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也有袖弩,她曾经无意中瞥见过,不知道是他送的,还是武威王送的。 过了好久,父子俩才结束战斗,下场来,随手一扬,长枪就落入兵器架,有兵士送上帕子,端上洗手盆,两人洗掉手上的血沫,朝她走来。 “见过父王。”她屈膝行礼。 “在家里不必如此多礼。”武威王摆了摆手,大约是因为她在场,他披着甲衣走了。 萧元河凑过来,粘在她身边,“王妃,替本王卸甲。” “自己卸。”卫娴可不贯着他。 尽圆想帮忙,被她阻止了。萧元河也不气馁,故意在她面前露出手臂上的狰狞伤口,哎哟哎哟的痛呼,委屈得很。 伤口还在流血,也不知道他是真疼还是假疼,叫得久了,卫娴自己就心软了。 “过来。”她在凉亭里坐定,“手伸过来。为什么不看府医?” “这小伤,父王不让看。”他咧嘴小声嘀咕。 这还叫小伤?卫娴平时头发被扯断都觉得疼,这血流成这样,怎么能算小伤,武威王也能狠得下心。 她细心地给他清理伤口,撒上药粉,正要包扎,见到他直直盯着她看。 “做什么?包起来。” 她轻轻用纱布缠绕伤处,指尖在他皮肤上划过。萧元河觉得有只猫在给他挠痒痒,心头也痒痒。 卫娴看到他胳膊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自觉心疼,动作放轻。 “卫六,以后不要对别人露出这种神情。” “哪种神情?”卫娴看他又开始不正经,用指腹戳了戳纱布。 他痛呼一声:“你是故意的吧?” “父王的手下败将,真没用。” 她甩开纱布,起身往亭外走,不喜欢闻药味。萧元河捂着手臂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两人现在住在公主府,就在萧元河之前住的明河堂。庭院很大,铺着绿草,就只在主卧房窗下种了颗紫色木槿,没有回廊,一条木制栈道绕到卧房廊下。 卧房旁边就是间偏房,平时放置杂物,这几日,她收拾出来,让萧元河住。 一开始他还嚷嚷着不愿意,她把结盟章程甩出来,他就哑口无言了。 现在已经很自觉了,回院子就回自己的房间。 他不能进主卧房,卫娴也不能进次卧房,同住屋檐下,也相安无事。 到花厅一起用过午膳,卫娴躺在卧房中午歇,睡了很久,突然听到窗下传来声响,她睁开眼睛,看见有人探头探脑的。 “做什么?” 正在翻窗的萧元河卡在窗台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蛋通红地摆了摆手,“没什么,你躺,你躺。” 说完往窗外倒去。 被吵醒之后哪里还躺得了,她起身,进净室梳洗,出来时,尽圆悄悄在她耳边告状,“我看到王爷从房里抱着东西出去了。” 这是他的卧房,东西都没搬去隔壁,时不时就会偷偷摸摸溜过来拿东西,早就见怪不怪了。 “王妃,我还看到王爷在翻你的妆匣。” 尽圆继续告状。卫娴倒是有些好奇,她的妆匣不是什么贵重珠宝,里面的东西大多数是长公主给的,还有一些是太后给的。 她坐到梳妆台前,一格一格打开,没发现少了哪样,倒是放置玉佩的那一格多了块玉,见到这个她才想起来,这玉佩是她爹让她送给萧元河的。 本来是一对,她那块放在福王府的妆匣里,萧元河那块本来想送给他的,谁知道后来忘了,她一直以为尽方替她收着,谁知道出现在这。 正好,挑个时间送出去吧。 这机会很快就来,午后,武威王和长公主要出门,留他们两个在府里,萧元河扭身想跑,被她按住。 “上哪去?” 还特地换了衣裳,打扮得这么惹眼。 “要你管,我要出府,别跟来。”萧元河扯回自己的袖角。 他想去西市很久了,一直没机会,不是被他娘盯着,就是被卫娴盯着,都好久没出门了。 卫娴冷笑:“我听说慕容公子回来了。” 当她不知道呢,他们这帮纨绔,聚在一起准没好事,尤其是那个慕容玖,花样儿最多。 玉佩送给他,都暴殄天物了,不送了! “要么你带我,要么你留在府里。”卫娴坚持。她要看看,他能上哪去。 萧元河弹了弹袍袖,一身淡紫锦衣包裹着他劲瘦的腰身,看不出身上有伤。 他懒洋洋道:“好啊,你想跟就跟着吧。” 说完,转身出门。卫娴赶紧跟上,外面还是那辆招摇的马车,她紧跟上车,坐在萧元河身边。 马车高且宽敞,萧以镜低头站在角落,另一个角落是尽圆,两人眼观鼻,鼻观心,耳朵却是竖着的。 车轮辘辘,车中沉默安静,萧以镜轻咳一声,咧嘴一笑,“王妃,您想吃糖炒栗子吗?我去给您买。” 找借口准备偷溜。 萧元河抬眼看他,暗暗咬牙。 卫娴安安静静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其实他们是并排坐着的,却故意避开对方,中间隔着好大的距离,听到声音看了看萧以镜。 “好啊。” “王妃,我去给您买月饼。”尽圆慌慌张张跟上。她一点都不想待在车里了。 王妃生气的时候很吓人。 马车停下,两人下车,萧元河坐不住了,东扭西扭。 