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对我心存愧疚,平添负担,忧虑过度引发心疾怎么办?” “母亲也胡闹,她身子不好,照顾沈晏之已经够费劲了,怎么能答应让她再为我多做一份饭?” 路绥不解,顾濯缨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 “她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在身子允许的情况下,因为关心你,才会主动提出为你多做一份饭。” “世子爷,你应该开心才对,怎能如此生气?” “这些是她专门为沈晏之做的,她只是为了还人情,顺手多做一份给我而已。” 顾濯缨板着脸,“我哪里应该开心?” 路绥咂嘴,“世子爷,属下实在不解,你怎么就看不透呢?” “不管她和沈晏之感情如何,也不管她出于何种原因为你做饭。” “只要她有关心你的苗头,你就有抢走她的机会。” “我累了,你滚吧。” 土匪永远不会懂,感情之事,不是靠抢可以得到的。 “滚不了。”路绥坐着不动,双手环胸,无情看向屋顶。 “京都那边说调查刺客身份的事有线索了,长公主一个时辰前临时回去了。” “走之前,她派人严加防守整个沐园,还让属下在这里贴身照看你。” 顾濯缨将脸扭到墙壁那边,闭目养神,不搭理路绥。 路绥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慢悠悠道:“世子爷,属下这里有你的两封信,你现在要看吗?” “什么信?”顾濯缨当即扭过头,黑眸发亮。 路绥哂笑一声,收好腿,从袖口中拿出两封信递了上去。 “一封是关于钟天离下落的,一封是你当初派人打听秦姑娘在东羌之事的。” “两封信凑巧今日一早全送到了明兰院,院里小厮快马加鞭送来的。” 顾濯缨怀揣激动,先拆开了关于钟天离下落的信。 看完,面色复杂。 路绥问:“怎么了?” 顾濯缨直接将信扔给他,“你自己看。” 路绥接过一眼扫完,眉头恨不得挤到一起。 上面说众人在一个山窝里找到了钟天离。 但钟天离脾气古怪,听完病情后,给众人三次机会说动他,他才考虑看病之事。 众人把金银珠宝、权势地位、美人和绝密医书都承诺了,钟天离还是无动于衷。 并以三次机会用完,他没心动为理由,不许众人再踏进他的院子半步。 众人又换人过去,只要提到相似的病情,钟天离就直接把人赶走。 写信之人说钟天离没有家人,也不怕死,油盐不进,根本没什么能威胁打动他。 现在怎么办? 路绥霍然站起来,来回转圈。 “世子爷,让属下去把他绑来,他敢不从,属下就当场砍了他双手!” 顾濯缨乜斜他一眼,“信上说了,他不怕死,你没看到吗?” 路绥捏着信又看了两遍,也跟着头疼。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求他办事,只能看他心情。 顾濯缨烦心地打开另外一封信。 这封信很长,连续写了十几张纸筏,记录了秦归晚从小到大的很多琐碎事。 顾濯缨紧着剑眉,一字一句,凝神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眸光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急促。 秦归晚在悬崖底下轻描淡写说,她因不能习武,被骂是废物,所以,她在其他方面苦下功夫。 可她的幼年,远比她说的还要苦。 大当户共有十三个子女,六个儿子,七个女儿。 她排行第九,真名叫赫连其格。 十岁之前,因身子不好,又生了一张汉人脸,加上母亲身份卑微,虽吃喝不愁,却经常被兄弟姐妹辱骂欺负。 撕毁她的课业,朝她身上泼墨汁,拿蛇吓唬她是常事。 八岁时,大当户把他们兄妹几人扔到郊外,每人给她们一包吃喝用物,让她们根据平日所学,独自存活三天。 其他兄弟姐妹把她带的东西全抢光了,她躲在树上,靠着吃树叶活了三天。 十岁后,为了练习骑射,她从马上摔下来,差点破相。 十一岁,骑射技巧初露风头,她的三姐因此嫉恨她,骑马时故意撞倒她,害得她被骏马踩断一根肋骨,养了半年才恢复。 十二岁,她为了不被欺负,三伏天依旧顶着烈日出去练骑射,晒得整张脸全部脱皮。 十三岁,她在骑射上超过了所有姐妹,代表赫连家去参加射箭比赛,因赢了右大将女儿,遭对方报复,差点被人侮辱,失去清白。 十四岁,她的母亲得罪了大当户的正妻,她为了保护母亲,生生挨了大当户正妻二十鞭,身上外皮无一处完好之处。 十五岁,她的骑射和兵法超过了所有兄弟,成为十三个兄弟姐妹中最强一人。大当户开始对她另眼相看,不允许其他人再欺负她。 几个月后,她嫁给沈晏之为妻。 再后面,就是她和沈晏之相处的四年。 两个人相呴以湿。 沈晏之为救她被惊马踩碎了腿骨,她为了给沈晏之试药,中毒留下了旧疾。 他们一起下过狱,流放过边城,回来后,她为沈晏之挡过沸水。 信上说,她因此卧床半年不得出门。 沈晏之不知如何说动了老大汗,允许他不再去讲课,而是每日在家贴身照顾秦归晚。 为了寻找烫伤后不留疤的药膏,沈晏之顶着暴雪去爬悬崖摘草药,又下冰封的湖底找一种特殊的水虫。 