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怒吼,两个内侍拖着乌查娅进来了。 她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得意张扬,这会肝胆俱裂,双腿发软。 “谁给你的胆量,让这群阉人碰她?” 宇文延提剑走到她面前,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渗人的笑意,面色青白恐怖。 “大汗饶命,大汗饶命!” 乌查娅跪趴在地上砰砰磕头,血顺着额头流下。 她感知不到痛楚。 恐惧让她不断狼狈求饶。 她后悔了。 不该因为私仇让太监来折磨秦归晚。 她小看了秦归晚在宇文延心中的位置。 一阵寒光遽然从众人面前闪过,乌查娅发出惊天嚎叫。 宫人们跪在地上魂飞魄散。 宇文延一剑斩掉了乌查娅的右臂。 温热的鲜血迸溅到秦归晚唇上。 她终于从这场巨大的梦魇中回神,意识到自己唇上滴的粘稠东西是何物,胃里忽然开始痉挛,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赫连其格!” 宇文延扔下滴血的长剑,飞快上前。 * 秦归晚因淋雨加暴晒,昏厥后一直高烧不断。 中室殿的宫人们来来往往,噤若寒蝉。 太医一夜未歇。 宇文延暴躁地来回踱步。 到了卯时,秦归晚并未好转,高烧反而越加严重,太医们的后背贴了一层厚厚的汗。 有内侍过来,小心翼翼提醒宇文延,百官皆已到前殿,该上朝了。 宇文延声音冰寒:“今日早朝取消。” 内侍欲言又止,悄悄抬眼,窥到宇文延如刀剑般霜寒的脸,最终唯唯诺诺退下了。 宇文延守着不走,秦归晚又迟迟不退烧,屋内的空气越来越沉重,太医们偷偷吞咽口水,呼吸艰难。 后宫所发生之事被隐瞒的滴水不漏,前朝百官一无所知。 内侍告诉众人,大汗身子不适,暂时取消早朝。 此事最近几个月常有发生,官员们并未怀疑。有人想来探望宇文延,内侍找理由阻止了。 太阳出来,日头渐盛,蝉鸣燥人。 有宫人进来汇报,说乌查娅的血已经止住了,人刚刚清醒。 宇文延听完,面无表情。 “找十个太监去折磨她。” “折磨完,把她和她的宫殿全烧了,就说宫内走水,乌查大妃葬身火海。” 内侍躬身退下。 到了中午,秦归晚还是昏死不醒,一张脸被烧的着火似的通红。 宇文延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质问太医,人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带头的太医颤颤巍巍跪下汇报:“回禀大汗,赫连姑娘曾有旧疾,虽已治好,但身子并不算强健。” “忽然淋雨暴晒,这才一时难以退烧清醒……” 话未说完,宇文延火冒三丈,一脚踹在了太医的心口上。 “今日天黑之前,若是不能让她苏醒,你们全部人头落地!” 满屋之人胆战心惊。 太医们把能用的药材都用上了,在心中暗自祈祷天神,让人早点退烧醒来。 到了傍晚,秦归晚终于开始慢慢退烧,几个老太医差点喜极而泣。 宇文延的脸色总算好看了少许。 夕阳归隐,晚风摇竹,秦归晚悠悠苏醒。 入眼便看到宇文延那张深邃阴翳的脸。 “你醒了。” 声音冷冷的,听不出感情。 秦归晚浑身无力,不想和宇文延说任何话,选择抿唇不语。 “乌查娅已经被寡人处理了。” “你想如何处理她的骨殖?” 她淡淡看着他,依旧不语。 “赫连其格,你以为自己不说话,寡人就对你无可奈何?” 宇文延坐在榻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 犀利的眼眸缓缓扫过她的脸。 这张幽婉秀美的脸,因生病苍白严重,眉宇间氤氲着淡淡的哀愁,好似月下梨花,风一吹便会凋零满地,带着楚楚惹人怜的脆弱。 可脸上的一双潋滟水眸,明明清澄雅静,对上他的时候,偏偏刚烈无比。 从他第一次看到秦归晚,就迷恋上了这种纤柔又坚韧的感觉。 他要她跟着自己,她坚定回绝,毫不犹豫地选择和沈晏之一起下大狱。 她越是拒绝,他越是执着沉迷。 当秦归晚为了沈晏之拿着婚书来求他的时候,双目再无半点倔强,他顿时失去了大半兴致,又恼怒不已,最后直接将她逼去了大楚。 现在,这双眼眸再次纤柔又坚韧,不屈不挠地望着他。 此时此刻,他浑身血液好似沸腾一般,又找到当初的那种痴醉感。 他要让这双眼变的温顺又缱绻,带着清亮的笑意看他。 像是看曾经的沈晏之一般。 “寡人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和你耗下去。” “寡人倒想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第160章 回家 话说完,宇文延转身便走,快行至门口时,捂嘴闷咳了两声。 而后脚步加快离开了。 秦归晚用力嗅了一下,空气中荡漾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若非她鼻子灵敏,几乎很难闻到。 她侧首望向宇文延离开方向,若有所思。 宫婢上来给秦归晚送饭和药,她吃完又开始昏昏欲睡。 