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乐回到了殿中,以喝茶掩饰。 宫女们端来糕点,摆在淮乐面前,“御膳房那些人一听是娘子要吃,个个都殷勤着拿出最好的点心。” 宫里都知道新帝常去茂云殿,都道里头住的是要当娘娘的人,各司自然都不敢怠慢了。 淮乐拿了一块糕点,宫里的糕点她大多都吃过,以前总觉得比不上家中生母的手艺。 听闻新帝重用乔氏,给乔氏的父兄升了官。 “现下宫中乱了,说是皇宫地牢里的犯人不知怎么的不翼而飞了。”宫女继续道,“方才奴婢们回来时,就看见好多侍卫在搜寻,那仗势大的,很是骇人。” 淮乐拿糕点的手一颤,糕点的粉屑落在了衣裙上,淮乐拍了拍衣裙,垂着眸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宫殿外传来了多余的脚步声,淮乐随声望去,紧张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音。 “陛下。”敏儿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淮乐知道是谁来了,搭在膝盖上的手收紧,猜测楚子揭来是不是来质问福生之事。 他,是不是发现了? 楚子揭极为敏锐,在细枝末节上洞察逸群,若是今日她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定会被楚子揭发觉。 青年踏入殿内,他换了身常服,月白色的锦缎,衬得公子如玉。 淮乐瞬时警惕起来,福生与淮乐说过楚子揭弑父夺位的事,难以想象,面前的人会以什么心绪杀了自己的生父。 旁人没见过那日有违天伦的场面,无从得知楚子揭是怎么杀害了先帝,淮乐亦无法想象。 楚子揭上前,坐在淮乐面前,如常日一样温和地看着她,“宫中的糕点想来淮乐许久未吃了,还是喜欢桃酥吗?” 楚子揭看到面前的糕点,一盘盘精致的点心里,只有桃酥被动了两块。 淮乐后知后觉,以往在皇宫中,她最爱吃这个,方才是下意识吃的桃酥,没想到被楚子揭看出来了。 淮乐不承认,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楚子揭拿了一块桃酥,送入口中,“以前宫人都说公主胆小柔弱,只有朕知道,淮乐远比他们说的勇敢胆大。” 淮乐还是不言,她知道,楚子揭这般说话大多是话中有话,听着像暗指她胆大放走了福生。 “福生犯了错,理应受罚,淮乐莫要轻信了他一个外人的话,离间了我们的感情。”楚子揭轻声道,像是劝诫犯了错的孩子,即便是开门见山此等滔天大罪,他的话里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我不懂陛下在说什么。”淮乐硬着头皮道。 楚子揭真的是来兴师问罪的。 “是与不是,朕搜了茂云殿便知,只是这样闹得难堪,会影响了你我的感情。”楚子揭道,“淮乐,告诉皇兄,那个罪人与你说什么了?” 楚子揭说话的声线平和轻缓,像是徐徐诱淮乐说出实情。 “你这般看我,定是他胡言了什么,朕要杀了他。”楚子揭暗了眸色。 淮乐再难接受楚子揭这番虚假的模样,打断道,“陛下!到底谁是罪人?” 楚子揭一怔,眼眸被刺痛,“你的意思是,我是罪人?” “不是吗?先帝是怎么死的?”淮乐接连问道,“陛下又要怎么对手足?太医院那些人又是怎么死的?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滥杀无辜?” 楚子揭静静地听她说完这些,不否认那些事,垂下睫羽,“淮乐......我还以为,你会永远站在我这一边,怎么连你也要离开我?” “是皇兄变了,变得让人认不得了。”淮乐再装不下去,对面前之人起了戒备之心。 “淮乐,别这样看我。”楚子揭喉间干涩,声音变得有些低哑。 他看向淮乐的眼里出现了一抹惶恐,像是有什么东西快从指尖流失了。 “撤军,皇兄现在就下旨撤去城楼上的伏兵,不要再错下去了,你想背负千古骂名吗?”淮乐企图劝楚子揭回头,然他不为所动。 良久,楚子揭红着的眼尾慢慢复原,面色像是不会再有起伏的湖水,他说话的声音依旧温和,“式微,又是为了式微。” 淮乐说了这么多,是为了要他撤军,为了要他不杀楚式微。 “淮乐,式微要回来了,你想见他吗?” 淮乐双眸微睁,将信将疑,“二皇兄真的要回来了吗?” “是啊。”楚子揭看着淮乐惊诧的反应,唇角扯出笑,“式微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他那边自然也有我的人。明日,与我一起去城楼见式微吧。” 提到城楼,淮乐心下一惊,正欲开口,被楚子揭打断,“淮乐,皇宫很乱,还是不要乱走动了,今日起,就待在茂云殿内吧。” 楚子揭起身,对殿内的宫人道,“可都听见了?娘子要待在茂云殿。” “是。”宫人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凌云,那个与淮乐一起犯错的宫女在何处?”楚子揭道。 淮乐惊惧地上前,“皇兄要做什么?此事与她无关,你若要罚,我一人承担。” “淮乐。”楚子揭看向她,安抚道,“皇兄怎么会罚你?是那个宫女没有跟好你,才叫你做了错事,全是他们的错,与你我无关。” “不是的,不是的皇兄。”淮乐害怕楚子揭这番沉着冷漠的模样,连忙与他解释,“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她无关,皇兄,不要,不要罚她。” 