卫娴不理他。 他倒茶递过去,试图贿|赂,得到一个白眼,他收回去自己喝了。 马车又动起来,车夫驾车的声音传进来,打破车中沉默。她刚想开口,车子突然一歪,她整个倒进萧元河身上,要不是他挡住,说不定会撞到矮几上去。 他伸手将她搂到怀里,一只手护住她的后脑勺,大约是伤口被撞到了,他倒抽了口气。 她从他怀里抬头,看到他脸色苍白。 “伤到哪里了吗?”她顾不得冷战,赶紧上下打量他。 他摇了摇头,看着车帘,她赶紧掀开,看到是有人故意纵马撞过来的,那人摔到马下,是个女子。 “我与你有何冤仇,你故意撞过来?”萧元河淡淡地盯着她。 “我恨不能亲手杀了你!”那女人只是狂疯喊叫。被车夫制住,一拳打晕。 “还没问清楚是谁。”他是真不知道。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殿下,她是周绪的妾室。”车夫回答。 卫娴不解:“陛下不是遣散周府女眷回湧江原籍吗?她为何寻死觅活?” 周绪那样的人居然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妾室。 不知道宋嫣怎么样,宋家削爵,夫家败落,以她心高气傲的脾气怕是难傲。 车夫问:“殿下,这人怎么处置?” “送到前面医馆去,传个消息让周家人来带走。”他还不至于跟女子过不去。 卫娴望了他一眼:“不怕她们报仇吗?” “我要是怕报仇,早不知道死几次了。”他一脸傲气,依旧是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行了,知道你厉害。”卫娴敷衍地夸了夸。 萧元河很高兴,坐得端端正正的,唇角弯着的弧度越来越大。 马车悠悠前行,车内气氛变好,卫娴撑着车窗问他:“慕容玖找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喝酒打猎,他刚从青州回来。” “你为什么跟他这么熟?他爹是张太师的学生。” “他是他,他爹是他爹,张太师是张太师,难道,你会觉得你爹是你自己?” “胡说八道!” 卫娴不理他,自己捧起小碟子吃果脯。 “卫六,眼力劲儿呢?”他把碟子夺过去,“本王是王爷。” “我还是王妃呢。”卫娴伸手抢过来。 两人抢来抢去,后来碟子就空了。 马车驶到全兴茶楼外,慕容玖在二楼探出头来,“王爷,上来吧。” 当看见卫娴时,脸色变得苦怪。 雅间里,还有几位公子,卫娴只认识慕容玖,因为很久以前在宫宴上见过。 他拽走萧元河,压低声音,“你带她来做什么?” “她非要跟来。”萧元河满不在乎道。 “哎,我的殿下,我们去的是那种地方,你带她去?”说着,慕容玖挤眉弄眼,“听说你大婚第二天就在浣花楼一整个下午。我一回京听到这事都惊呆了!” “滚蛋,那是办案。” 两人关系挺好的样子,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 慕容玖道:“我给你的大婚贺礼本来是想在你大婚那天送到的,结果路上不是耽搁了吗。” “现在拿来也不迟啊。” “唉,可惜苑青已死,现在可没那么好的嗓子了。” “吹拉弹唱就算了,我父王还没离京。” “你都快去养马了,也不享受享受?” 两人嘀咕完,返回雅间,雅间里,伙计取来一张座屏隔开两边,卫娴安安静静坐在屏风后。 那些公子一个挨一个的上前见礼,送上贺礼。 应该是因为最近事多,没送贺礼上门,看礼单上的名字,都是一些勋贵子弟,无法袭爵的那些。 他们大婚的时候,礼单都是以府为名义,现在这些倒是以个人名义,算是萧元河的私交好友,这些人声名狼籍,花楼常客,难怪不想带她。 公子们脸色讪然,支支唔唔不敢多讲。 他们都听说过她提剑上浣花楼的事迹,对萧元河深表同情。 他和慕容玖说完话,回来坐她身边,小声解释:“他们都是聚起来送贺礼的,这几天事多,没顾得上。你若是不喜欢,我们早点回去就是了。” 虽然有屏风隔开,声音也传了出去,所有人面面相觑。 王爷这是转性了?长公主的话都没那么放在心上呢。 慕容玖取出一把琵琶,开始弹小调,还挺好听的,卫娴竖起耳朵。 以前听尽圆说慕容家这位公子才华全都不在正途。吹拉弹唱样样都会,以前还为博美人一笑而当街抚琴,气得他爹直接从朝堂上飞奔过来,把不孝子拽走。 为止,他爹还被治了个大不敬的罪,罚俸半年。 他不但弹琵琶,还唱小调,声音清脆,吐字清晰,吸引街上不少人驻足回头。 “好!”公子们热烈鼓掌。 慕容玖谦虚一笑:“路上所作,王妃赏脸一听,是我的荣幸。” “慕容公子有礼。”卫娴以扇掩唇轻笑,“此曲甚好。” 萧元河嗤笑:“别夸他,尾巴都翘天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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