就这样再次沉睡一夜,第二日上午醒来,虽还是有气无力,脑袋却终于恢复了清醒。 洗漱收拾后,她斜倚在美人榻上思索许久,终于意识到,昨天不是在做梦。 她发着高烧被关到破旧大殿中,差点清白不保,是沈晏之乔装打扮进去,帮忙杀了那些太监。 又在宇文延打开门的前一瞬,躲了起来。 他是如何得知自己在东羌的?又是如何混进来的? 太多的疑惑乱糟糟挤在大脑中,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捋清当前形势。 正要深思,宫婢端着羊奶酪子进来了。 “主子,大汗知道您生病不舒服时爱吃此物,特地让御厨做了这些。” “大汗昨日守着您未去上朝,今日要忙完朝政之事才能来看您。” “大汗还说,您若有什么想吃想要的东西,尽管吩咐。” 秦归晚心绪复杂。 宇文延不再折磨她,换成这种怀柔方式更可怕。 一旦她适应了一国君王的温柔和独宠,便再也无心离开。 宫婢不知秦归晚在想什么,恭恭敬敬把盘子捧到她面前,示意她尝一下羊奶酪子。 秦归晚垂眼看到白玉瓷盘中全部被切成丁的羊奶酪子,淡淡道:“放下吧,你先出去。” “我想清静一会。” 宫婢低声应是,将点心放于一侧桌上,退到了殿门外。 秦归晚确认宫婢已离开,费力坐直身子,一颗心怦怦乱跳,用力捏了一遍所有羊奶酪子。 摸到其中一个里面好似带有硬物,她果断掰开。 中间当真藏着张卷起来的极小纸条。 她小心翼翼打开,上面写了六个字:今晚戌时,吠舍。 宇文延爱养犬,为了十几只如狮子般健硕威武的獒犬专门建了一个园子,取名吠舍。 纸条上看不出字迹是谁,但她知道,这是沈晏之给她的信。 昔日在东羌府邸,她第一次眼疾发作,青枝做了羊奶酪子,沈晏之坚持要喂她。 因怕她吃起来不便,专门切成了这种大小的方丁,方便她一口一个。 她吃了几口,有些羞涩,“夫君,我虽看不到,但可以自己用食,你不必喂我。” 沈晏之沉默片刻,声音干哑。 “晚晚,我是你的丈夫,你身子不适,我理应照顾你。” 这事只有她和沈晏之二人知道。 当时她以为沈晏之对她爱意入骨,却不知道,这感情中藏的更多是愧疚。 透骨酸心的回忆再次涌上,她眼眶发热。 屋外传来宫人的跪地高呼声。 宇文延来了。 她敛住所有情绪,将纸条塞进自己嘴巴里,囫囵吞咽了下去。 纸张划过嗓子,坚硬刺疼,她端起桌上茶盏,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嗓子的不适感还在,她重重咳嗽起来。 宇文延进来,见她趴在桌边,正红着眼大口大口闷咳,快步上前,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后背。 秦归晚犹如被烫到,瞬间浑身紧绷。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推开宇文延。 咳嗽完,有气无力斜躺在美人榻上,神色平静地看着宇文延,幽幽道:“大汗昨日说乌查娅已经被处理了。” “我想看看她!” 秦归晚忽然主动说话,宇文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喜。 立马让人去取乌查娅的骨殖。 内侍很快捧来一个黑色骨殖坛,放到秦归晚面前的桌上。 宇文延扬了扬眉。 “这便是乌查娅。” 秦归晚坐起身,缓缓摩挲着坛子的外表。 冰凉,滑腻。 就好像昨日,乌查娅轻轻划过她脸上的长指。 “我想亲眼看着她喂狗。” 宇文延击掌大笑。 “这会日头正晒,你身子不适,不宜出门,待到天黑凉爽,寡人陪你一起去吠舍将此物喂犬。” 他太喜欢秦归晚这种行事风格了。 长得一张娇柔娴雅的脸,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最恶毒的话。 秦归晚盯着骨殖坛,面上无喜无悲。 “多谢大汗。” 宇文延还有政务要处理,不能久留,临走时说晚上会准时过来,陪她一起去吠舍。 秦归晚坐在屋内,盯着外面那棵被晒到发蔫的银杏树,眼睁睁等着夜幕降临。 天黑,宇文延果然如约而至。 用了晚饭,他带着秦归晚坐轿撵去了吠舍。 到了地方,宫人跪地行礼,宇文延无视众人,陪秦归晚慢悠悠进入园中。 十几个极大的玄铁笼子中,关的全是黑色獒犬。 獒犬见到宇文延,兴奋地嚎叫摇尾,嘴巴里散发着恶心的腥臭味。 宇文延隔着笼子摩挲了一下几个獒犬的脑袋,脸上满是得意狂傲之情。 内侍抱着骨殖坛上来,将里面的东西分散着倒进獒犬的食盆中,又加了一些新鲜的生鸡肉。 獒犬们大口吞咽。 秦归晚面色淡然,胃里却阵阵抽搐,差点当场呕吐。 宇文延兴致大起,要带秦归晚去看他单独养的獒王。 刚行几步,就有宫人匆忙过来对宇文延耳语了几句。 宇文延浓眉微蹙,说自己有要事处理,让秦归晚无事尽早回宫殿。 言毕,便匆忙离开了。 他走后,秦归晚说自己想继续看獒王,让人带路。 一个身材修长的太监,从一众宫人中躬身站出来,恭敬带路。 走到关獒王的小院子外,推开门,只见獒王正在懒洋洋躺在地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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