楚子揭看着她为一个认识不久的宫女都这般担忧,又苦楚,又不忍,“凌云,那便先留下那个宫女的性命。” 淮乐愕然地看着楚子揭,不知他怎么变得这般心狠,向来对她顺从的皇兄,变成了一个她全然不认识的人。 “淮乐,今日你累了,且好好休息,明日朕会让人来接你。”楚子揭不予淮乐商量的余地,快步离去。 殿外传来敏儿的哭喊,淮乐想冲出去看,被殿外多出的侍卫拦住,任凭她怎么求情,那些宫人都不为所动,冰冷得不像活人。 淮乐待在殿内,连晚膳都没有动,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 进来侍奉的宫女看到失神的淮乐时,有些不忍,小声道,“敏儿昨日受完刑罚就被送了回来,受了四十大板,如今不能下榻伺候娘子了,以后奴婢来伺候娘子。” 淮乐自责道,“全是我害了她。” “娘子莫要担心了,敏儿知道娘子会自责,特让奴婢来带话,说是不怪娘子。”那宫女道。 淮乐起身去翻找殿内的东西,寻到之前为给皇后医治腿伤留下的伤药,“这有些药,是宫外的神医给的,求你定要交给敏儿吧。” 宫女看着面前面容憔悴的女子,郑重点了点头。 不一会,有宫女进来替淮乐梳洗,说是新帝派人来接她去城楼了。 那些宫女麻利地替淮乐梳洗穿衣,又将她带进了轿中,不像对待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将她当作瓷人。 宫轿一路出了皇宫。 淮乐掀开轿帘,原先繁华的京畿道上,百姓寥寥无几。 前几日京中就传有消息,说是蓄意谋反的郢王杀了回来,马上就要打仗了。 听闻要开战了,京中百姓人心惶惶,不敢随意上街。 往日热闹的街道竟变成如今静寂的光景。 宫轿停在了城楼下。 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台阶上铺着厚厚的雪,淮乐不等宫人搀扶,提着衣裙,快步登上台阶,身后的宫人生怕她摔了,跟在后面叫她慢些。 方才还未上城楼时,淮乐便听到了上面的兵甲交摩声。 一上城楼,淮乐就见到了将士中的熟悉身影。 楚子揭转过身,温声唤她,“淮乐,你过来。” 淮乐快步上前,愈往前,愈能清晰地听见城楼下的铁蹄刀剑声。 两步之遥,楚子揭拉淮乐到怀中,他的胸膛贴着淮乐的薄背,淮乐被吓了一跳,随即挣扎着。 “别动,式微在那。” 淮乐安静下来,顺着楚子揭所言望去,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城楼下厮杀一片,郢王的天启军正准备攻城,为首的将领身骑黑马,身姿矫健,迅速在围剿中杀出一条血路,淮乐认出,正是楚式微的坐骑。 隔得太远了,淮乐整个人贴在城墙上,迫切地想要看清楚他。 楚子揭无声看向身边的凌云,伸手示意拿弓箭来。 淮乐正欲开口,袖中的手蓦然被大掌握住,淮乐不明所以,第一反应便是要挣开。 楚子揭握着淮乐的手,引她手指搭在弓弦上,“淮乐,以往父皇都道式微的射术更佳,以为我弱不能拉弦,今日父皇在天,让他看看,我不比式微差。” 楚子揭手劲极大,淮乐挣脱不开,手全然被他握着抬弓,手中的羽箭搭上弦,慢慢拉满。 眼看箭对上了楚式微的心口,淮乐挣扎得愈发厉害,意图挣脱楚子揭的手,然依旧是丝毫不起作用。 箭弦被拉满,犹如要绷断一般,紧得发出声响,一丝丝的声音让淮乐的心跟着提起。 彷佛下一刻就会射穿楚式微的心脏。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1-21 23:58:55~2023-11-22 23:4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龙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怀乌托邦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有了身孕 ◎开一副堕胎药◎ 城楼之上, 羽箭如雨。 楼下的人挥剑砍挡,独一支羽箭的寒光迟迟没有跃出。 被拉紧的弦变得锋利,像刀子, 一寸一寸割着淮乐柔软的手心, 羽箭蓄势待发, 淮乐不顾仪态求道,“皇兄!不要皇兄!我求你,求你了。” 楚子揭就站在淮乐身后,听到她的求情, 在她耳边极轻地笑了一声。 下一瞬, 羽箭破空而出, 正穿过城下人的胸膛, 零星的血飞溅而出。 天启军见将领负了伤,副将连忙上去掩护着带人离开,不出片刻, 下令撤军。 天启军训练有素,很快撤出城外。 楚子揭松开了淮乐, 有些惋惜道,“淮乐, 你让我分心,箭偏了。” “好在,箭头浸了剧毒。” 淮乐错愕地看着这一切, 无力地垂下手,方才拉弦的手心被割破,温热的血流出, 很快在冰冷的空气里变凉, 顺着指尖一点一点滴在雪地里, 像刺目的红梅。 蓦然,另一只湿润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楚子揭的手也被割出了血,淮乐生生挣开。 楚子揭正欲开口,下一瞬,重重一耳光甩在他的脸上。 楚子揭被打得侧过脸,面上浮出指印。 太过突然,楼台上的将士们吓得跪下,生怕新帝动怒。 淮乐气得发抖,后知后觉脸被泪水浸湿,楼台雪风习习,身子早被冷风麻木,连声音寒凉,“楚子揭,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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