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赵笙笛笑道:“福王殿下既然这么说,那本官也就承认了吧,倒不是要寻王爷开心,是内子托我一定要看看王妃。” 卫娴心里暖暖的,原来是迟兰嫣今日没机会跟她说话,派夫君亲自过来给她撑腰。 这人胆子倒是大,萧元河是长公主的儿子,又是皇帝的外甥,都敢如此顶撞,难怪朝中那些心虚的官员们最怕他。 萧元河大笑一声:“你说看就让你看啊?” “话也不是这么说。”赵笙笛站在阶下,仰着头,他身后跟着一帮年轻官员都在看着他们,显然来者不善。 谢澈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只好站在廊下看着,以防闹得太僵不好收场。 “总要问问王妃的意思。”赵笙笛伸着脖子看向殿内朗声问道,“王妃,您觉得如何。” 萧元河也转头看过来,视线与卫娴撞上,隔着盖头和屏风的缝隙,卫娴看不真切他的眼神。 “赵大人,我很好,谢谢关心,过段时间再约兰嫣饮茶。” 卫娴声音和缓悦耳,客气之中又有几分熟稔。 “那就好。”赵笙笛朝殿内行了一礼,然后看向萧元河,“王爷,洞房已经闹过了,本官这就退下。” 阶下几个年轻官员捂嘴窃笑,谢澈也无奈摇头。 萧元河:“……” 他总觉得被烦人的赵笙笛盯上了。 所有人都知道,赵笙笛的手段多,是皇帝的一把刀。 卫娴端坐在屏风后的喜床上,隔着屏风的间隙望向他们,果然,赵笙笛行礼之后,走得干脆利落,那些跟他一起的人也走了。 许久,萧元河冷哼一声,转身进殿,绕过屏风,拂过珠帘,直直朝床边走来,站在她面前,低头盯着她看。 “怎么?”卫娴一头雾水。倒是快掀盖头啊,头冠好重压得她脖子都快断了。 “赵笙笛怎么认识你?”这句话里没有怒气,单纯只是好奇。 卫六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你快掀盖头我就告诉你。”卫娴端正坐着。 红烛摇曳,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低头,一个仰头,都不服输。 萧元河突然低笑,伸手直接从她头顶把盖头拎起来,下一瞬他动作一僵,差点捏不住那张薄薄的红纱盖头,心猛然跳得厉害,他掩饰似地转身将盖头放在床边的黄花梨翘头案上。 卫娴自己把头冠取下来,手扶着脖子转了一圈,“总算轻松了,累死我了。” 取完头冠,看到萧元河背对着她站着,纳闷地问:“你站着干嘛?” 萧元河沉默不语,也没再问她怎么与赵笙笛认识。 她指着屏风边上的矮榻:“你睡那!” “凭什么呀?”萧元河总算缓下自己的心跳,回过神来,“这是福王府,本王才是这的主人。” 说完又得意起来,笑得十分欠揍,俊脸因为饮了酒而微红,喜袍更衬得他丰神俊朗,有几分痞气,又有几分贵气,束发的玉冠雕工精致,瑞凤眼中笑意满满。 “凭这个呀。”卫娴抖了抖手里的纸张。 合盟章程写着呢。 当初,因为六皇子中毒,卫娴介绍他们看神医,那时候,她就使了个心眼,而萧元河当时对她有几分感激之情,什么都答应了。 “白纸黑字呢,王爷不会想赖账吧?” 这回轮到卫娴得意洋洋,“也是,有的人呢,对别人要求一大堆,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严于律人,宽于待己。” 萧元河脸一红。他倒忘了这一茬。 卫娴见他脸红,起身走近打量,啧啧两声,还没等她再说话,萧元河就捂住她的嘴巴,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这时候,卫娴也察觉到有人在听墙角,她眼神示意萧元河快把她放了。 两人搂在一起,萧元河灼气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还带着淡淡的酒香,令她不由得微微颤着。 不过,他们没培养出默契,萧元河看不懂她的眼神,低头凑在她耳边小声说:“有几批人,看来,我们得演一场戏。” 灼热带着酒气冲刷耳廓,卫娴脸颊发烫,用力挣脱,瞪大眼睛站在床榻边,压低声音:“演戏就演戏,你靠这么近干什么?” “不靠近怎么作戏?”萧元河突然喘了一声。 卫娴一手抵在他胸前:“停。” 同时轻哼一声,那声音婉转娇媚,能让听到的人酥掉半边身子。 寝殿所有的窗下都有几道身影,他们听了一会儿又互相对视。 窗纸上烛火摇曳,声音断断续续,有个人大着胆子戳破窗纸望进去,只见红纱帐动,帐中人影起起伏伏。
第21章 卫府一地的红色炮竹纸皮被夜风吹得扬起,在庭院角灯的照射下,像花瓣飞舞,卫娴原来住的院子冷清了下来,屋内没有灯光,只有院里的四角宫灯被点燃。 卫国公低着头,背着双手缓步走在庭院中,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委屈。 对女儿出嫁十分不舍且不习惯,白日里没表现出来,到了夜晚就睡不着了。 “国公爷。”突然一道黑影从房顶飘下,落在他面前,拱手行礼。竟是卫娴的车夫。 江湖中人轻功了得,来去自如,卫府的护卫们完全没有察觉,就连站在院外的随从都没发现有人出现。 “老何,你怎么回来了?阿娴可好?” “国公爷放心,小姐没事。” 老何恭敬地立在那里,他是六年前来到卫府的,那时候卫娴年纪还小,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他女儿若是不死,如今应该也有这么大了。 