之中优柔寡断,无法取舍,一次又一次伤了她的心。 卢氏没好气地道,“腿长她身上,她想跑谁看得住?再说了,她还是跟着一个野男人跑的!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她……” “够了!”裴绍行沉默着爆发一声怒喝,“云舒已经走了,还望母亲不要再诋毁她。” 在这一刻,他忽然便清醒了。 婆母不慈,祖母算计,而他身为她的丈夫没有保护好她,反将她锁在笼中,伤她至深,这样的家,的确没什么值得留恋。 卢氏震惊于他的怒吼反抗,旋即又开始不停地絮絮叨叨,依旧是指责陆云舒的不是。 裴绍行打定主意,撂下狠话,“待这次的风波平息后,我自会离开,母亲眼里若还有我这个儿子,从今往后,就不要再插手我和云舒的事,至少,还能保留最后一丝母子情分。” 她们不想找了,他去找,就算陆云舒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回来。
第33章 走了 陆云舒走后, 清幽园便无人打扫,秋冬轮转,院里落满了厚厚一层枯叶, 裴绍行抱着孩子,一步一个脚印朝屋里头走去, 除了陈旧的雕花床和几只箱笼堆在一处, 房间内空荡荡的,显出几分荒凉。 裴绍行缓了许久,终于接受了陆云舒离开的事实,他坐在床边,指腹一寸一寸划过,极力感受着属于陆云舒的气息,可青纱帐内空无一人, 折叠正整齐的被褥亦落了灰,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陆云舒就在这个荒芜的四方院里度过。 怀中小人儿似乎还记得这里,只是再找不到母亲了, 窝在陌生的父亲怀中嘤嘤啼哭,裴绍行没带过孩子,不知道他是饿了还是渴了, 只能手足无措地哄着,越哄, 孩子哭得越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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