甚至相信了东羌天神,每日等秦归晚睡着,去东羌都城最大的天神庙上香祈祷,求天神庇护秦归晚。 秦归晚痊愈后,沈晏之去天神庙跪拜七日还愿。 在这以后,信上写得就比较简单,秦归晚因旧疾时常发作,身子并不是很好,极少出府。 沈晏之只要不讲课,就会每日待在府里陪秦归晚。 再后来,老大汗去世,九王子登基。 九王子初登皇位,根基不稳,加上东羌北部的几个小国频繁滋扰,出于种种原因,东羌正式提出与大楚议和。 他答应放走沈晏之前,秦归晚曾去求见他,没多久,他又召见了沈晏之。 三人在大殿中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从宫里回去后,秦归晚回到府里,烧毁了沈晏之送的所有定情之物。 而后,九王子正式下诏书放走沈晏之,并允许秦归晚随同离开。 信看到这里,顾濯缨指尖微颤。 当初,两国议和期间,大楚要求对方放走沈晏之,九王子并没同意,只是说可以考虑。 大楚当时甚至做好了放弃的打算。 一个被俘四年的探花,完全比不上两国民生大计。 无论如何,议和必须完成。 就在议和快要结束时,九王子同意了此事。 算算时间,九王子答应放走沈晏之的日期,刚好是秦归晚求见九王子那一日。 九王子答应放走沈晏之,和秦归晚的求见有关系吗? 秦归晚为何要烧了所有定情信物? 第96章 害怕 沈晏之的高烧一直未退,他神魂恍惚间感觉自己的魂魄抽离了身体,缥缈荡在半空。 他看到自己穿着一身白衣,站在东羌皇宫的空旷大殿内,讲完课,正慢悠悠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九王子忽然杀气腾腾进来,拿剑抵住他的脖子。 “沈晏之,是你对不对?” 九王子双目喷火,脸上寒冰万丈,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是你挑拨的金木尔他们背叛本王,投靠了七王他们!” 他淡漠望着九王子,“是。” 九王子咬牙切齿地将剑往他脖子上进了半分,有血丝隐约渗出。 “本王今日就剁了你。” “你不敢。”他岿然不动,面无表情。 未经大汗允许,九王子私自杀他就是违抗君令。 七王子等人一直虎视眈眈盯着九王子,等着他犯错,把他拉入泥潭。 九王子目眦尽裂,怒吼一声,拿剑将旁边的桌子砍成了两半。 “沈晏之,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别落到本王手里!否则,本王就阉了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让你亲眼看着赫连其格在本王身下承.欢!” 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他冷笑,“那你最好祈祷自己能登上皇位,否则,你会死在我前面。” “还有,不管我是生是死,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她。” 他静静欣赏着九王子怒火冲天的脸,心中漫起一种属于胜利者的快乐,甚至想给对方火上浇油。 于是,他轻启薄唇,恶毒出声。 “你若不信,我可与你赌一场,让你亲眼看看,即便你毁了我,有些东西你依旧得不到。” 九王子眸光森冷,“沈晏之,你未免过于自大。” “本王倒要看看,一个女人亲眼看着自己男人像狗一样被欺辱,还会不会死心塌地跟着他?” 沈晏之恐慌万状,大叫出声:“不要!不要和他赌。” 可他的魂魄穿透了对峙的二人,又孤零零地飘在半空,眼睁睁看着二人完成了赌局约定。 白衣沈晏之说完话,腰背挺直离开了。 他几乎要绝望了,飞速追在白衣沈晏之身后,不停嘶喊:“不要!” “求求你,别拿晚晚的真心当赌注,你会伤害她的!” 白衣沈晏之并未听到,反而因为笃定自己会赢,脚步轻快,越走越远。 “不要!不要!”沈晏之万念俱灰,惊恐地张开了眼。 “你终于醒了。” 秦归晚摸了一下沈晏之的额头,发现高烧已退,长缓一口气。 “阿扇,你去把肉粥端来。” 阿扇应声离开。 沈晏之定定望着眼前人,片刻后,忽然哽咽起来。 “晚晚……” 嗓子因嘶哑无法成声,只有粗嘎的气音。 秦归晚蹙眉,“你因高烧导致嗓子干涩,不宜多言。有事等吃了东西再说。” 阿扇端进来肉粥,秦归晚接过,轻舀起一勺喂到沈晏之嘴边,“快趁热吃了。”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肉粥的香味缓缓盈满口舌,沈晏之艰难咽下,泪光渐渐盈满黑眸。 这是他断腿时,晚晚千辛万苦摸索出来的药膳养身粥。 后悔与悲伤组成了一座火山,瞬间呼啸喷发。 滚烫的岩浆把他灼的四肢俱裂,疼如千刀万剐。 “晚晚,对不起,对不起……” 秦归晚淡淡道:“刺客和巨熊的忽然出现,谁也没料到。我意外坠崖不怪你,你没必要自责。” “你快把东西吃了,一会还要喝药。” 沈晏之不恢复,她就要在这里一直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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