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意?颜儿有话可以直说。” 危俞培总觉得她的话里有话,她对他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怨意,是因为他的缺失,还是亡妻之故? 那张相似的面容对他表现出怨恨时,危俞培是相当敏锐的,也是不敢直视,下意识想要逃避的。 他不愿去联想,不希望某一晚,梦中的亡妻也是如此怨恨于他,那种滋味他不敢想也不能忍受。 危静颜在危俞培前总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些她隐藏在心底的情绪一遇上他,就会溢出来,她分明不想在这等节骨眼上和她父亲生嫌隙的。 但她忍不住,危静颜收回目光,将那支碧玺桃花金簪收了回来,“没有别的意思,等父亲说服了祖父,再做退还信物的尝试,以免擅作主张,激怒了祖父,闹得家宅不宁。” 说到底,危静颜还是不够信任她父亲,她在三皇子那儿要不回来的香囊,其他人还不如她了解三皇子,更是不大可能要回香囊。 桓筠祯其人,心机深沉,狡猾得很,文的武的都很难从他手上占到便宜,危静颜已体验过多次。 她得自己亲自来办,动用她和公主府的势力,给三皇子一点颜色看看。 ** 暮色浓郁,灯火葳蕤,精致玲珑的书房之内,藏书满布,古玩字画陈设其间。 淡淡的紫檀香萦鼻,安宁的室内,琴声忽起。 悠悠琴声先为舒缓又转急促,后杂音频出,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桓筠祯心烦意乱,琴声止,香未燃尽,他再没了兴致。 心不静,琴不成,那股莫名的愁思难解。 他拿出香囊,时日长了,香味已淡,她最近难得主动见他一次,目的却只是为了他手中这物件。 拐弯抹角,打着关心他的名号,行割席断交之举。 “不会背叛吗?” 桓筠祯喃喃自语着,他在她那儿没了信任,而她可曾知道,她在他这儿的信任也即将消磨殆尽了。 是她先找上他,寻一方镇纸的,缘分因她而起,所以她便觉得自己想何时中断就能何时中断,将他视作是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吗? 她察觉了他的本性,竟还以为他会是好打发的人吗? 桓筠祯猛然捏紧了那香囊,抓得死死的,不肯放松半分,是他轻视了她,他以为她是掌中物,说不准她才是别有所图,将他当做盘中餐。 危静颜若是真情实意,她爱之深责之切,还情有可原,若她情不真意不切,那她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他,算计他。 经此一事,他越觉后者更为可能,她一会理直气壮,一会娇媚可怜,又一会体贴温柔,转变之快足以媲美于他,情绪可以演,感情未必不能。 他也有这么一天,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 桓筠祯眼神幽深,盯着香囊不放。 是他疏忽大意,认为危静颜虽是安乐公主的军师,心机手段与常人无异,能轻易安抚住,谁知她的本事不小,心肠亦是比别人更硬些。 他欣赏聪明决断的人,但不能容忍背叛之人。 桓筠祯微微松了些力道,被捏的有些许变形的香囊缓缓恢复原状。 月华之下,他在窗前举着香囊,银霜落在他身上,香囊也包裹着一层光晕,似虔诚祷告,又似势在必得。 桓筠祯神情晦暗着,对着她送的信物,对着皎洁无瑕的月,心神不宁地暗道着。 危静颜,你可千万别背叛。 作者有话说: 家中有事耽误了,今天就短了些
第38章 已有计划 一汪湖水如镜, 倒映白云悠悠,绿柳依依。 湖中水榭,轻纱飘动,红艳凝香。 危静颜有些日子没来了, 安乐公主听闻她和三皇子之事处理得不顺利, 具体情况如何还得等她亲自来详说。 不过, 她还没等到危静颜,倒先见着了别人。 安乐公主倚着红木软塌, 踩着象牙脚蹬, 兴致缺缺地看着珠帘相隔的人,慵懒地问道:“稀事, 你竟主动来了,找本公主是要事相求吗?” 陆长屿陆探花被她强留着宿了公主府一晚, 得了她的提拔, 自此对她是避之不及, 她得了趣儿, 故意常邀他来公主府,他不敢抗拒,每每请了来都是恭恭敬敬,闪闪躲躲,不愿多言。 因他这不情不愿的态度, 安乐公主才故意逗弄, 多番气得他敢怒不敢言。 陆长屿行了一礼,他有些生气, 又有点不自在地说:“公主忘了?是公主殿下的命令, 要臣一回京将来面见公主, 臣已回京多日。” 他将“多日”两个字咬得很重。 不消他说, 安乐公主早已知情,陆长屿因调查太子一事,特赴梁州查实,事成已回京。 原本她是要见他的,但如今情势已变,三皇子不是自己人了,即使陆探花面白姿仪,目若朗星,有孤松之傲,玉山之雅,都不适合多接触了。 遗憾是有,总也不至于误了将来。 安乐公主与他隔帘相视,一改往日戏弄的态度,冷淡地说:“本公主知道了,无事你就可退下。” 她低头拨弄着茶盏,可惜了,这人的傲性从未消减,她还没等到他低头且前倨后恭的那一天,她轻轻地拨弄着杯中的茶叶,却也不尝一尝杯中之茶。 依他的性子,他该高兴了,再不用受她欺负。 意料之外的,陆长屿没有立即告辞,他停在原地,神情挣扎,犹豫了好久,才缓缓问道:“听说御史台的侍御史席若昭也是公主推举的?” “是啊,席若昭可比你识相多了。” 