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筠祁本就不知如何开口,有了她这心有灵犀四个字,就更为忐忑了。 她和他已然相熟,然这份相熟比得过她和桓筠祯吗?可她今日亲自上门,他是不是该对心有灵犀多一点信心? 桓筠祁心很乱,又不肯露了怯,他心一横,从袖中掏出一对白玉鸳鸯坠,耳尖染得通红,不敢看她说道:“此物水中情长,来生亦不忘,我特意定做了一对,你愿不愿意拿一个。” 鸳鸯成双,形影不离,玉坠寄情,人可会成双? 他一手托着玉坠,说完那话后,又忍不住抬眸打量着她的神色。 “果然有缘,灵犀相通。” 危静颜拿起其中的一块玉坠,她今日来,要的也是这个。 她该欢喜,也该高兴,可五皇子情意外露,真心和热烈,一览无余,她心虚了起来,真情里掺和了利益,这份情,压在她的心上,越来越沉重。 他的情,等五皇子坐上那个位置后,她才能给,可真到了那时,她滞后的感情能补偿他的一片赤诚吗? 若别人许她一个不明确的将来,她大概是嗤之以鼻的,所以当这份不能宣之于口的承诺是她自己的主意时,负罪之感愈发浓了。 危静颜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鸳鸯玉坠,她不确定地问道:“如果我对殿下隐瞒了一些事,殿下会原谅我吗?” 她收下了,桓筠祁已高兴得不行,他将留下的那块玉坠系在腰间,听她这么一问,想也没想就回道:“会。” 他应了,她记着他的话,也愿意相信他的话。 桓筠祁也一样放下心来,她收下了他送的玉坠,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在他母妃跟前说,他已经心有所属,不会和别的什么世家小姐联姻。 一对玉坠,合了两人的心意。 危静颜在恪王府又待了许久,才从府中离开。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在恪王府停留了多久,桓筠祯差不多就在府外候了她多久。 因而,她从恪王府离开还只走了两条街的距离,就被人拦住了马车。 又是茶楼相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跟着她的马车,危静颜面无表情对桓筠祯说:“慎王殿下是在做什么?多番拦车,是否太过嚣张了?” 桓筠祯杯中酒未停,当他十分生气时,反而是相当镇定的,因为他不是五皇子桓筠祁,当他做错时,没有人会不顾一切地保全他。 清冽的酒水倒入杯中,桓筠祯轻笑着说道:“嚣张?孤有嚣张的资格吗?都选了桓筠祁,连你也要选他,凭什么呢,孤哪点不如他。” 他嘴角是笑着的,眼神却冷得渗人。 危静颜见此状,武力悬殊之下,不敢激怒他,只紧着最不刺激他的说:“不是殿下不好,而是寻常之人大多为利而动,谁的胜算大,就更愿意帮谁,我也是凡人罢了。” 其他的,她都隐下不说,她能看出来一个劲地喝着闷酒的三皇子情绪是不对劲的。 酒杯在掌中把玩,桓筠祯眼神深邃如深渊,凌厉和温润两种气质交融着,越发显得怪异,他没被她蒙蔽,看似安慰的话,实则是维持体面的漂亮话,她真实想法不会轻易透露给他。 防备和隔阂是一开始就存在的,只是那时他轻视了她。 “东郊牡丹花海那群匪徒是你找来试探孤的吧,那时你我并未决裂,你老实告诉孤,你试探过桓筠祁吗?你可有派人吓过他,伤过他?那些冠冕堂皇的胜算之话,骗骗其他人还可以,可莫要骗到孤头上来。” 他有很多帐要和她算,那些帐并不重要,他最不能接受的是她要逃出他的掌心。 危静颜不好作答,旧事被揭穿,他已笃定是她所为,以他的性格,她再如何巧言善辩,他都不会信,更何况也确有其事。 她试探过他,他还不慎受了伤,虽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但他也借助那件事弄出了传言,损了她的名声。 她欲辩驳,又有自讨苦吃的缘故,辩白也少了道理,她做了初一,怨不得他做十五。 危静颜言语有些苍白地说:“恪王心性率直,不用试也能一目了然,殿下你心机深沉,让人琢磨不透,便有试探之举,如若殿下禁得起试探,言行合一的,自能指责我不公,可殿下禁不起,就没资格来说别人对你不公。” 为什么试探他而不是试探五皇子,他心里真的没数吗? 他不会被她的言辞牵着鼻子走,她也是。 桓筠祯放下杯盏,轻轻拍了两下手,敷衍着表示“称赞”,“说得真好,不愧为孤看上的人,然而从一开始你心不真,话也不实,你背叛我,可有歉意?” 她和他之前并不仅仅是感情上的来往,也有利益的交换,她此举是从同盟转为投入他对手的阵营,于情于理,背叛二字,她担得起。 他话有所指,危静颜知其意,却不认同,她反驳道:“你我互相欺瞒,虽有联手,算不得同盟,于情,你假心我假意,半斤八两,于理,互有相帮,殿下获益更多,我不曾亏欠,我不是殿下的下属,没有忠心不二的说法,还请你不要再纠缠。” 她本以为香囊已毁,关系断了干净,自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桓筠祯却死活不肯同意,她就将话挑明,趁此说个清楚。 桓筠祯笑了,雅间之内回荡着他低沉又别有深意的笑声,笑了几声后,他忽而严肃了起来,目沉如水,暗流涌动,“是敌是友,你来决定,你想赌上桓筠祁的性命,那就与孤为敌吧,孤会让你知道,曾经互为同盟的孤有多么的和善,是会让你怀念不已的。” 他欺瞒了她许多事,却也从不曾算计过她,但眼下情况不一样了,她已叛逃,他没有留手的必要。 想走?天罗地网,他会让她无处可逃。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只写了这么多,明天再努力。 因为今天有点小抑郁,这篇文数据很不乐观,又不小心被碎掉的瓷片划伤了手,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所以实在写不了多少,只好在这里对期待着二更的小天使们说声抱歉了,不好意思,明天我会努力多更的。