两个老父亲在寂静地庭院里相对无言,站了一会儿,卫国公才召人送来两壶酒,与老何坐在庭院那颗巨大的海棠树下对饮。 夜风吹落的花瓣飞舞着,有一片飘落在圆石桌上,色泽娇艳。 卫娴小时候喜欢在花树下赏月,看他们在夜里偷偷喝酒,还会恶作剧一般把丫鬟们捡的花瓣从迎风处抛散过来,快乐大笑。 老何看着她,总会想起自己的女儿。 “老何,你之前说过六年之后你要走,现在还走吗?” 卫国公觉得有些可惜,老何的武功高强,他本想留下他传授几招给府中护院,无奈老何挑了挑去没看到满意的。 现在他要去找人寻仇肯定是有去无回,还不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老何缓缓放下酒杯:“我始终欠国公爷一条命。” 卫国公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当初救你也是阿娴的主意。” 那年,他们父女郊外踏青,偏偏阿娴眼尖,看到河边有人躺着,叫随从去救人。 他们救人时倒是没想过要人报恩,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老何到底是因他们获救,对他们一直十分感激。 只是他一直不肯说仇人是谁。江湖和朝堂从来都是泾渭分明。 老何沉默不言。 “喝酒喝酒,今天是阿娴的大喜日子,也该请你喝杯喜酒。” 卫国公把空了的酒杯满上,没再提扫兴的事。江湖到底不是他熟悉的领域。 * 福王府,寝殿。 卫娴一边犯困,一边意思意思发出点声音,趁两人靠近的时候小声问:“还有人吗?” 怎么没完没了的? 萧元河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侧耳倾听,外面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赶紧翻身下床。 “人都走了。” 卫娴松了口气,瘫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喂。”萧元河弯腰伸手指戳了戳她的脸,没有反应,“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想把她直接卷着铺盖放到矮榻上,又觉得不够光明磊落,不是大丈夫所为,可是让他睡矮榻又不服气,最后他只好坐到桌边,盯着桌上的酒。 他们合卺酒都还没喝呢。 一夜过去,卫娴神清气爽,八个宫女捧着东西进来侍候,尽圆尽方两个陪嫁丫鬟将托盘放在床边的脚榻上,暗暗打量她,尽圆心里有些纳闷,她听说新婚夜特别累人,怎么看姑娘精神这么好,倒是王爷精神萎靡。 其他宫女也悄悄对视一眼。 这些宫女以前都是在公主府侍候,因为萧元河大婚,长公主才派过来的,这八个是在屋里侍候,还有更多的在院里听命。 “你怎么回事?” 卫娴洗了脸,换了衣裳,神清气爽地绕过屏风看见萧元河眼下淤青地坐在那里,宫女也不敢催他。 新婚第二日要给婆婆敬茶,还要去武威王府请安,事情多着呢,现在时辰都晚了。 虽然长公主对她很好,但是,她不想让别人说她坏话,况且她听说武威王府里的祖母很严厉,搞不好会被立规矩。 她可不想被立规矩。 “殿下请更衣。”两个宫女手里捧着托盘,恭恭敬敬行礼,隐约有催促的意思,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长公主身边的宫女。 卫娴扫了一眼屋里的八个宫女,她们手脚麻利,有序地忙碌着。 而宫女们也悄悄观察她,两个宫女将铜盆等物放到架上,两个收拾烛台开窗通气,另有两个宫女迅速到床边收拾叠被,掀开大红锦被,愣住了,互相对视。 卫娴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尽圆将她的墨发梳成妇人髻。尽圆上下打量她,手上棒着牙梳,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机灵劲哪去了?难道是因为换了地方睡不好? “姑娘,真的不需要沐浴?”她昨夜没听到叫热水,真的不需要吗?尽圆压低声音悄悄问。 卫娴摆了摆手,她从不在早上沐浴。本以为她会认床,结果昨夜倒是睡得挺好,萧元河挺会享受的,躺在那张床上仿佛躺在云堆里。 反应慢半拍,过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尽圆在担心什么,脸颊飞速发烫,很显然,昨夜的戏很成功。 那应该是能忽悠过去的吧? 卫娴这么想着,余光瞥向萧元河,正好撞上他瞪过来的目光,狡黠且蔫坏,她刚想开口就被他抢了先。 “王妃,过来,侍候本王更衣。” 萧元河想到怎么扳回一城的法子,心情好转,起身立在那里,身姿挺拔,俊脸带笑,得意洋洋。 卫娴:“……” 长这么大,她就没侍候过人,都是人侍候她。果然成亲没好事! 殿里宫女们面面相觑,尽圆尽方两个小丫鬟心里更是紧张。姑娘连衣裳都没缝过,怎么会知道男子的衣裳如何穿着? “嗯?”发现她不动,萧元河微皱眉头站在那里,红色里衣包裹着他挺拔的身姿,里衣纹底繁复,样式华丽,他张开手臂时,还能看到身侧系着结扣的丝带。 婚服比常服还复杂,上面丝带结扣都有寓意,更不用说,萧元河的婚服是宫中嬷嬷亲自穿上去的,对于没缝过衣裳的卫娴而言那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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