席若昭此人是危静颜找来的,是广平候的子女,一出生就没了爹,孤儿寡母被族人欺负,产业被占,顶着个什么用的小侯爷名头,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后走了危静颜和她这条门路,门荫入仕,在御史台当官。 安乐公主对这位小侯爷印象不浅,广平小候爷经常来公主府拜访。 陆长屿脸色发青,宽袖中拳头紧握,质问道:“公主也留他夜宿公主府吗?” 他言语中的幽怨藏都藏不住,安乐公主乐了,笑道:“怎么,你吃醋了?” 这宁死不从她的人也有不甘心的时候啊。 “没有。”陆长屿立即反驳,他回的太快,连声量都比寻常的大,不自然的举动好似在遮掩什么,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补充道:“侍御史监察百官,又能执命办案,行为不检点之人不适合担此重任,公主最好离此人远一点,以免将来被他所累。” “席若昭哪里不检点了?” 安乐公主从不怀疑危静颜推荐的人,而且席小侯爷办事利落,用着很顺手。 “他……” 陆长屿说不出话来了,都是公主推举,不能说那人行捷径为官,都是公主府的常客,也不好说那人心怀不轨,诸般说辞都能对应到自己身上,话堵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安乐公主将他这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在眼里,她起身,撩开了珠帘,一双柔夷攀上了他的肩膀,纤纤玉指或有意或无意地触碰着他的脖颈。 陆长屿僵着身子,不敢动弹,那如羽毛般轻柔的抚摸,他没能控制住,咽了咽喉咙,随即听到了公主的笑声,他因这含着旖旎和戏耍的笑意,耳朵红透,汗珠滴落。 公主靠得越发近了,呼吸交缠,他能看清她的每一根眼睫,他也只能看着她的眼睛,别处都不敢多看。 胸前的衣襟被拉住,微小的力道也足以令他低头,逐渐浓烈的清香让他思绪不清,他抬起了双手,想要拥眼前之人入怀。 然耳侧的一句低语,顿时令他清醒过来,他推开了安乐公主,狼狈地从水榭中踉跄着离去。 因为安乐公主说,“弃了慎王,一心为本公主办事,可好?” 终是虚妄,终是名利场中的交换,并未真心,他不该怀有期待。 湖心水榭,一人离去,冷意来袭。 安乐公主若无其事地回到软塌上,将那杯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 人走茶凉,真是难喝极了。 然时机也巧,陆长屿离开没多久,危静颜就来了,还带了一个方才她刚刚提起过的席若昭,两人一道前来,必有要事。 水榭之内,热茶招待,侍从屏退,仅三人于水榭中谈话。 危静颜不多客套,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她没能成功摆脱三皇子的经过,后对席若昭直言道:“小侯爷,我需要你帮忙。” 席若昭拱手行了一个虚礼,“危小姐说便是了,无论何事,本候都愿意为小姐尽心竭力地去办。” 席小侯爷是危静颜无意间寻到的人,她向公主推举,提拔了小侯爷,席若昭自此很听危静颜的话,之前弹劾太子,也是小侯爷身先士卒,对太子穷追不舍的。 她们举荐的人里,席小侯爷是危静颜用的最顺手,也是最信任的,她也不用怕席若昭有异心,因为席小侯爷还有把柄捏在她手里。 都是自己人,危静颜不用维持着在外人面前的端庄温婉,她正色道:“我要你弹劾一人,罪名是官员经商,物证给你,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她将一张契书交给席若昭,本朝有律法,在任官员不得从商,不得与民争利,正值太子被废,储君之位空悬之时,各方势力谨慎窥探,正是最好时候。 “卫尉寺寺丞程元章,本候没记错的话,他是慎王的人。” 席若昭将契书仔细看了一遍,有契书为证,就能省不少功夫去查探,白纸黑字,又是亲笔签名,已是铁证了。 安乐公主闻言,担心地打断了两人,问危静颜道:“等等,是慎王转让给你的契书?上面不会有你的名字吧?你可别为了对付慎王,把自己搭进去。” 危静颜发自内心地浅笑了一下,安抚公主说:“公主放心,与外男有关,我怎么会留下自己的名姓,契书上是管家签的,不会有问题。” 契书先前装在锦盒里,打算一起还给三皇子,他故意不理会,那她只好用别的方式还给他了,以做投石问路之用。 席若昭将契书妥善收好,应承下来了危静颜的要求,接着席若昭在危静颜和安乐公主之间端详了一眼,对危静颜说:“危小姐,本候有个不情之请。” “不行。” 危静颜一口回绝了小侯爷。
第39章 将来打算 干脆利落地回绝, 甚至不给席若昭说话的机会,席若昭心有不满,指了指契书的位置,“我替二位办事, 求点回报不过分吧。” 安乐公主把玩着手中的珊瑚串, 看了眼危静颜就收回了目光, 默不作声,等着她的回应。 危静颜秀眉微皱, 审视着席若昭道:“不必以此为要挟, 你无非是求个保证,公主府的产业可以让你加入, 日后升迁,公主也能保举你, 但你的要求绝对不行。” 人是她找来的, 危静颜对席若昭了解还算透彻, 信任席若昭是一回事, 有些干系是不能牵连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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