第50章 私下干扰 茶楼一别, 危静颜和桓筠祯是彻底将话挑明了,她离开时,他没有强留,也不曾挽留, 没有任何行动, 就爽快地让她走了。 危静颜越想就越不安。 他之言行, 从不是什么不计前嫌的,她直白不留情面的话都说出口, 他不可能不在意, 恐怕是会有什么后招,不可不防。 鸳鸯玉坠挂在腰间, 珍珠手串绕在手腕上,危静颜思索着, 五皇子虽心性较为单纯, 但有一众势力支持着他, 应该是不会被三皇子轻易算计的。 至于她自己, 远着点三皇子,自不会招惹上什么是非的。 她于竹塌上沉思,甘棠轻声慢步地进来,“小姐,大将军来了。” 危静颜起身去迎, 她有气有怨, 自小养成的修养,总也不会轻易失了礼节。 听说方羽这两日想着法子, 趁着有孕在身, 要从偏院搬出, 大夫人李氏不做声, 危俞培也没有准许了她的要求。 她的那一出戏弄,还算是有些效果。 父女俩自那日争吵后再见,气氛有些尴尬,危俞培先说了话:“那日误会了你,为父一时失察,向你道歉。” 危静颜是他和苏文茵唯一的孩子,也是能唯一连接着他和苏文茵,印证着他们曾经不顾一切地相爱过的证明了。 危俞培不希望她怨他。 危静颜试图浅笑,维持着还过得去的父女之情,可她实在笑不出来,微微点着头说:“人哪有不受蒙蔽的,父亲不必在意。” 又不是第一次了,威风八面的危大将军只会信他所见,信他所听,而不是根据感情和性格分析而来相信他亲近之人。 她不冷不淡的态度,危俞培再迟钝也发现了端倪,从他回京到现在,他的女儿对他只有对长辈的礼敬,而无亲人之间的亲近。 “颜儿,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本已压制住的气性,被他这不落重点的道歉又勾了起来,他说错了,真的知道他错在哪里了吗? 所谓道歉,并不是为了解决问题,仅仅只是来缓和她跟危俞培的关系的。 她对这种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道歉见得多了,也不会因危俞培此刻的低头和示好而被糊弄。 气愤开始超过理智,危静颜冷言道:“我有一事要问父亲大人,答案若能让我满意,过去十来年生而不教可一笔勾销,我也愿与父亲共享天伦。” 危俞培脸上总算有了喜色,他立即说道:“你说,为父会尽力为你做到的。” 危静颜卸去温婉假面,嘴角暗藏嘲讽,“我的原谅和方羽腹中的孩子,二者只能存一,父亲会选什么?” 她神情严肃,全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危俞培愣住了,她怎么会提这样的要求,陌生的仿佛是他第一次认识危静颜一样。 她真的容不下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吗? 这个认知,让危俞培混乱了,他好几次张了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叹息道:“颜儿,胎儿无辜,你有怨有很冲着为父来就好,不要沾上手足兄弟的鲜血,你再好好想想,好吗?” 血缘之亲,何忍自相残杀,危俞培下不去手。 危静颜笑了,以一贯温柔的模样说道:“我和父亲开玩笑的,并没有那个意思,常言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女儿怎么会不原谅父亲?” 不对危俞培抱有希望,是她做的最对的事情。 她的“好父亲”,毁掉了唯一一次机会。 父女情裂,再无重修之日。 她再不会跟此人生气了,危俞培,他不值得。 ** 是日,危静姝跟随其母前往云林寺上香,祈姻缘求安康。 大雄宝殿之下,危静姝双手合十,虔诚跪拜,愿神佛庇佑,她能压过危静颜 一头,能替代她,与慎王府联姻,成为国公府的荣耀。 叩首再拜后,又捐了不少香油钱,以保得偿所愿。 她母亲礼佛,要聆听大师开坛讲佛法,危静姝对此无甚兴趣,领着丫鬟护卫在寺中闲逛着,行至一不知名的园中时,她之所求,竟意外出现在了眼前。 慎王真出现了,神佛听到了她的诉求。 她急着想上前偶遇,又犹豫了起来,她记着曾在公主府相遇慎王的那一会,他不满她自爆姓名,匆匆离去,对她视而不见。 就此作罢,装作没看见,她又不甘心。 总得一试,不负今日的机会。 危静姝踟蹰着上前,装作不经意相遇,行至三皇子跟前时,又惊讶般地抬头行礼道:“见过慎王殿下,不知殿下在此,无意打扰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行完礼,又悄悄抬头,打量着身姿修长、龙章凤彩的慎王,谦逊和贵气在他身上相辅相成,若能嫁给他,一定会被温柔以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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